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截获越军的情报,A师前方越军新调集一个机械化加强师,准备对A师阵地进行全面反扑。这个情报是根据进口美国的一种高级窃听设备所得,这种设备不但可以窃听无线电台,而且可以窃听方圆一公里内的有线电话,不需要和电话线相连,只要对方通话,设备自动工作,录下通话内容,有情报人员翻译过滤,有用的内容立即送给首长和指挥机关参考。
从汇集各方情报证明,越军已经做好反扑的准备工作,为了更有效地打击敌人,A师的兵力进行了调整部署,所有部队已经做好打击敌人反扑的准备工作。
上级要求各连加强阵地管理,各级领导一律在指挥位置待命,哪一级出问题,哪一级负责,必须在2月10日18时前准备完毕。全体指战员要从思想上树立打大仗,打恶仗的准备,要狠、准、快地把敌人的嚣张气焰打下去。
夜幕到来时,双方炮击逐渐停止,随之而来的是可怕的宁静,人们都说,战争前的寂静是最可怕的,它隐藏着让人无法预料的杀机,同时也标志着一场新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2月11日凌晨三时,各级指战员都已进入指挥位置;前线的战士从猫耳洞里钻了出来,爬在堑壕边,两眼直直地望着前方;炮兵阵地,炮弹已经安装好引信,整齐地摆放在火炮旁,炮手全部就位,等待射击的命令。
漆黑的夜静的出奇,手表滴答滴答的走动声,显得特别响。战士们心里都有点着急,焦急的等待。
邹军不停地低头看着夜光表上的指针,手表上的指针好像不理解战士的心情一样,仍然不紧不慢地走着。战士手里紧紧地握着冲锋枪,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焦急地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神圣的时刻终于到了,六时整,左侧配属×军指挥的B师,在船头河东侧首先发动炮击,顿时轰隆隆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山在摇,地在动,人的五脏六肺被震的好像要撕裂一样;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6时35分,A师炮群开始炮击,榴弹炮、加农炮首先说话,对敌人的坚固工事进行轰炸,接着火箭炮拖着长长的火龙,在空中不停地飞过,。越军阵地上爆炸声接连不断,随着火箭弹的爆炸,弹体内的燃烧体点燃了阵地上的可燃物,一片火海熊熊燃起,火炮很快成了哑巴,他们乱作一团,哭爹喊娘的抱头鼠窜。
6时55分,邹军接到命令,“五发急促射,放!。”战士们搬起一百多斤重的炮弹不停地向炮膛里装,炮弹一发接一发地向越军阵地飞去,压制敌人的迫击炮阵地。敌人不甘示弱,很快进行还击,三发炮弹落在三炮连阵地上,一门炮的掩体被炸塌了一个决口,战士们立即卧倒,险些出现人员伤亡。
8时02分,三炮连接到命令“向20号目标射击。”
邹军立即命令各门火炮迅速投入战斗。越军的炮火被压制,进攻的敌人被强大的炮火逼迫的不停地向山脚下退去,最后龟缩在山崖边不敢动。
8时30分,九连在炮火的掩护下,开始向140高地进攻。
140高地海拔较高,他对A团坚守的142、145、146高地构成很大威胁,从140高地可以看到这几个高地堑壕的底部,敌人用几挺狙击步枪封锁着A团阵地,只要发现战士在阵地上活动,他们立即射击,打死打伤多名战士。所以,白天没人敢走出猫耳洞一步。只要一提起140高地上的敌人,战士们恨的咬牙切齿,早想拔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现在这个时刻终于来到了。
九连组织骨干利用沙盘多次研究战法,探讨最佳的进攻路线和快速排除地雷的方法。同时连长田成还带领排长、班长到前沿阵地观察地形,了解敌人的火力配置情况,修改拟定作战方案。
九连在规定的时间到达进攻出发地域。三十分钟的激烈炮火准备后,炮火开始向前方延伸,只见连长田成大手一挥,尖刀班出发了,他们每人拿一根三米长的竹子,里面挖通后装进硝酸炸药,放在地上引爆进攻路上的地雷,第一个人刚引爆,第二个人紧接着跟上去,就这样互相交替着,排除了阻挡部队前进的地雷。后面进攻的部队紧跟在尖刀班后面匍匐前进,一点一点地向140高地逼近。
在接近140高地主峰时,突然从一个天然山洞里喷出了一条条火舌,越军在洞里面负偶顽抗,设法阻止部队进攻。部队被迫停了下来,卧倒在二米多宽几十米长山坡上,形势非常危险,如果敌人的炮火覆盖下来,就会出现大量的伤亡,时间就是生命,一刻也不能推迟。
九连连长田成,命令炮班拉上去干掉敌人的火力点,八二无后座力炮班,迅速地冲到最前面,架好火炮,二门火炮同时向山洞发射炮弹,敌人停止了射击,为了安全起见连长田成又命令喷火兵,用火焰喷射器向山洞喷了两枪,顿时山洞里燃起大火。
部队又开始互相掩护着交替前进,终于拿下140高地。
