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冒着寒气,在隔壁的鹦鹉开始叫唤时,温稚鱼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洗漱后,从房间里找出堆灰的修理工具箱,愉快地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她大学专业学的是机械系,对常见家电的修理很擅长。不过她已经很久不干这事,今天只是为了好大儿重操旧业。
温稚鱼没有化妆,对着猫眼的小脸白里透红,只穿一件天蓝色毛衣,搭着棉麻长裙,脚下还踩着兔子棉拖鞋,乖巧温顺的居家模样。
这么近的距离,她连鞋都不用换。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传来,她的心跳突然打起鼓,防盗门被拉开,她倏地对上一双桔色眼睛——
是那只绿毛鹦鹉。
“美女!美女!”
它冲在最前面,甚至有一种要从门缝里飞出来的趋势,却一把被身后的人扼住了命运的翅膀。
温稚鱼被鹦鹉吓得心跳几乎停住,下意识喊:“小、小绿!”
她不知道它的名字,一直在心里这么默默喊它。
江隽将鹦鹉提走,防盗门拉开,清越的声音透着一股父亲的威严,“你飞这么快礼貌吗?”
温稚鱼看见鹦鹉缩了缩头。
她觉得它飞得不太礼貌,但称呼很礼貌。
刚才被吓得惨白的小脸恢复血色,唇边还有温和笑意。
江隽将鹦鹉放开,伸手拉开门,他穿一件黑色背心和宽松长裤,与之前《黑佬》电影里相似的穿着,肌肉线条流利精致,一身拽痞的少年感。
但在即将破零的温度里,这样的穿着让温稚鱼担心他会得风湿。
她走神地想到昨天他也穿得又潮又冷,如果被她爸爸看见了,一定会狠狠给他套上绿色军大衣。
可惜她没有这么大的军大衣。
江隽看了眼她的工具箱,“不好意思,我家鹦鹉有点蠢。”
温稚鱼唇边露出小梨涡,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我知道。”
“……”
不对,她好像说错话了。
温稚鱼耳朵泛起红色,软声解释:“我不是说小绿很蠢的意思。”
按照辈分,小绿也算是她的孙子。她不能这么说它。
江隽也没想到她这么会说话,漆黑浓密的眼睫掀起,“见过它的人都说蠢,你没必要解释。”
“噢。”
温稚鱼提起工具箱,笑着说:“我是来帮你修空调和热水器的。”
江隽没说什么,让她直接进来。
温稚鱼跟在他身后,看见他宽松的背心向下坠着,蝴蝶骨隐隐凸显,宽阔的肩膀张扬着少年人的荷尔蒙。
他的后背有一只很小的鸟类纹身,白色鸟身,黑色的翅膀边缘,骄傲又孤独。
温稚鱼知道这是他在成年那天纹的,没有粉丝知道含义。
想了又想,温稚鱼忍不住劝他:“你穿成这样……”
“不守男德!”
又是那只绿毛鹦鹉。
虽然她不是想说这个,但接得刚刚好。
温稚鱼从来没见过这么聪明的鹦鹉,她杏眸睁大,对一脸莫名其妙的江隽感叹:“小绿好聪明呀。”
“……”
梅开二度,她又说错话了。
何知瑶曾经评价温稚鱼,性格虽然好,情商却不高,很容易在人际交往上翻跟头。
温稚鱼觉得自己的脸蛋热得要冒烟了,她今天惨烈地摔了两跤。
如果是其他人,她兴许不会慌张,但这是她的好大儿。
她又丢脸了。
少年倚在冰箱旁,刚睡醒的黑发凌乱,黑眸本来还有点困意,现在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他薄唇勾了勾,“我不守男德?”
他啧一声,看鹦鹉摇头晃脑跳舞,眉眼浮起点无端被指责的不耐,声音冷淡,“我穿这样勾你了吗?”
