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好!”
周棠直起身子,站在派出所门前,方才害怕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些。
眼前的女警亲切地伸出手,从兜里掏出纸巾,帮周棠擦干额角的汗。面对如此热心的民警,周棠正准备道谢,却不料她立马抽回手掌。
怕周棠没听清,女警又重复了遍自己的名字:
“我叫周亭月。”
“你好,周警——”
话刚出口,还没说完,周棠顿住。
剩下的一个字卡在喉咙里,支吾了好久也没能开口。
谁?周亭月?
是在晏渡手机里看见的那个周亭月吗?
周棠迟疑了会儿,又觉得世界上同名的人那么多,总不能这么凑巧吧。
周亭月站在三级台阶上,她身材高挑,穿着简单的警服,但依旧遮盖不了丰满的身材。
随意绑了个马尾,额头饱满,标准精致的鹅蛋脸,淡妆,干净利落,再配上这身警服装扮,显得英姿飒爽。
就这样冷冷地从上睨着周棠,挡住周棠去路,丝毫没有让周棠进来的意思。
看着周亭月戒严的姿势,周棠缩回手,背在身后,绞着手指有些尴尬。
周棠开始瞎想:为什么突然间这么防备自己?难道怀疑自己报假警吗?
就这样,周棠和周亭月在门口僵持不下。
还好,两人僵持时,从旁边又出来一位民警,见周棠和周亭月这阵势,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拍拍周亭月肩膀,问她:
“你怎么不让人进来?”
见此,周亭月才往旁挪了下身,可视线却没从周棠身上移开。
说话也是毫不讲理:“她自己要站外边的。”
周亭月的眼睛是标准的狐狸眼,很勾人,五官大气浓烈,属于妖艳明媚那一卦的美人,即便是如此普通的制服,也遮不住她的美貌。
周棠敛神,她果然和这种人打不来交道。
把周棠迎进来坐下,另一位民警给她倒了杯热水,一边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是宋季。”
“请问发生了什么吗?”
周棠长吁一口气,这才开始介绍自己刚才遇到的事情:
“我刚才在路上走,感觉身后总有人跟着我,于是......”
“这么晚还不回家,你这不是活该吗?”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周棠从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周亭月点燃一根烟,懒懒地依靠在墙上,她一双狐狸眼上扬,在缭绕的烟雾间更是魅惑,大气的五官时隐时现,美艳极了。
都说女人最懂欣赏女人,周棠忍不住多看了周亭月几眼。
明明是讽刺周棠的话,但看了周亭月的脸后,周棠又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宋季拿笔轻叩几下桌面,语气不似刚才那般温柔,锐利的视线把周亭月定在原地,有些警告周亭月的意味在:
“烟放下,别抽了。”
周亭月轻轻啧了一声,没理会宋季的话,反倒是让宋季倍感难堪。
“趁着没人偷偷抽一根,你可别告诉我爸。”
周棠这才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宋季。
这男人看上去比周亭月约莫年长几岁,五官冷厉,皮肤是风吹日晒出的小麦色,又有些在警队里厮混出来的杀伐果断的气质,和周亭月的关系不像上下属,更像是关系亲近的朋友。
安静地听完周棠讲自身经历,宋季礼貌地安抚她:
“好的,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
“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周棠咬下唇,说话有些难为情:“还有一件事,就是......能不能借用下你的手机。”
她继续解释:“我今天出门走得急,忘了带手机,也没带钥匙,我得给我男朋友打个电话让他回家开门。”
闻言,周亭月突然冷笑几声,丢了手中抽到一半的烟,向周棠走来。
她掏出自己的手机,唇角得意地翘起,递到周棠面前:
“打吧。”
在周棠惊诧的神色中,周亭月在联系人中拨通晏渡的电话,只响了一声,电话很快就被接通。
“都说了别打给我了,你烦不烦啊?”
“要死别死我家门口,滚远点。”
嘟嘟几声。
没等到周棠开口,晏渡那边就把电话挂了。
周棠有点茫然,但周亭月神色如常。
“很疑惑吗?”
在周棠不解的神情中,周亭月再次得意地勾起唇角,她又点燃一根烟送入唇中,笑得张狂:
“留着前男友的电话并不奇怪吧。”
竟然真的是她。
周棠在那一刻顿悟,也明白了为什么从一进门,周亭月对自己的态度就那么奇怪。
但——周亭月怎么会认识自己呢?周棠还是迷惑。
她此前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事到如今更不知道如何应付。
但她更好奇的是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能让晏渡一接通电话就破口大骂。
周棠低垂着眼睫,蝶羽扑闪几下,她绞着手指,指甲盖上的死皮被她抠掉一层又一层,最后怯生生地开口,“嗯”了一声。
也许是周棠的模样让周亭月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她冷嗤一声,再次拨通晏渡的电话,递到周棠面前。
这一次,在电话接通的那瞬间,周棠抢先开口。
“晏渡——”
沉默又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听筒里的声音才徐徐传来。
“怎么是你?”
周棠只好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晏渡。
“艹。”透过听筒,周棠听到电话那头重物砸落地的声响,一个接着一个,而后低声地叮嘱周棠,“我马上去接你。”
几声电子音。
晏渡又挂了。
周棠还没缓过神来,周亭月就一把夺过她手里手机,质问她:“晏渡跟你说了什么?”