下午,B师开始攻打汉杨。
汉杨是一座高山,在A团的左侧,对A团威胁最大。越军经常利用较高的有利地形,向A团防区打枪打炮,许多战士倒在血泊中,大家多次向上级要求拿下汉杨。在加上B师只从上战场以来还没有打过仗,多次向集团军首长请战,集团军首长批准了他们的要求,有×××团担任主攻,×××团担任助攻,向汉杨之敌发起进攻。
手表的指针刚刚指向12时,上百门大炮同时向汉杨山峰发动炮击。首先用加农炮、榴弹炮摧毁敌人的坚固工事,紧接着130火箭、107火箭,带着战士们的仇恨向敌人的阵地飞去,顿时烟雾笼罩,火海四起,烧的松树枝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阵地上浓烟使人难以睁开眼睛,浓厚的火药味,呛的人喘不过气来。越军从被炸坏的工事里钻出来,衣服被大火燃着,在地上滚来滚去,他们痛的大声哭喊。
战士们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只见他们一会儿卧倒,一会儿从地上跃起向前冲锋,有的战士从这一个弹坑,跃进另一个弹坑,他们把个人的安危置之度外,不顾一切地向山峰冲去,终于顺利地占领了汉杨。
晚上,越军不甘心失败,想夺回失去的阵地。为了报复他们向A师前沿阵地发起大规模的炮击,各种炮弹不计其数地落在A团三营阵地上,炮弹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强大的冲击波掀掉了工事上的沙袋,尘土落满了战士们的衣帽,弹片不停地在头顶上飞过。
140高地,越军不断地发起进攻,九连的战士不顾自己的安危,不停地向敌人射击,敌人逼近时,就拿起手榴弹一个接一个地向越军投去,这时一个战士的军帽被子弹打穿一个洞,幸亏只打掉了一撮头发,如果子弹在低一公分,恐怕就该去见“马克思”了。
为了提高射击精度,A师首长命令弹道雷达(也叫炮位雷达)指挥炮兵射击。这种雷达是从欧共体进口的,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只要炮弹在空中划过一段弹道,被雷达抓住很快就能计算出发射火炮的坐标和弹着点的坐标。然后指挥火炮向敌人的炮兵阵地射击,直到彻底覆盖目标为止。在侦察兵观察不到目标时,经常用它打击敌人,效果非常理想,所以越军对它恨的要死,经常派特工要炸掉它。
这种雷达只进口了三套,中苏、中越边境各一套,另一套在某炮校教学用。部队都把它当作宝贝,中越边境的一套安放在一座山头上,有兄弟部队的一个连守卫着。
越军特工大队长阮文慧带领几个特工,已经潜伏到雷达附近,她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炸掉这座雷达。白天她们身穿中国军队的军装,在部队中间走来走去,其中一个装扮成卫生员模样,肩上跨着药箱,有说有笑,非常亲热。因为前线驻守的部队较多,除步兵外还有炮兵、装甲兵、工程兵以及边防部队、民兵连等,部队间互不熟悉,所以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在安装雷达的山下,她们转来转去,观察守卫部队的情况和上山的路线。
晚上,她们在夜幕的掩护下,沿着一条羊肠小道向山上摸去,只见她们走走停停,不断地观察着山上的动静,终于看到正在转动的雷达,兴奋极了,不顾周围哨兵的存在,就从药箱里拿出TNT炸药,每人一块向雷达扔去。
守卫雷达的连长把爆炸声误认为敌人炮击,命令战士进入工事防炮,雷达周围没有一个兵;他们上了阮文慧的当。阮文慧高兴极了,她手一挥,两个特工抱起早已捆好的炸药包向雷达冲去,放在雷达上拉响了炸药包,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雷达停止了转动。
中央军委某领导听说弹道雷达被炸后,气的直骂娘。
通知欧共体专家来前线抢修,他们认为太危险,不同意到前线修理,没办法只得拆卸后,运到文山州修好后,又安放在另一个山头上。
近几天,双方的炮击仍在继续,你打我几炮,我还你几炮,你来我往没有安宁过。
三炮连阵地经常遭到越军的炮击,有时十几发炮弹同时落在阵地附近。在阵地后方的一个山坡上,A团后勤的一个帐篷被炸飞,造成二人伤亡。后来团司令部通知,凡敌人能观察到的地方,部队一律不准住帐篷,统统住在掩体内,减少不要的伤亡。
火箭炮阵地遭到炮击的机率最多,因为他们在发射炮弹时火光太大,容易暴露目标;另外杀伤威力特别大,一个连齐射,就有上百发炮弹在15秒内,同时倾泻到敌人的阵地上,杀伤力大,燃烧性强,给敌人造成很大的破坏力和精神上的震撼,越军恨之入骨,经常对火箭炮阵地进行打击。
越军在炮击时,常用一种空中爆破的炮弹,这种炮弹使用定时引信,首先计算好炮弹飞行到目标上空的时间,当炮弹接近目标上空时就爆炸,弹体内存放大量的钢珠,像仙女撒花一样从空中落下,使人防不胜防,常常造成人员大量伤亡。
