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这家酒店也是裴家旗下的产业,里边有一个套房是长久为裴歧珘预留的,除了他以外任何一个客人都是不可以入住的。当前台询问是否要给孟云纾格外开一间房的时候,裴歧珘觉得麻烦,便索性将她带去了自己的套房。

拿着房卡刚把门打开,紧接着裴歧手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腾不出手来接听电话,只得先搀扶着孟云纾进来。可踏进门口,脚步却在客厅和房间的交叉口处给停住了,他一边搂着孟云纾的胳膊防止她整个人跌倒下去,又抬眸左右各看了一眼,纠结了一会,还是将孟云纾扶着扔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垂眸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出门接电话去了。

裴歧珘那算不上温柔的动作成功把孟云纾给“扔”醒了,脑袋磕到沙发上,都把孟云纾的眼睛磕出重影来了。她吃痛地抚额缓缓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眼四周,她不记得是发生了什么,周围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这是在哪?”

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不安,脑袋经过这么一磕,也是觉得晕乎中带着点疼。她撑着沙发站起身,刚走上几步想要找找有什么线索的时候,忽地胃了一顿翻腾,她捂着嘴巴努力压制着想要呕吐的冲动,踉跄地扶着墙壁想要走到厕所,却不料这套房实在是太大,况且设计跟个迷宫似的,她晕头转向地找了大半圈,也没发现厕所在哪。

就当她还在极力克制着胃里的翻涌之时,身后的大门忽然传来的一声“滴”响,孟云纾再也压制不住,呕在了那张大床上。

紧跟着进来的裴歧珘有些愣怔当场,看着房间里的惨状,一向以冷静及喜怒不显于色出名的裴歧珘此刻也是表情复杂。他神色凝重,顿感头疼。转头看向一旁罪魁祸首,再也忍不住低声吼道:“孟!云!纾!”

突然被吼了一句,孟云纾惊地立即转身看去。此时的裴歧珘脱下了帽子加上房间里的几个大灯同时打照下,她总算是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孟云纾瞪大了双眼,随即还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喝醉了酒眼神迷糊了。反反复复就这样来回看了好几次,终于在裴歧珘的脸色快要黑到极致之时,她微歪着脑袋就这样定定地望着他,纤长的睫毛轻眨了眨,带着些诧异的口吻道:“裴先生?你怎么会在这?”

裴歧珘敛眸重叹了一气,颇感无奈地摇摇头,大步走过去是一眼都不想往床上看多一眼,伸手拉着孟云纾的胳膊便往外走去。

穿梭过长廊,裴歧珘抓住她的胳膊步子跨跃得很大,加上走廊的地面铺了柔软的地毯让她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经过走廊的冷风一吹,她的酒意被吹散了几分,同时也是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于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得小跑着跟在裴歧珘的身后。

酒店前台,一个男人黑沉着脸拖拽着一个女人伫立在这,裴歧珘再次深呼吸了一下以此来调整自己的情绪,随即将房卡重重拍打在了桌上,咬牙道:“派人去清理下房间,另外再给我开个房。”

“好的裴总,请您稍等一下,我来给您安排。”

前台哪里见过裴歧珘这般生气的模样,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房卡,生怕一个差池便足以让自己丢了工作。可当她把全部房源都看了一个遍的时候,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如豆大般即将掉落下来,她不安地咽了口唾沫,随即抬眸看了眼还在阴沉着脸的裴歧珘,下一秒,她几乎是哭出声地道歉道:“对不起裴总!店里已经客满了,非常抱歉裴总!”

裴歧珘只是有洁癖,他是生气孟云纾竟然吐在了他的床上,但是他也绝不是一个会迁怒于他人的人。于是他也并未再说些什么,拽着孟云纾便又走了出去。

走出酒店的大厅,迎面吹着冷风,孟云纾不禁打了个冷颤。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她扒拉了几下随即抬头看向裴歧珘,咬着下唇冷得有些哆嗦道:“对不起裴先生,真的对不起。清洗的费用我会付给酒店的,抱歉裴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裴歧珘没有理会她的道歉,只是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过一会一辆车便停在了路边。裴歧珘径直走了过去,打开车门的一霎间回头看了眼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孟云纾,沉声道:“你还不过来?想要在这冻死吗?”