温稚鱼连忙摇头,仰着一张莹白小脸,轻抿的红唇透着坚决,“没有没有。”
那架势只差没对天发誓。
江隽:“……”
清白保住了,但莫名有点不爽。
江隽薄唇微抿,骨节分明的大手拉开冰箱门,“没有就不算。”
三点都没露,算个屁不守男德。他真是比窦娥还冤。
温稚鱼点头,但她还是想解释一下,小鹿眼弯弯,“我是想说,你这样会感冒的。”
她声音软,慢慢说话时像撒娇,甜到人心坎。
跟小猫挠人一样,让人心痒痒。
江隽喉结不自觉滚一下,他嗯一声,从冰箱里拿一听冰可乐,“多谢关心。”
他语调漫不经心,“我身体倍儿棒。”
温稚鱼眨巴眼:“……”
她感受到了爸爸妈妈劝她穿秋裤时的无奈。
江隽没在意她的问题,手臂上青筋性/感,单手拉开易拉罐,可乐的气泡发出喷薄欲出的声音,正准备也递给她一瓶,想起要问一下。
他没看冰箱,垂眸问她:“喝冰可乐吗?这儿只有可乐。”
问了等于白问。
温稚鱼将看向他的视线,移到冰箱内部,里面摆满了可口可乐。
比她去商场冰柜买饮料还夸张,那里至少会放几种饮料。
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消息出现她脑海里,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可乐杀精。”
自言自语般的声量,里面却含着浓浓的担忧。
身为一个合格的妈粉,对自己儿子怀有面面俱到的关怀。
如果她今天去打球,这种说错话的状况,也算帽子戏法了。
江隽愣了一瞬,没出声,一脸“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屁话”的表情。
短短几分钟,温稚鱼发现自己在他面前越来越泰然自若了。
她耳尖染了云霞,轻轻拿过一瓶冰可乐,挤出笑脸:“谢谢你。”
“嗯,我也谢谢你。”
“……”
温稚鱼觉得自己在他眼里的形象已经成了多管闲事的陌生人。
她这些年在网络上一直妈粉发言,遇见他本人,仍旧是这个心态,短期改不过来。
如果跟他说,她是他的妈粉——
那岂不是更像私生,她应该会被丢出去。
温稚鱼精致小脸透着苦恼,今天其实是她第一次真正与江隽相处,他是真的很拽,她也是真的……讨人嫌。
除去高中那小段时光,她一直受到周围人的喜欢,这种认知让她挫败。
而且这是她的好大儿,她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在温稚鱼胡思乱想时,江隽接了个电话,他走到沙发旁,大喇喇坐下,手肘抵着屈起的长腿,黑色背心敞着,这会儿是真露点。
他长睫在白皙的脸上覆盖一层阴影,认真听耳边人说话,不知说到什么,他懒洋洋出声:“不行,你再不把我衣服送过来……”
“我就得裸奔。”
“我现在穿了件露胳膊的背心,都不守男德。”
“裸奔高低得下个地狱吧。”
温稚鱼的苦恼被打断,变成了更深重的苦恼:“……”
原来他不是潮,他只是没衣服穿。
她还误解他,好大儿太可怜了。
等他接完电话,温稚鱼调整好心情,笑着对他说:“我去修空调吧,修完就不冷了。”
空调在他房间里,温稚鱼进去时,闻到一股好闻的橙花香,他身上也有这个味道。
水泥灰色的被子铺得一丝不苟,干净整洁中透着冷感,窗边挂了一只木质鸟笼,应该是小绿睡觉的笼子。
她脱了鞋,穿着花里胡哨的袜子站到椅子上,脚小得像小孩。
江隽默不作声扶住椅子,淡声开口:“要什么工具跟我说。”
温稚鱼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默默想好大儿真是个善良的孩子。
她悄悄看他一眼,正好对上他抬起头,漆黑淡漠的眼瞳,五官精致又凌厉,从上往下看,紧实肌理的线条一览无余,让人看得脸红心跳。
她故作淡定地说:“空调有点脏啊。”
内心却在感叹,她不该泥塑他,他已经是个靠身材就能获得大批女友粉的成年男性了。
好大儿不是孩子,是个冷漠却善良的男人。
温稚鱼仔细检查了空调的内部结构,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小故障,她毫无顾忌地跳下来,裙摆起飞,飞完才想起这不是在家。
她立马矜持地站好,笑着说:“修好啦,我们去看热水器。”
江隽将椅子提走,带她进淋浴室,灰瓷砖上干净到一滴水也没有,温稚鱼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她捏着小花洒打开水阀,没注意到现在开的是头顶的花洒,水突然流出来,全都喷在江隽头上,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
“!!!”
她连忙关掉水,一张小脸紧张到通红,“对不起对不起。”
江隽的黑色头发湿润地贴着额头,被水冲刷的俊脸更加白皙,他眼睫都是湿的,黑润的眼瞳似远山上的雪。
他浓睫垂着,光/裸的手臂交错,从衣服上拧出一把水,语气淡淡:“没事,你继续。”
温稚鱼莫名想到一个词:贤者模式。
她看着他几乎全湿的衣服,轻声建议:“要不你脱了这件衣服吧。”
江隽拒绝干脆:“不行。”
“?”
“我得守男德。”
“……”
温稚鱼为他的女友粉感到放心。
她总觉得他这样会感冒,试一下热水器,发现得换加热设备,打电话问供货商,那边说这两天缺货。
温稚鱼担忧地说:“要不你去我房间洗个热水澡?这个热水器最早也得明天才能修好。”
她长得纯,说这话言辞恳切,看不出半点旖旎。
江隽眼睫掀起,薄唇上有水珠,缓缓看向她的目光意味深长。
作者有话要说:江隽:她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想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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