春节即将来临,双方的炮击逐渐停止,前线开始安静下来。
上级通知,在节日期间,只要敌人不主动攻打前沿阵地,各连暂时不要打枪打炮,确保大家平平安安地渡过春节。
邹军派司务长刘宏林去麻栗坡购买过年物品,战士们除留部分战斗值班人员外,其余人员打扑克、下象棋,有的战士用小型收录机放起了邓丽君的歌曲,好像又回到了和平时期。
和平使人类永远向往的,但和平是战争的产物,战争是和平的前提,目前的战争是为了永久的和平,从事战争的人们更不希望战争,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
邹军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在阵地上转了起来,他想仔细地欣赏一下南国风光。山坡上一片翠竹,被雨水刚刚冲洗掉叶面的尘土,叶子显得格外翠绿,被微风吹过,发出沙沙地响声,像为战斗在边疆上的英雄们唱的赞歌;一股山泉从山脚下流过,发出哗哗的响声,像在演奏一首优美动听的钢琴协凑曲;一串串又长又大的香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一个个又圆又大的木瓜挂满树梢,显得格外好看;一排排整齐的橡胶树连成了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橡胶园,它是我国少有的热带植物,因战争原因已经几年没有割胶,树干上挂着一条条乳白色,即柔软又富有弹性的橡胶;一条刚修的国防公路像一条长蛇,在山坡上绕来绕去向山顶延伸;一座座群山起伏,更加巍峨壮观,山坡上留下了许多战争的创伤。
为了让战斗在最前沿的一、二排战士过一个愉快的佳节,邹军决定带领几个战士到前沿看望大家,并代表全体指战员向他们慰问。
当来到“生死线”前,文书曹学军拦住邹军的去路,说:“你是首长,我们有责任保护你,俺两个开路,两个殿后,您走在中间。”
邹军心里明白,走在前面主要是怕踩上地雷,只要快速通过敌人发现的几率相对较低。战士的心意他还是领了,前两个战士顺利地通过“生死线”,当邹军刚走到一半路时,敌人发现了他,子弹追着他打,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块大石头,就跑步卧倒在石头旁,子弹打在石头上滑向一边发出“啾啾”响声,眼前不断出现子弹和石头相碰后发出的火花。
他向后面的战士摆摆手,不让他们过来,与敌人打起心理战。枪声停了,他仍然不动,给敌人造成牺牲的错觉。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他想敌人不可能再瞄准他。于是,他活动一下麻木的手脚,侧身观察前进的路线,思考着如何快速通过这几十米路线,和敌人打一个时间差。
他知道给自己的时间只有十来秒钟,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他先蹲起身体,然后像百米冲刺一样向前跑去,当跑到最后十来米时,枪声突然响起,他迅速卧倒,匍匐前进,在最后一米多时,前方的两个战友伸手把他拉进猫耳洞。
邹军让后面的两个战士先回去,自己和另外两个人来到前沿阵地慰问战士。当一排的战士从邹军手里接过他带来的糖果、可可和报刊信件后,非常高兴。最后听到指导员在路上的历险后,都留下了眼泪。他们有的下面条,有的拿罐头,非让邹军吃不行。
他们又争着向指导员汇报情况。
这里距离敌人只有几十米远,条件相当艰苦。首先是酷暑难熬,高温湿热的天气,整天汗流浃背。白天躲在猫耳洞里,不敢露头,也无法和别人交谈,坐累了就躺一下;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出来,爬在堑壕边观察敌情,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无论怎么瞌睡都不敢抽烟,有时怕敌人偷偷爬上来,就扔一颗手榴弹。俗话说“云南三大怪,三个蚊子一盘菜”,蚊子又大又狠,经常咬的战士一身疙瘩。更可恨的是蛇,这个不速之客,经常悄悄地做客猫耳洞,有时一觉醒后,发现身边卧着一条蛇,吓的够呛。水是最奇缺的,因为没有水,大家多天没有洗脸刷牙,更不用说洗衣服了;晚上战士们冒着生命危险去小溪里背水,因看不清,有时背回的水里有许多越军尸体腐烂后生的蛆,因水太珍贵了,不能倒掉,就用纱布过滤一下,放几粒消毒片,然后,每人每天只分一茶缸水。只有到了天下雨的时候,才能美美地喝上一次水;但是,雨下大时,水顺着山坡流下来,流进猫耳洞里,又无法休息,只得用钢盔一下下地往外瓢。
A团三营坚守在全军最前沿,平时最危险的是战士白天只要走出猫耳洞,就会遭到敌人冷枪冷炮射击,前线用的都是狙击步枪,安装有瞄准镜,射程远打的准。前沿最多的是地雷,无论谁占领阵地,都会在前沿布大量地雷,通常以塑料地雷较多,有时打开一箱从山上往下倒,滚到哪里谁也不知道。堑壕前安置了部分定向雷,当敌人冲上来时,拉响地雷就会形成二百多度的角度,向敌人喷射,杀伤敌人。