“他......他说待会儿来接我。”
一旁的宋季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把周亭月拉过来,把她摁在椅子上坐下。
“小周,你再这样乱来,我可真得告诉你爸了。”
“哈哈哈哈宋哥,你可别赖我身上。”周亭月的笑声有些诡异。
周棠望了眼室外黝黑的街道,有些害怕地缩了缩。
没多久,晏渡就来了。
硕长的身形直直走入派出所大门,他身上的风衣早在之前就披给了周棠,只剩一件单薄的衬衫,冷风呼呼吹,勾勒出他纤细的骨骼框架。
一进门,周亭月双眼放光地迎了上来,挽着晏渡的胳膊,举止亲昵。然而,晏渡毫不留情地拨开周亭月的手,他唇线紧抿,一言不发,一把拽过周棠后就朝外走。
之后,他再也没回头。
***
回家,开门。
晏渡先拿纸杯给周棠接了杯热水,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温度适宜后才递给周棠。
两人相顾无言,晏渡也没有提起刚才的事情。
最先耐不住的是周棠。
她看着晏渡忙碌的身影,脑海里又浮现出方才周亭月咄咄逼人的景象,思绪紊乱,没有止住,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晏渡身形稍滞,但很快就调整过来,说话时淡淡的,没什么感情起伏,像是诉说着一件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早就分了。”
他又问:“难道你就没有前男友吗?”
这话把周棠的心深深刺了一下。
周棠攥着手中的纸杯,不答话。
晏渡又提了一句:
“她应该还在那边的派出所实习吧。”
这个“她”指的是谁,晏渡和周棠都心知肚明。
“嗯。”周棠有些心不在焉。
周棠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网友说分手后的两个人如果平静地谈及彼此,那才是真的放下。
但就周棠现在看来,晏渡和周亭月怎么都不像是已经放下了。
周棠知道晏渡有不想说的隐情,很识趣地转移话题:“你今天出门去干什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
“陈定珂你还记得吧,他说他在我们小区附近看见晏桓了。”
如果说周亭月的事情让周棠乱了心神,那这件事如同炮弹般击碎她所有的防备。
周棠手一松,手中的纸杯刹那间掉落,水全都泼到她大腿上。
水渍浸湿裤子,但周棠还没察觉,脑袋里被晏渡刚才说的那句话填满,完全炸开。
晏渡还在低头思索,也没注意到周棠这边发生的事情,他自言自言地继续说:
“没找到,说不定就是两个长得像的人。”
“毕竟在泥石流下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现在还没有找到尸体也可能只是......”
周棠笑笑。
果然又是空欢喜一场。
未了,晏渡双手环抱周棠腰侧,吻了下周棠唇角,虎牙盘桓在周棠左颈,不轻不重地咬了上去,他喃喃道:
“有点累了。”
***
周棠又回床上睡了会儿,醒来时,晏渡已经走了。
周棠其实有点好奇他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虽说是大四毕业忙,但她去年毕业的这个时候,也没这么忙碌。
想了想,她觉得大概是因为专业不同吧。
中午点的是外卖,周棠和宁雪青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吃完饭,又睡了会儿,她才起身准备换衣服出门。站在梳妆镜前,周棠看着自己颈侧上方那个吻痕,考虑遮还是不遮。
衣服遮不住,像是故意要留在这种显眼的位置宣誓主权。
思索片刻,周棠拿创可贴遮住。
这样反倒更加奇怪了。
周棠打的士,如期来到和宁雪青约好的餐厅。
刚走进门,周棠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宁雪青。
宁雪青这种人实在是太好认了,永远一头齐耳短发,遮住巴掌大的小脸,做事一丝不苟,雷厉风行。
双目炯炯有神,透着一股求知欲和探索欲,对事物时刻充满好奇心,行动力强。
周棠经常调侃,像宁雪青这种人,注定要为了科研事业奋斗终生。
一坐下,周棠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好,宁雪青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脖颈处。
“你脖子上,遮了和没遮区别不大。”
“是吗?”周棠捂嘴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晏渡怎么样?”
宁雪青没过多闲聊,开门见山地问了。
和宁雪青认识这么久,宁雪青说话从来没有那些弯弯绕绕,说话很直接,该问什么就问,也不扭捏。
“还行。”周棠摸了摸脖颈,有点羞赧地低头,“你呢?”
“我还好,读研,无非就是做课题,写论文看文献那些事,主要是你。”
“你不应该活在过去,你觉得呢?”
周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情,但很多事情,并不是想放就能放下的。
低头,她搅拌着杯里的咖啡,默默的,没再搭话。
“真巧啊朋友们,没想到又见面了。”
熟悉的声音将周棠的思维重新拉回来,她循声望去,面前竟然站着的是周亭月。
离开了工作单位,周亭月果然更加开放些。
烈焰红唇,性感包臀超短裙,锁骨下方酥.胸傲人,她笑得花枝招颤,一双狐狸眼美得像是要把人魂都勾了去。
但周棠更在意的是周亭月手腕上的那道疤。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