孟云纾怔了一下,酒精加上寒冷已经让她的思考减缓了,等她反应过来后便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了裴总,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

裴歧珘手靠在门边,慵懒地抬起眸,随手给自己点了根烟。那点猩红在黑夜中明明灭灭,烟雾缭绕在前,侧眸望了她一眼,不禁反问道:“你现在这副模样敢回家吗?”

一语便戳穿了孟云纾的谎言,的确,她的本意其实是等裴歧珘走后便自己在附近找家酒店住下的,毕竟她如今一副醉酒的模样,她是怎都不敢回家的。被看穿了,孟云纾也索性不再撒谎,坦白道:“那我可以在附近找家酒......”

她的话音未落,裴歧珘便出言打断:“离这最近的酒店也得好几公里,况且这大晚上的,也几乎都客满了。”

孟云纾一听,加上今天所发生的事情,让她一下子便红了眼眶。憋藏在心底的委屈瞬间压制不住哭了出来,泪珠像脱了线的珍珠般从脸颊划过,她无助地蹲在地上,小声抽泣着:“那我该怎么办嘛!我已经没有家了,现在连个酒店的房间也都没有,我还能去哪嘛!”

裴歧珘是没有料想到这小女生怎么能说哭就哭的,他那原本平静的脸上显然多了几分无措。并且眼下几人就站在酒店的正门口,即便这个点了还逗留在大厅的人不多,但如果有人拍下一个大男人和一个蹲在地上无助哭泣的小女孩的场景,裴歧珘第二天肯定是稳居财经新闻头条版面了。

他赶紧将手上的烟捻灭,大步走到孟云纾的跟前,语气中有些无奈的妥协道:“别哭了,先带你回我家吧。”

听见声音的孟云纾抬起头看着他,一双红了眼梢的眼睛显得楚楚可怜,她吸了一下鼻子,下一秒,眼眶里蓄藏着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裴先生,我不是这种人!”

裴歧珘顿感今天是栽在这个女孩的手上了,他有些无助地捏了捏鼻梁,咬着牙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对孟云纾说道:“我也不是这种人!”

庾城不会下雪,但是冬天却也是格外的冷。那种寒风侵骨带着湿冷的感觉,冷风呼啸拂身而过,像无数把尖刀划破肌肤一般。在这凄冷的夜,孟云纾妥协了。

也不知道是处于何种情绪,可能是在这偌大的世界里居然没有一个属于她的容身之所,也或是在这漫长的人生里她居然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人,她在人前装作乖顺、懂事,活成了父母眼中的乖孩子,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属于“父母”的喜欢。她试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将心挖出来在冰凉的酒里泡了又泡。拎起来的时候心在往下渗着刺冷晶莹的液体,可即便如此,却还是满目疮痍。

她跟在裴歧珘的身后回了家,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异性回家。不安、拘谨的情绪将她笼罩,她小心翼翼地跟在男人的身后,在他即将输入密码的时候,她还贴心地将头别了过去。

房门缓缓打开,伴随着裴歧珘淡漠的声音:“进来。”

孟云纾赶紧将头别了回去,小碎步跟着进了屋。房门关上,她定在门口许久,环顾四周一圈,她感觉瓷砖在不停地往外散发着冷气。她哆嗦地颤了一下身体,拢了拢身上的大衣,眼神默默看向裴歧珘:“裴先生,请问您这是刚搬进来不久吗?”

桌子上有着漂亮的水波纹纹理,柔和的灯光打下,宛如阳光直射水面,平静的湖泊泛起了淡淡的涟漪。他取来两个透明的杯子,往里倒了些水,听见了孟云纾的话,他有些好奇地转头看向她,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孟云纾顿了几秒,眼神瞥了眼裴歧珘,“这件屋子看起来没什么人气。”

裴歧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