邹军对一排战士在这样艰苦的地方坚守给与鼓励,并嘱咐他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想法可随时给他打电话,必要时还会再来。战士们说:“我们非常希望能多次看到你,因为你给俺带来了勇气和力量,但是又不想让你来,因为路上太危险了。”
邹军在回来的路上,看到2月11日战争造成的破坏,山坡上被上万发炮弹烧成一片焦土,石头发黄,树木枯死,弹坑累累,水桶粗的树被拦腰炸断,整片的香蕉林被毁。三营阵地上,堑壕旁堆满了装满土的麻袋,新修的一个个大型钢架工事内,营、连指挥员正在忙碌着,战士们卷曲在用波纹钢构成的猫耳洞里看书、休息,哨位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手榴弹,装满水的塑料桶、压缩干粮、煤油炉等,摆放在掩体内。战士们穿着背心、裤头,坚守在工事内,由于长期没有理发,长长地头发、胡子,显得脸更加发黄、苍老,几个战士背着水桶扛着木料往山上送,两个月不见,战士好像一下苍老了十几岁。当跨过国境线时,看到的竟是一条涓涓细流的小溪,几步就可以越过。
路过橡胶园,看到成片的橡胶树被炮弹炸断,有的被燃烧弹烧焦;里头寨这个瑶族村庄和甘田汉族庄子被炸成一片废墟,船头这个边疆小镇,新建的百货商店,还没有来得及营业,整座楼被炸塌,楼角上一根钢筋下面吊着一块水泥板,被风吹的摆来摆去。边防站上的五星红旗依然迎风飘扬,鲜红的旗帜上,被子弹打穿的洞清晰可见。许多战士为了这面鲜艳的红旗,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今天是农历1984年的最后一天,各家都在忙忙碌碌迎接新年,小孩们穿新衣戴新帽,放起了鞭炮,每家门上贴上鲜红的对联庆贺新春,妈妈在为孩子们准备着丰富的年夜饭,外出的人们正在不知疲倦的往家里赶,怕错过一家人坐在一起熬年的美好时光。全家人欢聚一堂,小孩追逐打闹,大人们美酒飘香,家家辞旧岁迎新春,欢笑满堂,一派喜盈盈的景象。
上午,邹军为了纪念这个有意义的日子,他拿着120照相机在阵地上照了几张照片,想把战士们作战、生活的情况记录下来,作个永久的留念;照完后便在猫耳洞里摆弄起显影粉、定影粉,冲洗起照片来了。
下午进行过节教育,邹军把阵地上的班长召集来,布置了教育的内容。他又打电话给配属在八连、九连的几个班提出了要求,让大家自觉地遵守战场纪律,注意保护自己,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同时以班为单位在猫耳洞开展忆家乡、写家信活动,畅谈家乡的巨大变化和亲人对自己的鼓励。
晚上,几个班长来到邹军的指挥所,说:“指导员!过年了,让我们打几炮过过瘾吧!”
邹军被他们缠的实在没办法,便说:“为了让大家平平安安过一个春节,炮是不能打的,但为庆贺新春的到来,每人可以打五发洩光弹,不许向越军阵地上打,一律朝天空放。”战士拿起冲锋枪,红的、绿的洩光弹一起向天空上飞去。
这一天,战斗在边防前线的战士们,始终警惕地坚守在哨位上,为了祖国的繁荣和人民的幸福,他们失去了与亲人团聚的机会,在合家欢乐,举杯团聚的时候,他们却日日夜夜坚守在距敌人几十米的哨位上,战场上恶劣的生存环境,没有叫一声苦,喊一声累。这就是一名军人的高尚品质,也是他们的幸福观,用一人的苦,换来了万家甜。
天亮了,战士从浓重的硝烟味中睡醒,迎来了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春节。
邹军天还没亮就从指挥所里钻出来,在阵地上走了一圈,然后坐在指挥所门前抽起烟来。他平时不抽烟,只是打仗后考虑事情多,有时思想压力大,为了缓解压力,便抽起了“大重九”、“红塔山”来。
他在思念自己的妻子儿女。妻子可能早已起床,正在为孩子们包饺子,也许孩子已经穿上新衣服,在外面你追我赶的放鞭炮玩呢。细心的父母通常拿几枚硬币包在饺子里,如果谁吃到,就说明谁有福气,她会不会哪!吃过饺子,儿女在妻子的带领下,可能跑去向爷爷奶奶拜年,祝老人家身体健康,幸福长寿,爷爷奶奶向孙女们送压岁钱。
他“嗨”了一声,邹军多么想和家人团聚,他知道自己当兵十几年来,从来没有回家过春节,许多该自己干的活都扔给了妻子和父母,他感到很惭愧,在妻子面前是个不称职的丈夫,在儿子面前是个不合格的爸爸,在父母往往需要自己的时候,又不在跟前是个不孝的儿子。
