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茫茫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鞋子,又用手机看了看自己的脸,这两天临时抱佛脚,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期末考前的状态,头发这会儿正土得掉渣地用小夹子夹着以防刘海垂下来遮挡眼睛。
总体来看,俨然一逛菜市场的中年大妈的打扮。
“我就这样去啊?”雾茫茫一脸“你还不如劈死”我的表情。
“我连头发都没做呢。”但是现在开始做头发,肯定时间不够,“不能约明天吗?”
路随沉默了片刻,然后答道:“你这样更有居家的气息。”
雾茫茫眨了眨眼睛,以她中人之姿的智商居然没弄明白“居家”这词的褒贬。
因为考完试本就比较晚了,加上又塞车,雾茫茫半路想下车弄一件衣服都不能,只能穿着雪地鞋去见路嘉楠。
路嘉楠看到雾茫茫的时,忍不住拿眼睛刮了一下路随。
这小姑娘生得真的嫩,虽然年纪应该也不算太小了,但看着真是太可口了。
身上穿的东西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但即使这样你都觉得顺眼、漂亮。
是老天格外厚爱的美人。
真亏路随下得了口啊。
路随对着路嘉楠忘了回去,意思是你别被这丫头片子的外表给骗了。
当初雾茫茫的五颜六色成功欺骗了路随。
这会儿她开始装纯又欺骗了路嘉楠。
但是雾茫茫不装纯不行啊,对方是路随的长辈,路随父母已经去世,对雾茫茫来说,见路嘉楠就跟见家长没差了。
“本来前几天就想请你的,听路随说你在考试,就改到今天了,你这是考什么呢?”路嘉楠微笑着问。
考研这事儿真不丢人,甚至也算长脸吧,但是在路嘉楠面前,雾茫茫总觉得有点儿难以启齿。
路家人的都是国外一流名校出来的,国内的研究生跟他们一比似乎就欠缺了档次。
果然是要教育兴过国兴。
“考研。”雾茫茫道。
路嘉楠笑着“哦”了一声,片刻后才又补充道:“挺好的,读书养性。”
接着路嘉楠又问了雾茫茫的专业,听了之后笑容亮了不少,“这样的专业的确只能在国内读。下周刚好有个这方面的新年拍卖会,茫茫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和我一起去参加。”
路嘉楠一直在将话题向雾茫茫熟悉的地方引,雾茫茫很感激。
她的丈夫姓陈,生意做得很大,但人特别儒雅温和,且不失幽默。
席间谈笑风生,连路随脸上都一直带着微笑。
男人聊的话题无非是经济、政治,以及未来的发展局势。
虽然以陈树铭讲话居多,但雾茫茫听得出他似乎特别在意路随的观点。
当然这样的家宴难免会提及各路亲戚,雾茫茫才知道路随还有两个姑姑,一个如今正在出国访问,另一个远嫁海外,当然也是强强联合。
路随还有一个姐姐,也是嫁到了国外,对方的家族连雾茫茫这这种不关心政治和经济的人都听过。
雾茫茫越听就越觉得自己像灰姑娘。
其实这些都还是只是路家这边的亲戚。
至于路随外家的亲戚,今晚居然也碰到了一位。
那位听说路嘉楠和路随而在餐厅用饭,主动过来的。
“你小姨刚好也来这边吃饭。”路嘉楠在侧耳听了侍者的话之后对路随道。
路随的小姨雾茫茫在舞会上见过,不过她的女儿雾茫茫印象更深刻一点儿,就是那位说她是外围女的。
祝馨入座后,对雾茫茫的态度并不友好。
其实也不怪她,雾茫茫自己都有一种孔雀进了凤凰群的感觉。
“上回在游艇上,你不是沈庭的女伴儿吗?”祝馨很不客气地问道。
“馨馨。”盂俞低斥了一声。
沈庭和路随的关系是大家都知道的,现女友是好兄弟前女友的事儿听着就膈应人。
可惜这话题似乎不够劲爆,在场所有人连眼神都没变一下。
雾茫茫碍于路随的面子,想回应祝馨来着,不过路随先开了口,“小姨今天约了人在这里吃饭?”
