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路明问于心安:“有男朋友吗?”
于心安皱眉:“不聊私事。”
“那就是没有了?你看我怎么样?”
“谁知道怎样,我又看不到……”
于心安顺口说了半句,突然觉得暧昧,忙又改口,“我说过了不聊私事,如果你想交友,我建议你找婚介处。”
她语气已经不太好了,那边却还是死皮赖脸:“我觉得你就很合适,一听到你的声音我就开心,你说这不是缘分是什么?我看你也很关心我,很想了解我,要不咱们见个面?”
于心安心中气恼,本来想努力维持住唯一的咨询客户,可这位不只脑子有问题,还很烦人很自大,听听他这话。
他打电话本来就是因为心情不好找人疏导,她肯定想了解他啊,这都能让他误会?
于心安把跟崔斯特几次通话的内容都回忆一遍,认真道:“崔先生,我的建议你一条也没有接受,总是用反问转移话题,我觉得我们的通话没有任何意义。如果你真的有心理问题,请及时找正规医生咨询,如果你没有的话,就请把时间跟精力放在工作学习上,努力提升自己……”
“哟,你不会是当老师的吧?这语气可真熟悉!不过歪打正着啊,我更兴奋了,我跟你说,我还就师生恋没玩过。安老师,就这么说定了,今晚见,在你那儿还是我这儿?”
于心安大怒,本想挂断电话,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被调戏,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跟语气:“不好意思,我不是老师,也不想扮演老师,不过我倒是挺喜欢客串一下医生。这样吧,你来我这儿,平安路124号,到了就跟门卫说来看病的,会有人带你进去。”
路明能听出她刚才呼吸乱了,他轻笑:“平安路?你的蛋糕店不是在拂煦路吗,怎么?要开房啊?好啊,几点?”
于心安听他报出自己的店址,呼吸更乱,“你是谁?”
路明笑得爽朗:“你不是一口一个崔先生吗?怎么连我名字都忘了?安心,心安,你的名字很好听,每次听到我都觉得很心安……”
被叫出本名的于心安猛地挂断电话,心呯呯乱跳!
他究竟是谁?
是自己的熟人?还是仇人?她想起实习时的纠纷,心情直接坠入海底。
于心安坐在椅子上,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那件事已经过去快两年了,要想报复早就来找她了,怎么会等到现在?也许自己只是虚惊一场。
或者这个崔先生是通过自己网名查到了她的店?现在快递外卖还有办业务时都需要填写各种信息,被人肉的可能性很大。
于心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号码,想拉黑又想问清楚对方究竟是谁。
她不禁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怂呢?接着问啊,不行就报警,自己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挂电话?
路明想到以后再也不能给这个活宝打电话,他叹口气,打开地图软件,搜了下平安路124号。
看到地址显示的位置,他不由笑起来,居然是海市精神病院!还真是调皮啊!
于心安把路明的手机号输入各种浏览器的搜索框,没有发现任何关联,只显示是号码归属地,确实是外地号码。
她又搜了下他的名字,看着网页上跳出来的注释,她不由愣住。
这名字是某网游里的角色,卡牌大师,英文的意思是‘扭曲的命运’,网页上写着‘抽牌和大招使崔斯特成为一个让人感到恐惧的英雄’。
他是喜欢玩这游戏才取这名字?自己居然叫他崔先生?
这时手机响起入帐声,崔斯特居然又把咨询费用转了过来。于心安拿起手机,鼓起勇气打过去。
路明看着亮起的手机界面,挑起嘴角:“你到平安路了?地方不错啊,病房更有意境,你比我会玩。”
于心安嘴角抽了抽,突然想跟他约一下了,起码见面先扇上两耳光解解气再说。
她忍着气,语气郑重:“我不想跟你开玩笑,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和住址的?”
路明笑道:“这很难吗?如果我想,马上就能知道你的三围。”
于心安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显示外地号码,但人不一定在外地啊。
她忙问:“你在海市?我警告你,人肉,监视他人是违法行为,我会报警的。”
“那你报啊?我做什么了?不是你先招揽我的吗?你说帮我调节心情,我也付了费,结果你就这态度,刚才还挂我电话,这太过份了吧,该报警的是我,我怀疑遇到了诈骗。”
于心安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她冷笑:“我只是电话咨询,你却知道我的真名跟店铺地址,你在用非法手段窥探别人隐私!”
路明还是不疾不徐,“你网名安心,我猜到你叫心安。你总说在做蛋糕,我猜到你是开甜品店,你说会去公园夜跑,我猜你的店肯定在公园附近,就随便说了条街,看来我猜对了,对吗?”