作为年轻的军人,谁不想念自己的家乡,谁不想念自己的父母,谁不想念千里之外的妻子儿女。也正是为了她们的幸福生活,才暂时失去了和家人团聚的机会,也是为了她们能有个安宁的生活环境,才生活、战斗在这艰苦的地方。真是实在没办法,作为一名军人身不由己,他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这是军人义不容辞的职责。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夜色已经完全退去,战士们一个个钻出了猫耳洞,阵地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按照北方人的习俗,春节早上必须吃饺子。邹军昨天已经吩咐炊事班做好了饺子馅,各班把饺子馅和面端回后,在猫耳洞有说有笑地包起了饺子。邹军到各班看了一下,见有的新战士不会包饺子,便手把手地教他们,然后又一同和连部的几个战士包了起了。
毛毛细雨在头顶上飘着,头发上挂满了水珠,却全然不顾,大家边包饺子边谈论着自己家乡过春节的趣闻,当谈论到高兴的时候,有的战士捧腹大笑,手中的饺子也落在地上。虽然因为缺水,大家多天没有洗脸、刷牙,沾满泥水的军衣上散发着难闻的汗臭味,军绿色的衣服变成了黑色。但是,他们战胜困难的毅力是没有人相比的。
指挥所前,通信员在用炮弹箱做成的简易餐桌上,整齐地摆满了包好的饺子。炊事班已经烧好了水,有的班正在煮饺子,行军锅里冒着蒸汽,只见饺子在锅里不停地上下翻滚,一股扑鼻的香味不断地飘来,让人看的有点眼馋,这时通信员跑来,喊道:“指导员!电话。”
邹军迅速钻进指挥所拿起电话:“我是团炮兵股李参谋,根据战争的进展情况,团首长命令你连恢复八二迫击炮阵地,160迫击炮阵地留12名战士,负责四门火炮的操作,阵地交副连长朱学文负责;命令你马上出发,在130高地开辟六门八二迫击炮阵地,24小时具备作战能力,有你担任阵地最高指挥,全权指挥战斗。有什么困难吗?”
邹军犹豫了一下说:“我是一名政工干部,缺乏军事素质,最好派军事干部去。”
李参谋说:“团首长专门研究了你的情况,并且调阅了档案,得知你是目前全团炮兵干部中军事技术最突出者之一,是最合适的人选,你必须执行命令!”
邹军说:“那好吧!请转告首长,我坚决服从命令,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邹军从文书曹学军手中接过军用地图,迅速地在上面寻找着130高地,很快眼睛死死地盯在,距敌人阵地不足200米的一个山头上,这里非常危险,不但经常遭到敌人的炮火袭击,而且也常遭到敌人步兵和特工的偷袭。
他迅速把副连长朱学文和三排长李延来召集来,围在地图前,研究敌情和地形。他要求副连长朱学文加强对阵地的管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在人员少火炮多,作战困难时,可以集中兵力,确保两门火炮能同时投入战斗。自己带领四名战士,迅速赶到130高地,完成排雷任务,同时确定好各炮和指挥所的位置,领取作战物资;三排长李延来在20小时内带领部队,把火炮运到指定地域。
为了争取时间,邹军面对通讯员端来的热气腾腾的饺子,顾不及吃一个,就这样在大年初一天刚亮,他就带领四个战士向130高地出发了。
将近三公里的路程,在平时不算什么,但在战场上比三十公里还难走,山路崎岖,一会儿用砍刀劈开挡在面前的灌木丛,一会儿手扒住岩石往陡峭的山上爬,还不时被敌人的炮火赶着跑,大家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军衣都拧出了水来。在一个隐蔽的地方,邹军命令大家坐下来休息一下,然后坐在一块岩石下,他用手摸拉一下脸上的汗水,回想起自己了当兵走过的路程:
邹军是1972年底从豫西家乡,放弃信用社会计工作,当兵来到某集团军炮兵团130火箭营服役的,当时130火箭炮是全军最先进的火炮,它属于自行火炮,机动性强、射程远、杀伤力大。76年随着部队装备的不断改善,军炮团火箭营被撤销,成立师130火箭营,他和连队来到了C师。因为他训练吃苦,当兵第一年就荣立三等功,第二年担任班长,在团组织的比武中,每年都在前三名。77年担任排长,79年初任副指导员,82年任指导员。随后部队又开始整编,每营撤编一个连队,因为邹军所在的连队是从其他部队调来的,再一次遭到厄运,已经是指导员的邹军带领本连的八名干部,来到A师A团炮兵营,组建107火箭连,该连战士是从16个连队抽来的,非常难带,组织纪律、军事技术都非常差。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把一个落后的连队带成了先进连队。
他永远难以忘记的是在杭州湾农场,发生了一件不该发生的事情。
当时连队在执行插秧任务,由于是沙土地,加上水含盐量非常大,几天下来,战士的手脚开始溃烂,鲜血直流,有的跪在地上插秧。
一天,营长拿着尺子来检查水稻的质量,发现一米少了一穴,命令邹军把已经插好的20亩水稻全部拔掉。邹军看到战士溃烂的手脚,不忍心拔,就和营长商量,能不能不拔,派人下田,每米再补插一颗。营长不同意,便说:“你不拔,我降你的级,撤你得职。”
邹军火了,在全连战士面前和营长吵了起来。
他说:“你算老几,我这个指导员虽然官不大,是师长、政委任命的,你有吊本事撤我没有!”
