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在源江市?”周诗卉难以置信道。
当初那个女人口口声声说,会带着孩子远走他乡隐姓埋名,永远不会回来,现在违背了当初的承诺,不知意欲何为。
周临萧点了点头。
起初知道叶北的身份他着实震惊,但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三岁小孩,很快接受这个狗血的事实。
可是听周诗卉说了这些他不知晓的过去,隐隐觉得叶北妈妈的出现没那么简单。
“艺儿知道吗?”周诗卉放下手中的水果叉问。
周临萧注视草坪上毫不知情的乔言艺,给予否定的回答,并把她在Studio12实习的事告诉周诗卉。
周诗卉说:“能独立创办摄影工作室,证明这个孩子自身优秀,只是我们无法确定他的母亲有没有把前因后果告知于他,或许我应该找个机会去见见‘伟大’的叶女士,艺儿那边,你先什么都别说。”
周临萧当然不会告诉乔言艺,甚至让她和叶北保持距离也有着自己考量。
乔言艺陪M玩得满头大汗,也有些累,牵着M将它送回自己的小屋,走到周诗卉和周临萧面前,从果盘里拿起一颗小番茄,笑着问:“你们在聊什么,我可不可参与?”
周诗卉牵着乔言艺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姑姑在问阿萧什么时候能生出个宝宝给我玩玩,阿萧说要尊重你的意见,艺儿,你说什么时候比较合适呢?”
周临萧喝了口水,差点没被噎到,反倒是乔言艺就这个问题认真思考起来。
她的事业没稳定,这么早生个宝宝出来实属不妥,而且她没和周临萧过够二人世界,想了想回复周诗卉:“顺其自然吧,我们不着急。”
周临萧附和:“艺儿还小,姑姑你就别操这份心了。”
周诗卉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我只能寄希望于M,让他和隔壁的茉莉坠入爱河喜结连理,生一窝小金毛崽给我玩。”
周临萧直截了当道:“半年前是谁说忍受不了M追着茉莉后面跑,把它带去宠物医院做了绝育?”
“……”
阿萧这个臭小子,这种事记得这么清楚,还非要当着艺儿的面说出来。
周诗卉觉得人格受到了侮辱,丢出白眼捍卫自己的尊严。
周临萧和乔言艺离开后,周诗卉前往周老爷子的房间送去一碗中药。
自从老爷子突发脑溢血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之后,周诗卉和周临萧抱着同样的想法,一点刺激都不敢让他承受。
周老爷子在阳台上逗弄着虎皮鹦鹉,周诗卉把药搁在书桌上朝他走过去。
周诗卉拉开阳台玻璃门,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她不自觉皱起眉头,拉住周老爷子的手臂说:“爸,外面风大,快进来。”
周老爷子置若罔闻,如一尊大佛似的不为所动。
周诗卉松手,用无奈的语气教育道:“爸,您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别像小孩子一样让我担心?听话,快进来。”
周老爷子的注意力仍然放在那两只笼子里的虎皮鹦鹉身上,仿佛她周诗卉就是个空气人。
遭到无视,周诗卉自然要问个明白:“爸,有话您不妨直说,咱们之间不兴拐弯抹角那一套。”
周景山逗着鹦鹉,自言自语道:“我的女儿和孙子都不如你们贴心,至少你们不会有事瞒着我,还会和我分享你们的喜怒哀乐。”
“……”
爸,您这鹦鹉还没学会说话呢,您能听到它俩的喜怒哀乐莫非是他们成了精?
