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空白中掠过漫长的一段。
不知道那应该是几年,几天,或者压根只有短短的几秒。人在濒死的边缘,总会幻化出一种特殊的本领,把时间无限地拉长,如果用一个不恰当的词来形容,大概可以说:度日如年!
我只是感觉自己突然在不停地下坠,大头冲下,将要坠落的终点却深不可测,空气中一只手臂突然将我的头颅揽入怀中,面颊感受到一种沙沙作响的摩擦。仅此而已。
然后是毫无征兆地重重着地。
扑腾扑腾两下之后,灰尘陡起,烟雾迷蒙,耳边传来一声闷响,仿佛一下闷掉我所有的感知——
在一个瞬间,时空突然转换,我感觉自己已经进入另外一个空间,身体依然平躺在地上,却毫无知觉,眼前一片蒙胧的画面,看不清楚,只觉得远远地站着一个人,渐渐靠近。
是那夫走来!
他微笑着坐下,看着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我,又微笑着点了一支烟,一句话都不说。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更不知道这究竟是梦幻,还是现实,只觉得身体异常疲惫,想要安详地睡去。
我问:你不是死了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说:你不该来这里。
我问:这里是哪儿?
他回答:或许是天堂,或许不是,或许依然是人间,我本以为来到这里,就可以见到心爱的女人,看来不是这样,进入这个空间,一切都变了。
我说: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说:你不需要理解,你爱的人还活着,跟她在一起,好好生活,好好浪费掉你们生命中的每一秒。
我问:你是说谁?
他说:你爱的人,在你心里,不用去寻找,她自己也会出现;一切都是宿命,不知道你会不会也跟我一样,失去后才知道珍惜。
我说:我已经失去了……
呵呵,或许吧。那夫继续微笑着,摸着自己的胡子茬儿。曾经有许多次机会摆在我的面前,但都那么轻易地错过,在我静静躺在草丛中的瞬间,心中却突然开始默默地挣扎,究竟是生活与爱情重要,还是金钱或者工作重要?这个问题永远想不通,就像你活着与死去,永远是两个答案。
然后,他说:我们该走了。
宁队长突然从身边站起身,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出现的,他也冲我微笑着摆摆手:我走了。
你要去哪儿?我问道。我们不一起回去吗?
宁队长依旧笑着摇摇头说:我认真想过,还是不了,你心中还有爱,应该有些事情还值得你继续活着,我还是决定离开,帮我的好朋友那夫找到他心爱的女人。
那夫淡笑着走过来,拍了一下宁队长的手,两人相视,然后一起转身,慢慢地迈步走去……
我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在抚摸自己的脸颊,那只手轻轻地、轻轻地拂煦着我脆弱的皮肤,一只手指从眼角处慢慢地滑下,到腮旁柔滑地打了一个转儿。
眼睛,似乎慢慢地有了知觉,可以睁开;身体处处剧烈的疼痛,一下子爆裂扩张开来,从各个不同的细胞中一起涌入大脑,痛不欲生,比被唐璜击打后还要更甚千倍;腿脚仿佛都已不听使唤。
当双眸努力睁开的那一刹那,一个久违的面孔挂着晶莹的泪花慢慢由模糊变清晰。
是的,是炎热的夏天!
她正用她温柔的手指抚摸我的脸,企图唤回我的知觉,当看到我眼睛睁开之后,她仿佛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像透彻的圣珠,一滴一滴滚落在我的面颊之上。
s……炎热的夏天。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庞。
炎热的夏天马上抓紧我的手掌,将头轻轻地垂下,把她温暖的脸蛋轻轻搁在我的手掌里,在摸到她脸的那一瞬间,我由衷地笑了。
宝贝,让你受苦了。她哽咽道。
这……这是哪儿?我环绕着自己的眼珠,打量了一下眼前所能看到的一切,昏暗的灯火中,隐约应该跟老女人当初带我来的山洞很有几分相似。
这时,耳边,宁队长的通话机突然传来阵阵声响:
a1,a1,听到请回话,听到请回话!10分钟后炸山,请迅速撤离,请迅速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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