孟俞很识趣地笑了笑拉着祝馨起身,“嗯,你姨夫等下也过来,约的是浩明他们一家谈婚事,我们先过去了。”
路随点点头。
“馨馨这孩子被孟俞给惯坏了。”路嘉楠在母女俩离开后点评了一句安慰雾茫茫。
雾茫茫走出餐厅时,忍不住呼吸了一大口,这种被路嘉楠捧着被照顾的感觉,让她有点儿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而实际上,雾茫茫很快就更进一步地领悟到了这一点。
和路随谈一场随随便便的恋爱似乎挺轻松的。
但事情从圣诞晚宴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邀请帖雪片似的纷至沓来。
而路嘉楠更是长时间地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
让雾茫茫有一种正在上一对一的豪门新娘辅导课的感觉。
路嘉楠和路随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表面对你什么都满意,然后阴着玩儿手段改造你。
偏偏这种情况,路随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因为男主人和女主人的社交圈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一样。
路随忙着骑马、打球、海钓、打牌……
而雾茫茫则要参加各种沙龙、出席拍卖会、画展,真是还被路嘉楠举荐为某妇女慈善基金会委员。
下一步路嘉楠让她务必要进入什么艺术品什么理事会。
总之不过几天功夫,雾茫茫的头衔都多了好几个,忙碌于做头发做脸和各种应酬之间。
雾茫茫感觉自己忙碌的程度已经不亚于奥巴马了,并深感即使将来路随出轨,在家里养一大堆小老婆,她也不会有精力管他的。
因为路夫人更像是一份高薪而高压的职业。
所以元旦一过,雾茫茫就迫不及待地销假上班。
有了对比之后,她觉得这种朝九晚五让你有双休作为盼头的工作简直就是世上最美好的职业。
连聂晶晶女士都变得可爱了许多,因为她撕逼的手段太低劣了,当雾茫茫见识过高端绿茶、白莲之后,只觉得聂晶晶直率得可爱。
路随元旦后飞去了南非,一走就直到新年邻近才回来。
雾茫茫没想到的是,她上班之后,路嘉楠也没放过她。
晚上居然还得从零开始学法语和西班牙语,这是路嘉楠给她请的老师,据说今后还要学日语、德语之流。
周末有各种礼仪课、插花、绘画,不需精通,但一定要会欣赏。
即使柳女士想见雾茫茫,现在都得先和cathy预约时间。
忘了说了,cathy是雾茫茫的新任助理,什么都管的那种。
cathy手下还有两个小助理,再加上女仆安妮,雾茫茫现在出门一辆车都装不下了。
然而路随每次打电话回来,都短暂得不得了,好像总有人找他。
以至于让雾茫茫生出一种,要男人有个毛用的感觉。
这期间雾茫茫见过吴用一次,这还是她从cathy的日程表里硬抠出来的时间。
到了吴用那儿,雾茫茫什么也没做,就单纯的睡了一觉。
“我想我今后不需要来咨询你了,吴医生。我现在睡眠特别好,站着都能睡着,很久都没犯病了。”雾茫茫道。
在女人巨大的虚荣心支撑下,雾茫茫绝不可能当着那么多看热闹的女人面前发疯。
“茫茫,你不开心。”吴用看着她只说了一句话。
雾茫茫想了想然后道:“我要是跟你说,我现在没时间关心自己开心不开心,你信不信?”
“想起来也真好笑,原来忙碌真的是疗伤的最好方法。”雾茫茫喃喃道:“到今天我才明白,小的时候为什么我爸爸妈妈总感觉那么忙那么忙。”
“你圣诞前夜那天哭着打电话给我,是发生了什么事?”吴用明显地感到当时雾茫茫已经崩溃,但隔日她就和护士改了预约时间,直到今天才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样出现。
“没什么,当时觉得我男朋友好像要跟我分手,有点儿接受不了。后来又和好了,你知道的,恋爱就是这样的,分分和和。”雾茫茫说得十分的无所谓。
吴用心里却浮起了巨大的担心。
当初雾茫茫的那段初恋是她病发的□□,之后雾茫茫的丰富恋爱史吴用也算知道一些,但没有一段曾让她有如此巨大的情绪波动,而且对方仅仅只是好像要分手。
“安啦,我知道你担心什么。”雾茫茫站起身安慰吴用,“不是他有多特别,只是我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腊月二十七这天,让雾茫茫产生不好联想的路先生才在把五大洲几乎都飞遍之后回到本城。
抵达时间是凌晨一点,雾茫茫坚持要亲自去机场接路随,而且还订了一束巨大的红玫瑰花束。
雾茫茫抱着玫瑰花,能把她整个人都遮住。
路随在到达出口看到雾茫茫朝他猛摇花束的时候,生平第n次产生一种无奈感。
这n次全是因为雾茫茫。
雾茫茫跑到路随是跟前,将玫瑰花献宝似地递到路随的手里。
路随接过来礼貌地闻了闻,“很香。”然后转手递到了助理手中。
彭泽实在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因为他一路走出去的时候,每个人都在看他,似乎都在说:看,这个人好傻。
而雾茫茫在路随的怀抱空出来之后,立即热情地扑了上去,抱着路随的腰嚷道:“你终于回来了,我想你都想得发疯了。”
旁边跟着路随出差的team全都是一脸“我好想看但又不敢看”的纠结。
因为路boss的气质是那种,你靠近他一尺范围内都觉得是对他的龙体的一种亵渎的气质。
今天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被雾茫茫这样随便就抱了,大家都觉得大开眼界。
路随是有心想推开雾茫茫的,他并不习惯这种人前的热情表达。
但是因为雾茫茫的话太可心了,这会儿推开她也太打击人了,路随只能抬手拍了拍雾茫茫的背,“好了,我回来了。”
雾茫茫感觉出了路随的僵硬,也轻轻感觉到了他的挣扎,然后她双手抱得更紧地抬头看着路随。
路随低头看见雾茫茫嘟起的红唇,唇彩的化学香气升腾而来,他为难地低头快速碰了碰雾茫茫的嘴唇。
雾茫茫干脆将路随的脑袋往下一拉,在他脸颊上“吧唧、吧唧”左右开弓地亲了两口,印上了完美的唇印。
然后在路随用冷气场碾压她之前,雾茫茫果断退后了两步,从手包里拿了纸巾递给路随,示意他自己擦一下。
彭泽等人憋笑憋得被口水呛住,全部人都在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其实接机大厅里好几对儿小情儿久别重逢,隔壁那对亲得都快现场表演了。
就路随他们这种人一直死端着,雾茫茫撇撇嘴,觉得路随身上大概是演不出小别胜新婚这种戏码了。
一上车,雾茫茫就忍不住对着路随大吐苦水。
“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你姑姑这一个月是怎么折磨我的吗?”雾茫茫道:“我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累过。”
“她给我请了……”雾茫茫掰了掰手指,“五、六、七,八个老师!”
“我每天天没亮就要起床学走路、学吃饭,我这到底得是有多差啊,连这些都要从头学。”
雾茫茫几句话下来已经翻了五个白眼了。
“还有两门外语老师,据说我需要精通五门外语。最离谱的是,居然还给我请了记忆训练师,帮助我记人脸。”
“这说明姑姑很喜欢你。”路随一句话就帮雾茫茫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