于心安怔住,是这样吗?虚惊一场?
她虽然还是觉得奇怪,但也不想再深究,跟这个卡牌大师聊天太累了,她不想再继续下去。
“好,我接受你的解释,不过我不适合再帮你话疗,请另请高明,也请不要再用自杀来吓唬我。”
路明轻笑,语气轻佻:“冤枉啊,我可没用自杀吓唬过你,不是约好了平安路吗?我已经到了……”
于心安直接挂了电话,删除拦黑一条龙,连网上的聊天记录都删光了。
电话再没响起,她松了口气。
路明挂了电话,正要出门,汪律师敲门进来:“老板,寇峰的事总算遮掩过去了,虽然不会影响咱们的生意,但这事有点憋屈,蛋糕店那个小丫头,要不要给点教训?”
路明心中冷笑,语气却轻松极了:“想到一块去了,我正打算给她点教训!”
汪律师愣住,调侃道:“是吗?我还以为您看上她了。”
路明脚又往桌上一搭,晃悠着老板椅,轻佻地道:“本来我还想把她弄到手,先玩几天,谁知道是个肚子里长牙的。怎么说寇峰也是我兄弟,他进去了,我怎么也得帮他出出气。”
汪律师看着他晃悠着的皮鞋,面上恭敬,心里不由吐槽,这位还真是运气好,才能坐上这位置,轻轻松松百万年薪。
不过到底是痞子出身,穿上西装也没个老总样儿。还把寇峰这种虾米当兄弟?简直可笑。
“老板,您想怎么出气?我帮您安排。”
路明笑了笑:“出气怎么能让别人代劳呢?别管了,忙你的去吧。”
汪律师真就不再问了,不过离开时笑得十分暧昧。
等他出去,路明把磊子叫来,叮嘱一番。
于心安觉得对方会骚扰她,想了无数对策,甚至想着去办个附属号,哪想到电话再没响过,只晚上爸爸打电话说出差回来了,问她最近怎么样,于心安匆匆应付过去,也没提最近发生的事。
第二天,一切如常,托管班的帐结了,于心安自知这事自己也有错,虽然扣得有点多,她也没分辨。
到半下午时,她听着歌把葡式蛋挞放进烤箱里,看着蛋挞液渐渐凝固,鼓起来,她心情不错。
可不要再出事了,她也不要再去发什么帖子,找陌生人聊天了。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平淡如白开水,但轻松惬意。
蛋挞烤好时她收到一个预约订单,就在CBD某商业楼,点的糕点都是价格高的那种,就是时间有点晚,要求晚上八点送到,应该是加班社畜的加餐吧。
晚上八点不影响她的生意,而且CBD晚八点人多得很,也很安全,于心安没叫骑手,打算自己顺道送过去。
锁门时,隔壁的章彤彤也在准备关门,她边弄外边的灯,边跟于心安闲聊,两人谁也没留意,街对面有两辆轻骑隐在暗影里。
订单上只写了楼层跟门牌号,但电梯旁有指示牌,于心安看到九楼五室是律师事务所时,不由愣住,她想起那个汪律师!不会又是他吧!
上次包圆儿,这次居然叫外卖?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说已经没事了吗?这事又不是她撤诉就能解决的。
于心安希望自己是想多了,电梯到九楼时,她犹豫片刻,还是跨了出去。
楼道里很静,只有左边两间办公室还亮着灯,其他公司应该已经下班了。
五室靠近电梯,外边挂着大牌子,她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边传来音乐声,听着像是摇滚,反正很劲爆。
于心安嘴角抽了抽,律师也这么狂野吗?
玻璃门一推就开,外边大办公室亮着灯却没人,往里走有两扇门,左边那扇半开着,但于心安没往里走,她站在门口,朝里喊:“有人吗?外卖!”
里边没动静,她又提高声音喊道:“谁订的蛋糕?有人吗?你们忙的话,我放桌上可以吗?”
还是没声音,她本想下楼放到门卫处,可已经送上来了,也许对方开着音乐听不见?
于心安壮着胆子朝那扇门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呻音声,还有身体碰到椅子的声音,她更好奇了,推门一看,直接吓傻了。
汪律师躺在地上,脖颈被人割开,血流了一地,目测已经没救。
路明正扶着桌子站起来,额角淌着血。
他看到她也是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
于心安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转身就要往外跑,边跑边喊。
路明冲过来把她半抱在怀里,手捂住她的嘴:“先别喊,人不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