最后在全师检查插秧质量时,全营排在最后一名。但是,邹军领导的连队插秧质量,在全营五个连队中是最好的。营长为了推卸责任,到团首长那里告邹军的状,由于邹军刚调入这个团不久,关系不熟,团首长决定让邹军在全团连以上干部会上作检查,并在参战前夕,把邹军从炮兵营调到步兵营。邹军错误地认为是领导在报复他,毕竟打仗步兵比炮兵危险的多,所以在接到让他去130高地开辟新的阵地时,心里很不痛快。但是,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想法归想法,命令必须执行,尤其是在战场。
邹军带领四名战士,终于来到130高地。
他根据地形和经验,把六门炮阵地选择在山腰上,指挥所设在阵地的左上方,炊事班设在阵地的左下方,阵地据山顶有二十几米高。他知道只有这个位置最安全,敌人的炮弹打低了碰在山头上,打高了落在山脚下,对阵地都构不成威胁。他在各炮位置上,插上小旗,把四名战士分成二组,爬在草丛中,小心翼翼的扒开杂草,排除里面的地雷,为后续部队构筑阵地创造条件。
然后又联系军工连,送来了1600条麻袋,80根方木,一副大型钢架工事,六套波纹钢工事,为明天构筑工事,打下了良好基础。
阵地上一切准备妥当,天色已经黑了,肚子开始嘟嘟直叫,这才想起一天还没有吃东西,便派人到里头寨一个兄弟连队的炊事班,要了点面条充饥。
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毛毛细雨不停的下着,山沟里哗哗的流水声,伴随着雨打在树叶上啪啪声,响个不停,给这个距敌人近在咫尺的山坡,带来了更加恐怖,随时都有遭到越军特工袭击的危险。他们每次二人轮流站哨,另外三个人在用席子搭成的简易小棚里休息,一日的疲劳使他们很快进入梦乡。
半夜,哗啦一声,把他们从梦中惊醒,邹军迅速抓住冲锋枪,环视周围情况,以为是敌人偷偷摸上来了。原来虚惊一场,因雨下的太大,雨水压垮了棚子上的芦席,打湿了被子。已经无法入睡,只得起来重新搭棚,然后把麻袋铺在地下,身上盖了几层麻袋御寒,雨不停的下着,夜显得特别长,特别长!
早上,邹军让一名战士去里头寨弄点吃得来。回来后带了一盒米饭,便每人分着吃了一点。
这时,三排长李延来带领部队,扛着武器和工具来到阵地。邹军把阵地上的情况和周围的敌情,向各班长做了简要的介绍,要求尽快构筑炮阵地,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具备作战条件;然后修筑弹药所,各炮之间的道路沟通等。
各班长明确任务后,迅速带领战士干起来,他们穿着背心,仍然汗流浃背。老天象故意和他们作对似的,突然下起来雨来,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脸往下淌,眼睛模糊了,用手摸一下,手上的泥土又弄得满脸都是。战士挥舞着手中的十字镐,不停地挖着,泥水弄的全身都是,却全然不顾。
中午,炊事班烧了一锅稀饭,虽然没有一点菜,但大家吃的特别香。邹军已经快两天没有吃饭了,加上超强的体力劳动,身体早已吃不消了,他端起稀饭,狼吞虎咽地喝起来,感到特别香,仿佛是吃到了天下最好的美食。
下午,各班开始构筑猫耳洞。
邹军带领连部的三大员构筑指挥所,指挥所以两米宽两米高,往里面推进着,每挖一段,就用工字钢架撑起来,用螺栓固定好。每过两小时,他就要到阵地各处看一下,了解各班的进度,发现问题及时纠正,回来后继续挖。他累的腰实在直不起来,就躺在地上休息一会儿,然后接着干,并且给战士提出口号“宁肯累死,不能让炮弹炸死。”因为累死可以用自己的生命,给战友换取安全的生存环境,是有贡献的;工事不符合要求被炸死,对家庭和部队都是一种无为损失。
为了解决部队吃的问题,邹军让司务长刘宏林带两名炊事员,去八连、九连炊事班弄点吃的,很快了几斤鸡蛋和面条,一桶压缩饼干被带回。
民工连送来了2900发炮弹,电话线已经和炮指架通,具备作战条件。
邹军对每个火炮进行了检查,并且赋予了射向。在检查中发现有几棵树,影响火炮的火力发射,就用炸药绑在树的根部,点燃导火索,把树炸掉。慢慢地他掌握住了要领,想让树往哪个方向倒,就往哪个方向倒。
连队移防130高地已经五天了,工事基本构筑好,炮与炮之间的道路全部沟通,在阵地左侧50米处构筑了一个厕所。
司务长刘宏林带人去后方买来了煤、油、粮、菜等,解决了部队生活问题,连队的生活逐渐地走上了正规。
为了鼓舞战士的作战热情,邹军用电话和连长赵国伟商量了一下,决定召开党支部大会,讨论何勇、李武成、张森林同志的入党问题。他用电话要通了在连前指的连长赵国伟、160迫击炮阵地上的副连长朱学文、里头寨负责全营炊事班的副指导员侯天顺、142高地上的一排长姜山、145高地上的二排长张海涛等,要求他们拿着电话,各阵地上的党员坐在旁边。邹军主持会议,干部在各自阵地上发言,传达党员的意见。这样的党支部大会,他还是第一次组织,即新鲜又有意义。
