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店又被砸了,于心安干脆连门都没进,站在店外报了警。
张凯很快来了,他也十分震惊,心里琢磨着,难不成是判断失误?
昨天他看了现场和监控,判断只是一次性的泄愤,才让于心安赶紧回去收拾店面,哪想到刚收拾好,又被砸了。
他搭档指指店里,问于心安:“小于,那包是你的吗?”
于心安一愣,“什么包?”
她进去一看,地上扔着一个黑色的帆布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边装了什么。
于心安皱眉,摇头道:“肯定不是我的。”
张凯问:“你来的时候这包就扔在这儿?”
于心安点头:“应该是吧,我一看刚弄好的门窗又给砸了,气得没进去。不过我一直站在门口,也没别的人进去过。”
张凯搭档观察着痕迹:“这次不是打砸,是有人撬开了门,把包从窗户里扔进来,这才打碎了玻璃。”
于心安更奇怪了:“为了把包扔进来?包里是什么?为什么要扔到我店里?”
她说着就上前要打开包,张凯忙拦住她,“你怎么永远这么莽?万一是炸弹呢?”
“炸弹怎么可能扔进来?”于心安猜到了一种可能,但那太荒谬了,她有点不敢确定。
可等张凯跟搭档戴上手套,打开包,里边还真是红彤彤的钞票!
应该是一万一捆,目测怎么也得有二十来万。
张凯苦笑:“有意思啊!”
于心安也觉得无语:“这不会是昨天砸店的人扔进来的吧?是想赔偿我吗?”
昨天她在店门口也安装了监控,只是还没调试好,这次一查监控,清清楚楚看到了对方的脸。
于心安把手机递给张凯:“警察同志,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个疯子!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但路明叫他疯子,他们都是那个持刀歹徒的朋友!”
监控画面定格在寇峰的脸上,看表情他还很嚣张,于心安怒道:“还真是疯子,他以为这样就算私了了吗?”
张凯乐了:“正愁没法确定嫌疑人,他自己就送上门了!还真是目无法纪。”
他们拷贝了监控视频,去抓人了,于心安又得重新装修。
等到下午,张凯打来电话:“他叫寇峰,辉煌俱乐部的员工,刚才已经招了供,说昨天去砸店是因为跟你的口角,回去后十分后悔就想着赔偿你的损失,但没处理好,让你误以为他又去砸店了。”
于心安放下手里的活儿,说:“我马上过去。”
张凯沉吟片刻:“他态度还算不错,你是想和解吗?如果你想跟他民事调解,那就过来吧。”
“当然不能和解!这不只是财物受损的事,他吓到我了,还两次!”
张凯笑道:“是啊,我看以你的脾气应该也是想告他,那我就不建议你过来了,没必要跟他面对面。他这个属于公诉,已经立案也招认了,剩下的走程序吧。”
于心安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只好答应,其实她还真想去问问这个寇峰到底是怎么想的。
砸了店,再把钱扔进店里就算道歉赔偿了?小孩子过家家吗?
她没去派出所,但也没闲着,店面虽然位置不算最优,但租金可不低,耽误一天就少赚一天的钱,她得赶紧修整好开张。
等到下午快上客的时候,店里基本已经收拾好,不过因为修门窗,她今天做得糕点样数少,还都是简单的吐司跟切块蛋糕。
下午五六点,人流多起来,除了三三两两的顾客,还有一位大妈跑来打听店为什么被砸了。
这位大妈那天就在小学门口,昨天看见店被砸了,但店里没人,这时跑来打听这事跟那个光头男有没有关系。
于心安叹口气,怎么说呢?因为光头男她才会碰上那两个混蛋,也算有关系,可光头男已经进去了,跟学校门口的事又没关系。
她只含糊地说得罪了小混混,已经报警处理,就不再搭理这位好事的大妈。
大妈出去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侧身进来,在小小的店里四处转悠着,好似对什么都很感兴趣。
于心安见他看得认真,就迎上去:“您好,需要什么可以自取,再到柜台打包就好。也可以我帮您取。”
那人推推眼镜,打量她一眼:“我看着都不错,包圆了。”
于心安愣了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她指指这人面前的橱柜:“您是说这个椰香吐司吗?您都要了?”
那人冲她温和地笑笑,手一挥,“店里所有糕点,我全要了,请打包好送到我车上。”
于心安小心脏怦怦跳,这么大的生意她应该高兴的,今天可以早早回家不用在这里守着,更不用再去夜市上摆摊,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不祥之感。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这两天她不断验证着这句话,今天有人把糕点都包圆了,明天不会又有什么祸事等着她吧。
虽然心里忐忑,但人家要了,她也不能把生意往外推,于心安忙问:“您是家庭聚餐还是工作餐,还有两个蛋糕胚也要吗?大点的蛋糕是切块还是整个包起来?”
