风停,树静,月色也安宁。
两人彼此间的呼吸和心跳显得不合时宜。
宁瑰晴缓缓神,直起身。
池寂星穿过房间走到窗边,竟也不开灯,宁瑰晴看不清他的神情,低头翻兜找东西。
“怎么?”理智回笼,总让人保持距离,池寂星退开一步。
“我手机好像落保姆车里了。”
她跳下窗,进屋:“池寂星,现在几点了?你的生日是不是过了?”
她以为他今晚提早收工,参加完海边生日会肯定先回学校熬夜工作。
殊不知池寂星会先去酒店看她的情况。
池寂星:“还有半小时。”
其实已经过了,但这不重要。
宁瑰晴也是累极了,还有点低血糖,脑子转不过来,没问声不看时间你怎么知道。
她确实有些身体不适,但主要还是因为现在名声不好,给他送礼物庆生得避嫌。
“那先说声,池寂星,生日快乐。”
“嗯。”
“礼物在你电脑旁边。”
池寂星开灯,在笔记本旁看到礼盒。
“现在拆?”
宁瑰晴别扭:“你生日准时收到就行,还当我面拆。”
听着像撒娇的语气,池寂星垂眼勾了勾唇。
“那现在回去?”
宁瑰晴揉揉手臂:“回吧,我好像又被蚊子咬了。”
车子就停在教学楼下。
宁瑰晴拉开后座的门,刚踏进去一只脚,就听到他冷淡地说:“你当我是司机?”
她偏头看他已经坐在驾驶座上了,想着他今天是寿星,于是说:“那我来开?”
“……”
“不用。”池寂星系上安全带,“坐前面来。”
宁瑰晴没太在意这种小事,就顺了寿星的意,坐到副驾驶。
今日月圆,她偏头看了会儿月亮,被困意席卷。
池寂星放缓车速,开得平稳,再慢也还是到了酒店附近。
小镇比不上城市繁华,这个时间点早已夜深人静,车里也静。
池寂星拆开礼物包装,里面是一盒茶叶。
一晚上有人送礼,帮着庆生的他,此刻才真心实意地笑了。
宁瑰晴大概是嫌这茶叶的LOGO丑,又或许为了增加参与感,特意画了四只……奇形怪状的狗狗,每只手里拿个小牌牌,各写一个字,合起来就是:生、日、快、乐。
她没什么画画天赋,以前乱涂乱画只是打发时间,现在算是重操旧业,第一只画得丑,可能还不顺手,第三只最好看,画到第四只没耐心了,又开始丑。
看得让人想笑。
池寂星收好礼物,看向身旁的人。
她背对他,面朝窗,缩在座位里,垂着头,露出白嫩的后颈。
月光斜过玻璃,正好落在她的颈侧,像一弯柔水盛着银辉。
池寂星解开安全带,缓缓朝她靠近。
……
不知过了多久,宁瑰晴侧睡压得一边手臂发麻,在狭窄的位置上睡得不舒服,无法伸展手脚和翻身。
梦见自己被只大飞蛾用茧丝裹得越来越紧,即将窒息。
醒过来缓神半天,发现自己还在车上。
扶着腰坐直,身上盖着的外套滑落在腿上。
驾驶座是空的,池寂星靠在车前抽烟。
晚上起了夜风,吹动他的头发和衣角,他含着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瑰晴敲敲车前窗,池寂星听到动静,灭烟入车。
“你怎么不叫醒我?”她说。
他喉头动了动,却没说话。
宁瑰晴:“现在几点?”
池寂星看眼手机:“两点多。”
睡得有点久,不过这个点回去也不怕被人看到,宁瑰晴忍不住说一句:“你现在烟瘾这么重?”
他的声音实在沙哑,不知刚才抽了多少。
“还行。”他说。
“池寂星。”
“嗯。”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
“你呢?”
“出国后。”
池寂星:“几年前的夏天。”
宁瑰晴的睫毛微不可见地颤了颤。
车内静瞬几秒,宁瑰晴说:“回酒店吧。”
第二天一早,宁瑰晴收拾好,吃过早餐,上了保姆车。
到学校的工作棚化妆。
化妆师绑起她的头发,看到她的脖子,诶了一声。
苗小珊坐在旁边玩手机,也伸头看去。
宁瑰晴见她们两个欲言又止的表情,问:“怎么了吗?”