2月26日,邹军带领通信员去148高地,参加营党委会,教导员传达了师政治工作会议,重点传达了集团军政治部主任和师长的指示,以及目前三营的情况。
教导员说:“上级首长要求各部队,要加强对战士的思想政治教育,进一步做好战士的思想工作。现在有的战士因参战时间长,作战频繁,前线条件艰苦,产生了急于下阵地的思想,谣言四起:什么3月8日换防、三月底下阵地、某某师来接防等。造成士气低落,严重地影响了部队的战斗力,必须进一步加强作战指导思想的教育。根据上级透漏的消息,到五月份,有济南军区调来的某集团军接防。因此要树立长期作战的思想,必须坚守到五月。要通过强有力的思想政治工作,稳定战士的情绪,积极防御和预防敌人冷枪冷炮打击,必须狠狠地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才能达到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目的。”
教导员接着说:“三营上阵地一个多月以来,处于消极防御状态,战果没有预想的好,反而出现了36名同志的伤亡,各连下一步要彻底克服这种现象,巩固阵地,扩大战果。”
随后,各连指导员汇报了本连战士的思想情况,以及阵地的构筑等。
会后,邹军到最前沿看望了配属到步兵连的一、六班的同志,正巧又遇到二班战士周南方下来背水,同他进行了亲切的交谈,了解了他们班的情况,又打电话给一排长姜山,询问了阵地上的情况。并向坚守在前沿阵地上的同志问候,同时要求他们首先注意保存自己,其次才是消灭敌人,要把伤亡减少到最低限度。
一班从坚守了一个多月的“李海欣高地”上撤下来,休整几天后,准备到145高地坚守。当他们全班看到邹军后非常高兴,马上把他围了起来,问这问那,显得格外亲切,有的战士忍不住掉下了眼泪。邹军拉住战士的手,仔细地观察起来,他们消瘦了,长长的胡子和头发,脸乌黑发黄,军衣上沾满了油腻,已经看不到原来的颜色,不仔细看就认不出来人,看上去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一个多月来,他们没有洗过脸、刷过牙,更谈不上洗衣服,整天蹲在猫耳洞里,夜间爬在堑壕边观察敌情。前天晚上,越军特工偷偷爬上来,投了一颗手榴弹,九连一名战士被炸伤。于是晚上站哨时,战士面前多了一箱手榴弹,一有动静就扔一颗,又不易被敌人发现,同时达到吓唬敌人的目的。
邹军刚回到指挥所,就收到了一份珍贵的礼物,妻子从遥远的家乡寄来了一个包裹。他迅速打开包裹,抽出了里面夹着的一封信,快速撕开,眼睛从上到下闪过,粗略地得知信的大概内容;然后又从头到尾一句句地看,慢慢地阅读,详细地了解;最后他又从头一字一字地看,认真品赏每个字的含义;紧接着他把信贴在嘴上,深深地吻着,就象亲吻妻子一样,精神兴奋,热血佛腾。
随后,他打开包裹,拿出妻子为他编织的毛衣,翻来覆去地欣赏,在身上比划来比划去;象小孩子没有穿过新衣一样,套在身上,在指挥所来回走着,自我欣赏一番后,又走出指挥所,把战友们召集过来,炫耀了一通,引来了战友的羡慕。他把邮包里的瓜子分给同志们,让大家共同享受快乐。
这时一个调皮的战士发现邹军手中的信,顺手抢了过去,手一扬,喊了一声:“嫂子来信了!”战士们齐刷刷地围了上来,“快念念听听。”
只听他大声朗诵起来:“亲爱的军!好久没有收到你的来信,非常想念,更担心你的安危,每当夜幕来临的时候,使我最难熬的时光,人们都已经早早进入梦乡,我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你带领战士和敌人厮杀,敌人在步步向你逼近,阵地在一点点地缩小,只见你爬在堑壕里不停地向敌人射击,炮弹不断地在你周围爆炸,火光在闪烁,烟雾笼罩着整个山头,突然一颗炮弹向你袭来,阵地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了,急的我大喊:‘军!请不要离开我,我和孩子都需要你’!喊声惊醒了孩子,他不停地推着我说:‘妈妈!我怕’!却原来是一场噩梦,我紧紧地把孩子搂在怀里,再也无法入眠——。我最怕夜晚,总觉的夜特别长,每当这个时候,你的音容笑貌一直在我面前出现,思念和泪水一直陪伴我,度过这一个个漫长的夜晚。我是一个农村妇女,以前对新闻从不关心,只从你上前线后,每天早上都按时打开收音机,收听中央台的广播,只要播送中越边境的战斗新闻,我都认真地收听,更激起了对你的思念,日夜盼望你的来信。当接到散发着硝烟味的信件时,我那颗久久悬着的心才放下,只有这时才是我最快活的时刻。我不求别的,只求上帝保佑你平安无事,这是全家的期望。所以,请你在战斗间隙,及时给我们娘俩写信,哪怕只写几个字,报个平安就行。我会照顾好二老和孩子的,不要为家里的事操心。祝你和战友多打胜仗,我们期盼你早日平安返乡。永远爱你的芳!”
