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稚鱼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可怕的私生行为。
微博早已掀起腥风血雨,她回家后,边看边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温爸爸向她推来一个微信号,留言:【鱼崽,临安小区新租户,是个大帅哥。】
温稚鱼第一次从爸爸口中听到夸人帅的话,她对帅哥没什么兴趣,毕竟都比不上她的爸爸与好大儿。
但她很给爸爸面子:【海豹鼓掌.jpg】
【他有我爸爸帅吗?】
【和你喜欢那明星长得差不多。】
【!!!】
【但还是不如我。】
温稚鱼杏眸弯弯,她边刷牙边打字:【我爸爸天下第一帅!】
温爸爸似乎来了兴致,给女儿打了个语音电话,一拨通就说:“鱼崽,那个帅哥昨晚住进来的,住你那套房隔壁。”
温稚鱼支支吾吾:“好……我气加他……”
“刷牙呢?”
“嗯嗯。”
“昨晚上那帅哥突然从租房软件上找到我,哪个正经人这么晚租房?”
“但这么晚租房,估计有难处。我就去见一面,要是可怜人,我让他免费住一晚,结果是个有钱人,手里还拎一只绿毛鹦鹉。”
温爸爸平时也不会这么细节地跟温稚鱼讲租房的事,但他今天似乎憋着什么大招。
温稚鱼饶有兴趣地问:“然后呢?”
“要是其他人我就直接轰走了,但他长得太帅了,二话不说给我转了几万块房租,我是那种为金钱折腰的人吗?”
温稚鱼轻声试探:“……不是?”
“你爸爸确实是嘿嘿,就是那只绿毛鹦鹉进不去酒店,满嘴脏话,我是搞不懂你怎么会喜欢养……”这种宠物的明星。
温稚鱼不知道他爸爸要说什么,她用洗脸巾擦了擦脸。
镜子里的女孩皮肤白里透红,眼底还有盈盈笑意,“爸爸,我喜欢养小狗小猫,没有说要养鹦鹉。”
“那是爸爸记错了,鱼崽你今天去看一眼,我担心他太忙,你接下来看不着,他那房子里不知道有没有东西是坏的。”
温稚鱼没想到他讲这么久,就是劝她去招待新租客,她笑起来:“知道了爸爸。”
新租客的微信头像是一个揉着绿毛鹦鹉的手部照片,鹦鹉一脸嫌弃,那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很有氛围感。
温稚鱼看了眼,总觉得很眼熟。
微信名也眼熟,就叫Noah。
和好大儿的微博名很像,她没多想,发去了好友申请。
今天又是暖洋洋的晴天,晴空万里,纤尘不染。
小区一如既往充满人情味,坏了的电梯给一群阿姨创造了寒暄的机会,楼梯间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温稚鱼去找李奶奶前,先去了自己在临安小区的房子拿东西。
她的房子楼层比李奶奶家低,里面东西不多,因为她不常住这里。
出来时,她下意识望了眼隔壁的房门,是小区统一的防盗门。
之前住这里的是一位小姐姐,结婚后就搬走了。
黑色房门紧闭,安静且干净,与之前空房时没有差别。
温稚鱼想象不出里面住了位养鹦鹉的大帅哥,她打开微信,对方还没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看来还没睡醒。
正好她上午没时间,温稚鱼拿着东西上楼去找李奶奶。
她陪李奶奶体检过几次,对医院流程驾轻就熟,两人在医院待了一上午,下午才出体检结果。
温稚鱼带李奶奶回来,她准备下午一个人去拿体检报告。
中午和李奶奶吃完饭,她回自己的房子睡觉。
隔壁房门依旧紧闭,门口放了一个外卖,是她很爱吃的那家红烧排骨店。
因为口味一致,温稚鱼突然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租客多出几分好感。
但她再次打开微信,对方仍旧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外卖都送到家门口了,却不同意加她好友,温稚鱼红唇微抿,好感破碎一地。
她每天中午雷打不动睡一个半小时,但今天吵醒她的不是手机闹铃,而是鹦鹉的骂声。
“手抖成这样,帕金森!帕金森!”
“我用平底锅,比你牛!比你牛!”
“这把我吃鸡,盒子精!盒子精!”
……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睡梦中的少女突然坠入鹦鹉的立体环绕音中,她将连帽的小白兔睡衣拉紧,只露出一张白净小脸,细眉微皱。
何知瑶曾说,只要不在温稚鱼没睡醒时求她,她什么都能答应。
温稚鱼唯一的大小姐脾气,大概就是起床气。
她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四十五。
温稚鱼的起床气就像气球被戳了个洞,慢慢瘪下去。
所以她不常在这边住。
她想看一眼打扰她睡觉的罪魁祸首,白嫩小脚光着踩在地上,房间里开了暖气,两只毛茸茸的兔子耳朵垂在她脑后,她跑到卧室的阳台。
两套房子的卧室阳台离得近,中间只有几十厘米空隙,两边都没有装防盗窗,视野毫无遮挡。
她第一眼看到了自己两天前晾的内衣,其他衣服都送去干洗,但内衣得自己洗。
白色的蕾丝在冬日里像一抹会变色的颜料,染红了温稚鱼的耳朵。
如果隔壁没人,她一定不觉得什么,但现在多出一个男生与一只鹦鹉,温稚鱼莫名涌起几分羞窘。
她悄悄走出落地窗,又小心翼翼看向隔壁。
像昨天见到江隽一样,她再次惊讶地顿在原地。
冬日的阳光似乎偏爱少年,往他的小阳台上挤进一角光束,明灿灿地照耀墙角的丽格海棠与杜鹃,粉白与鲜红透出强烈的生命力。
升降晾衣架上挂了一只竹制鸟架,绿色鹦鹉毛皮顺滑,两只鲜艳的翅膀微张,精致的鸟喙不断流利地发出骂声——
“没用!没用的狗东西。”
“看看你爸爸!看爸爸我!”