周诗卉被噎得一阵无语,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拽着周景山的手臂说:“您先回来把中药喝了,妈说过,让我好好盯着你,再不听话,别怪我去妈面前告状。”
虽然老爷子叱咤时尚圈多年,但是对母亲始终保持敬畏和爱慕之心,母亲逝世后,老爷子经常会待在她亲手培育的月季花园里睹物思人。
所以周诗卉很清楚,唯一能让老爷子投降的方法只有把母亲搬出来,看吧,果然很有用,他二话不说回到屋子里把中药喝得一干二净。
周诗卉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身旁的老爷子放下中药碗,然后问:“您的女儿和孙子瞒了您什么,不要随便往我们身上随便泼脏水。”
周老爷子轻哼了声,神色一如既往的严肃:“你们心里清楚。”
周诗卉摊手:“不好意思哦爸,我一点也不清楚。”
才怪。
都说父女连心,如果她猜不到老爷子在说什么,枉费骨子里流淌的周家血液。
但是,如果把二哥在梅登大秀闹事告诉老爷子,周诗卉不敢保证老爷子会不会急火攻心出现让她担忧的一幕。
周景山不再和她拐弯抹角:“阿萧说的每句话我都能分辨真假,你也一样,阿萧不愧是你带过的,你们很像。知道远安下落却不愿意告诉我,也是商量好的吧。”
老爷子浑厚又低沉的声音不疾不徐,不是询问,而是在陈述事实。
其实老爷子还没退位的时候是个暴脾气,现在回归修身养性的生活,已经收敛并温和了很多。
周诗卉感觉老爷子是在套她的话,什么每句话都能分辨真假,老爷子又不是属蛔虫的,加之她过去拥有过多次瞒天过海的经历,老爷子都未曾察觉,她更加笃定这是一次试探。
周诗卉茫然了几秒,回周景山:“爸,您这是哪的话,我和阿萧是刚正不阿的典范,二哥的下落瞒着您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周景山长长叹了口气,静默片刻说道:“你妈临终前叮嘱我照顾好你们三个,你大哥出了意外,二哥下落不明,你呢,离婚后也不愿再找个归宿,我都不知道以后有什么脸面去见她,怕她责怪我。”
周诗卉听不得这些伤感的话,也不想让聊天沉溺于这样的气氛中,赶忙转移话题道:“您这人就是倔,我说什么都不愿意听,喊你喝药还得搬出妈来,差点被你气得七窍流血,五脏六腑都很不舒服。”
自家父亲的倔脾气周诗卉是见识过的,她以前在叛逆期的时候谈了个男朋友门不当户不对,气得老爷子直接让她滚出去。
周诗卉那会也倔强得像头驴,收拾行李就跑去住酒店,但是她所有的信用卡银行卡都被老爷子停了,只好向大哥,也就是阿萧的父亲求助。
大哥是周诗卉见过的脾气最好、最温柔的男人,从小到大都很疼她,对她百依百顺,而大嫂和大哥又是恩爱有加,虽然她是个不婚主义者,但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最美的爱情的模样。
都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二哥的性子却和大哥截然相反,从来不让人省心,留下烂摊子永远让别人给他收拾,脾气也差劲,三两句话里就夹着脏话,周诗卉打小不喜欢和他靠得太近。
原本大哥是梅登继承人的不二之选,他逝世后这个担子落在阿萧身上,二哥对此十分介怀,三番五次找老爷子理论,可老爷子是什么人呐,决定的事,几百头牛都拉不回来。
周诗卉回想了一下,上次见到二哥,是他被老爷子赶出梅登的那天,交接手续是由她来操办的。
梅登总部大楼里,二哥当着所有员工的面忏悔着自己的过失,让她帮忙求得老爷子原谅,周诗卉六亲不认得无情又决绝。
如果说她曾经对二哥迷途知返有过希冀,那么他一次又一次的出格行为,是在向她证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更令周诗卉没有想到的是,二哥异性缘还真是不错,竟然有不止一个女人愿意为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甚至某位叶女士还留下了孩子。
那本是不该来到世上的孩子,是叶女士背弃对周家的承诺,一意孤行的产物。
“我听艺儿说过,叶北家境不好,大学之前依靠黎微家的资助完成学业,大学之后拿奖学金和打工自力更生。按照姑姑的说法,他的母亲拿了周家两笔钱,生活应该是有所保证的,不至于需要依靠别人的资助度日,我在想,那两笔钱究竟被她花在了哪里。”
确实。
周临萧的质疑也是周诗卉想知道的。
当年她动恻隐之心给叶女士钱数目不算小,何况之前老爷子让她把孩子打掉也给了一大笔封口费。
如果她本本分分将孩子带到全新的环境中抚养长大,哪怕不工作,专心陪伴孩子,也完全可以过上富裕的生活,周诗卉以为的也是这样。
现在听起来,她过得还真是惨,莫非这两笔钱早已被她挥霍得一点都不剩,加之没什么赚钱能力,才让这个孩子在贫穷中长大?
如果真是这样,这母亲当的未免也太失败了。
周诗卉想想也是,一个连承诺都可以背弃的女人,完全不该对她拥有任何同情。
或许当年叶女士在病床上对她的苦苦哀求也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周诗卉不喜欢拖延,爱好快刀斩乱麻。
看来明天得去见见这位伟大的叶女士,让她把一切解释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辣个,因为叶北会对周总和艺儿的感情线有影响,所以需要铺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