苗小珊伸手指了指:“你脖子……”
宁瑰晴对着镜子扭脖子看,后颈有块微微凸起的暗红色,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没事,这里的蚊子太毒辣了,一叮一个大包,等会儿用粉底遮瑕处理一下,晚上我回去涂药,两天就好了。”
苗小珊愣了:“蚊子咬的?”
化妆师:“看着不太像啊。”
宁瑰晴:“那像什么?”
化妆师:“草莓。”
宁瑰晴:“???”
苗小珊看她还没反应过来,补充:“吻痕。”
宁瑰晴:“……”
没有这方面经验的宁瑰晴:“真的假的,大清早别开这种玩笑。”
她怎么看都像蚊子包:“你们没被这儿的蚊子咬过是吧?”
要是吻痕也太惊悚了,她昨天又没干什么。
等等,她好像给池寂星庆生了。
但也没有发生亲密接触啊。
再说,她昨晚不小心坐窗边睡着,手臂都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大包,脖子有一个不是很正常?
越想她越确定就是蚊子包。
“算了,管它是什么,反正都会消的。”苗小珊赶紧说,“先化妆吧,晚点还要上戏的。”
化妆师:“而且你是披头发过来,应该没人看到。”
宁瑰晴:为什么怕被看到,它只是一个蚊子包而已啊……
下午休息时间,宁瑰晴独自一人闲逛消食,七拐八绕还是来到窗外。
她送他生日礼物,他也收下了,意味着他们友好建交,那她来消磨几分钟怎么能算打扰。
她觉得他们的关系应该比之前好上一丢丢,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这样想,虽然他总是冷着脸。
宁瑰晴扒着窗台冒头,先看到女人亭亭玉立的背影。
她愣了下,这才看清全景似的。
池寂星在看电脑,陶韵在泡茶,手法娴熟,很明显会茶艺,还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旗袍,木簪挽发,温柔可人。
宁瑰晴没看到她的表情,也知道她一定笑着的,池寂星没什么表情,指不定心里正舒畅。
她还看到陶韵手边的那盒茶叶是蓝天玉叶。
她不熟茶,为什么能一眼认出,因为那是她买的,昨晚亲自送给池寂星,没想到他嫌狗狗丑,都撕了下来。
更没想到他会叫陶韵来泡这茶。
各种情绪翻搅得不舒服,还没来得及细想,发现池寂星的视线似乎偏移了过来。
宁瑰晴猛地低下头,矮身走了。
与此同时,池寂星起身,走到窗边。
“怎么了池导?”陶韵转头。
池寂星:“刚才有人来么?”
“没注意。”
程彦刚从外面打完电话,进来。
“程导,茶泡好了,您尝尝?”陶韵递茶杯。
程彦接过:“你不喝?”
“不喝。”池寂星说。
程彦不敢再让他给面子,怕等下连人带茶都扔出去,“那行,陶韵你先去忙,我和他聊点事儿。”
“好。”陶韵收拾好桌面和茶具。
关上门。
“唉——不能怪我。”程彦放下茶杯,“是你老师特地嘱咐我带她到你跟前晃晃,加强印象。”
池寂星都要给肖峰原面子,他程彦怎么敢不给:“所以你作证,我刚刚完成任务了。”虽然很敷衍。
池寂星觑他一眼,像是只想叫他滚蛋。
“行行行,我走。”
池寂星:“把那盒茶叶也拿走。”
“你不是爱喝茶么,蓝天玉叶也不要?”这茶叶可贵,产量有限,陶韵送这个可是下了血本。
池寂星完全没有怜香惜茶的意思:“不拿走就扔了。”
其实程彦代替收下这些礼物,也会按照池寂星的意思,变现,然后捐赠公益。
“那行吧。”程彦带走茶叶,还他一片清静。
池寂星今天还没开始泡茶,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一盒蓝天玉叶,盒身贴有四只狗狗简笔画。
作者有话要说:宁瑰晴回酒店搜索“草莓”图片,再拿镜子照后颈,仔细对比。
宁瑰晴:就是蚊子包啊(超肯定的)
池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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