“工作餐,无所谓,随便包吧,把你这里能卖的都包起来,这才叫包圆儿,你说对不对?”西装男笑得意味深长。
于心安更觉不妙,这位不会是夜市上那个包圆男找来砸场子的吧。
她稳住心神,笑着说:“那太好了,我们最喜欢您这种大客户,不过您别急,等我先挂上已售罄的牌子,再清点店里所有的糕点把帐算出来,您结账后我再打包装,不是我信不过您,是因为有些糕点太软有些太脆,放进外卖包装里再拿出来会影响售卖。”
西装男指指店门口的椅子:“好,不急。我打个电话,你慢慢弄。”
于心安松了口气,要是来找茬的,肯定不会这么通情达理,看来是她多虑了。
今天都做了什么糕点她心里自然有数,很快把帐算出来,还给人家打了个九五折。
对方也很快转帐过来,听着入帐声,于心安更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被砸了两次店,真成了惊弓之鸟,有好事都不敢信。
她不再耽搁,快手快脚地把蛋糕打包好,一趟趟送到街边对方车上。
西装男一直稳稳坐在门口椅子上,只在她打包好时用钥匙开了车门。
于心安对此倒是没什么情绪,一次性卖光了店里所有的货,就是让她给人家免费送到家,她都干啊,只是送到街边装上车而已,有什么难的。
等送完了,帮人家关好车门,她才拿了张店铺的优惠劵递过去:“老板,这是八折优惠券,上边还有外卖电话,您以后需要什么可以直接打电话预定,我们可以送货上门。”
西装男挑挑眉:“我们?我以为店里只有你一个人。”
于心安笑笑:“怎么会?这么多蛋糕我一个人也做不过来,我只是看店的。”
“哦?”西装男似笑非笑,“那找你们老板来吧,我有事要找她。”
于心安怔住,还真是来找茬的?花一千多块钱来找茬?她最近怎么总遇到奇葩人?
“请问您找老板有什么事?”她的职业笑容消失,瞬间戴上了面具。
西装男也终于不装了,他拿出名片递过来:“于小姐,我姓汪,是寇峰先生的律师,他一时冲动砸了你的店,之后又想弥补,结果弄巧成拙,被拘押了。寇峰先生确实是真心忏悔,也十分有诚意跟你道歉,能不能看在他扔钱的份上,网开一面?”
于心安嘲讽地一笑,扔钱?这在寇峰看来不应该是侮辱吗?
她不想跟律师说这些,只道:“警察说这是公诉案件,你找我也没用啊。”
汪律师显得十分专业,面无表情地道:“寇峰先生只是砸了玻璃跟门,没有入室抢劫偷盗,更没有打伤人。他第二次撬门悔意十足,但方法不对。而且两次都是醉酒状态,这种情况下是可以转为民事诉讼进行调解的,这案子是你报得案,也是你立得案,所以需要你撤诉调解。”
于心安皱眉,对方太强势了。他不说‘请你撤诉’,直接说‘需要你撤诉’。
她看看外边那辆奥迪车,语气沉沉:“为什么要包圆儿?直接谈事情不好吗?你是律师,这些钱算在律师费里吗?这算是在收买我?”
汪律师把身旁的椅子推给她:“当然不是,我看你店里蛋糕干净精致,想买回去给大家加餐,这跟咱们谈的事没关系。不过我不认为你会拒绝我的提议,去调解厅你会拿到更多钱,寇峰也破财免灾。非要立刑案,你拿不到钱,他得坐牢。撤诉是互利的事,我不认为一个生意人会拒绝我的提议。”
见于心安不肯坐到他身边,他又指指店里的设备:“于小姐,你这店里的生意看起来不算好吧,二十万是个很合适的价钱,真打官司,财物的赔偿甚至精神损失都包括在内也没这么多。一个口角惹出这么多事,你要非把他送进去,等出来可就不是砸店这么简单了。”
于心安其实已经被他说动,可他最后一句话让她感觉不适。
“你在威胁我?”
汪律师忙摆手,笑道:“怎么会?我是律师,又不是黑涩会,我只是在客观地帮你分析利弊,你考虑一下,明天下午五点前,请给我回复。”
说完他起身走了。
于心安看着奥迪车远去,叹了口气,息事宁人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可她心里很不舒服。
辉煌俱乐部,没有手机瘾的路明第一百零八次拿起手机。他发现自己的动作,不由自嘲地笑笑,这是怎么了?不过几次通话而已,至于这么念念不忘吗?
今天一整天,他已经无数次想打给于心安,甚至想再去夜市看看她有没有去摆摊,他想问问她有没有被砸店吓到,更想告诉她没事了,别怕。
可他不能也不该那么做,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外边突然有喧闹声,路明从百叶窗里看了眼,是汪律师来了,几个服务生帮他拎着满满的袋子。
很快,汪律师过来敲门:“老板,出来吃宵夜啊,我看那家店的蛋糕还不错,我包了圆儿。”
路明听见包圆两字,心中一跳,后悔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