坐在躺椅上的少年置若罔闻,他戴着黑白色耳机,清爽短发蓬松,粉色连帽卫衣松垮,长袖挽起,露出青筋突起的白皙手臂,出现在他微信头像中的手,正漫不经心移动游戏中的人物。
他侧对着她,脖颈微垂,鸦羽般的睫毛隔了几米距离仍旧清晰,侧脸线条如最精致的人像剪影,宽阔的肩线撑起一片阳光。
五颜六色的鲜艳阳台,比五颜六色更鲜活的清冷少年,是冬日里的惊喜。
江隽的鹦鹉是只话痨,一直没停歇。
温稚鱼突然想起他十八岁时的采访,他凭借一部养宠物的电影获得金龙奖影帝,许多人赞他前途无量。
主持人在颁奖典礼上问他:“江隽,你想养什么宠物?”
西装笔挺的少年看不出悲喜,桃花眼浮着冷淡,唇角轻扯,“鹦鹉吧。”
“为什么?”
他眉头微皱,想了片刻说:“养着热闹。”
那一次典礼过后,很多娱记依葫芦画瓢说他看似一身荣光,实则内心孤独。
咯噔文学咯噔进无数粉丝的心,温稚鱼便是其中之一。
然而,不出一年时间,江隽在大半年前的某个电影发布会上再次被问及宠物问题。
主持人用了解他的态度问:“我记得江隽最喜欢鹦鹉吧?”
江隽接过话筒,长睫掀起,薄唇勾了勾,“没有,我现在很讨厌鹦鹉。”
“为什么?”
“太吵。”
前后的反差让许多黑粉抓住把柄般骂他善变,骂他这种人估计会虐待动物。
温稚鱼看着那只鹦鹉,觉得好大儿的改变情有可原。
如果她不幸拥有这样的宠物,她应该……也会忍着。
绿毛鹦鹉持续输出,江隽突然抬眸,他将耳机拉下,挂到脖子上,把iPad上蓝牙关掉,游戏里的语音外放出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温稚鱼的耳朵。
“我艹,江隽你家鹦鹉成精了吧?这骂人还不带重样的?”
江隽冷笑一声,“跟谁学的你不知道?”
对面换了一道声音,嘴里说着抱歉,语气却是幸灾乐祸:“我的错我的错,我就带它看了一个月游戏,谁知道现在骂人这么炉火纯青哈哈哈。”
绿毛鹦鹉听到熟悉的声音,直接从鸟架上冲到江隽手上,对着这个发音的设备大喊——
“混蛋!狗东西!狗熊!”
“江隽,这是你嘴替?比你还嚣张?”
“滚。”
江隽低头闻了闻鹦鹉身上的味道,嫌弃地向后仰,懒洋洋问:“陆鸣,你上次推荐那鸽子馆在哪来着?”
“北坞路,你想吃?诶,把那盒子给我舔!”
“支持自带食材吗?”
“怎么,你要自带鸟?我和那老板熟,想吃啥口味都行。”
“红烧,加很多辣椒。把我家鹦鹉送过去。”
“……”
绿毛鹦鹉仿佛听懂了它主人的话,一百八十度扭头,桔色眼睛震惊地盯着江隽。
iPad里发出几道笑声,“我们很同意,但你那变态老哥估计要找你爸妈发疯。”
有人说完这句意识到不对,立马噤声。其他几人也不说话了。
这只鹦鹉是江隽哥哥送给他的十九岁生日礼物。
江隽微勾的唇角抿成直线,他语气淡淡:“他发疯关我屁事。”
其他人又笑嘻嘻附和,“那是,咱隽哥怕过谁!”
一把游戏迅速结束,江隽兴致缺缺,说一声就退了游戏。
绿毛鹦鹉耷拉着头,没有了刚才张狂的模样,似乎真的在忧心自己的性命。
江隽抬手按了下它的脑袋,“你这二两肉谁想吃?”
绿毛鹦鹉像吃了士力架一样瞬间恢复活力,它狠狠啄了江隽的手一口,飞到鸟架上大骂:“狗东西!狗东西!”
江隽:“……”
他从躺椅上起来,眼尾勾起点无奈的笑意,“你他妈真是江苇风亲……”儿子。
他又见到了昨天中午接孩子的女孩。
她这次穿着粉白色的兔子睡衣,长发包在毛茸茸的帽子里,只漏出几根垂在脸颊旁,莹白小脸,鼻头被冷风吹红,不像个人,像只小兔子。
比他的鹦鹉顺眼多了。
温稚鱼与江隽对视的那一刻,连自己怎么被挂在热搜上鞭尸都想好了。
她知道这两天的偶遇让她很像个私生,但这些都是巧合。
她移动了下被冻僵的小脚,脸上露出笑容,向他示意自己的微信,“你好,我是你的房东,你可以通过我一下吗?”
江隽眉梢微挑,他低头滑动了一下平板,“可以。”
温稚鱼故作淡定地点头,她伸手取下自己的内衣,以示自己是来做正事的——
不对。
她抬头看江隽,就见他的目光移到她的手里,少年的黑眸浸在日光里,瞧不出情绪,一只手揣进裤兜,漫不经心地又将目光对上她。
白色蕾丝再次染红她的脸,两人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江隽:妈粉?
鱼鱼:π_π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