邹军坐在一旁傻乎乎的笑着,他和战友共同分享妻子来信的快乐,这在战场是个不成文的规矩。因为战斗频繁,生活枯燥乏味,战士心情郁闷,为了活跃生活,调动大家的心情,他规定今后无论哪个同志的妻子或未婚妻来信,一律公开,供大家分享快乐,立即得到同志们的响应。当每位战友当众朗诵未婚妻来信的时候,阵地上所有人的情绪都达到高潮,喜悦、欢乐、赞美、欣赏聚集在一起,未婚妻的玉照也在大家的手上互相传递。这时战友之间的情谊最真挚,没有秘密可言。
邹军掀起挂在指挥所门上的麻袋片钻了进去,在自己的床铺上翻找着什么,最后他翻到一个香烟盒,小心翼翼地撕开,用手铺平在弹药箱上,从枕头下拿出,珍藏了多天的半支铅笔,匆忙地给妻子写起回信。他不能原谅因自己的懒惰,给妻子心灵上造成巨大的压力。就匆忙地写了几句话折好,又从一本旧杂志上撕下一叶,折叠成信封,信装好后,他用吃剩下的大米,在嘴里嚼碎当浆糊用,粘好交给通信员,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近几天,为了迎接新的战斗,阵地上炮弹的存量急剧增加,160迫击炮炮弹达475发,八二迫击炮炮弹达到6180发。生活用品粮、油、菜、煤、肉和各类罐头,都陆续运到阵地。
3月1日,三炮连接到通知,10时50分,八二迫击炮进行试射,目标是几百米外敌阵地上的一个暗堡,六门火炮共用了25发炮弹,弹着点的分布区域非常集中,并且能按照指挥员的要求,指到哪里打到哪里,炮指很满意,通报所有炮兵,提出表扬。
12时30分,160迫击炮试射,目标是清水河上的一座吊桥。第一发炮弹落在距吊桥100多米的地方,炮指立即下达修正诸元;第二发落在吊桥的前方70多米,紧接着炮指又下达了修正诸元,这发炮弹已经接近目标,指挥员再次做小量修正后,又打了四发炮弹。据前指观察所报告,其中一发打在桥头堡上,把桥头堡炸掉一角,另一发落在公路中央,弹坑破坏了整个路面,敌人的车辆已经无法通行。
3月3日上午,邹军通知各班把炮与炮之间,以及通往指挥所和炊事班的道路加宽,改善交通条件,确保大的战斗来临后能互相支援;炮弹摆放要整齐有序。
电话兵又从里头寨总机,向八二迫击炮阵地架设了一条线路,解决了向营部和各连的通话问题。如有紧急情况,营可以直接呼唤火力支援,更有效地配合步兵作战。
6时40分,营呼唤火力,一至三炮对越军修工事之敌,连续三次齐射,发射炮弹九发,炸毁敌堑壕15米,摧毁火力点一个。
3月4日,邹军接营部电话通知,以后八二迫击炮改有营直接指挥,可以及时支援三营前沿步兵战斗,能更有效地打击敌人。
有线保障线路太长,易遭到敌人的破坏,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通讯连给三炮连送来了美国产的613无线电台,可以直接与炮指和营联系,解决了电话线炸断后的通信保障问题。
5时30分,再次接到命令,对142高地南侧的无名高地射击,每发间隔3分钟,干扰修筑工事之敌。在发射时,八班长张敏没有听清口令,标尺少装了45米位,炮弹落在我前沿阵地上,险些造成自己人员伤亡。为了今后彻底杜绝这类问题的再次发生,邹军立即召开六名炮长开会,分析了出现这种问题的严重性,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给友军造成不应该出现的误伤。同时要求炮长认真检查瞄准手装订的射击诸元,确保准确无误。并宣布连部做出的决定:给张敏同志警告处分一次。最后,张敏表示:坚决服从连队对自己的处理决定,今后要认真吸取教训,提高责任心,决不会再次出现以上错误。
7时30分,三炮连接到命令,向156高地的越军进行炮击,首先打了一个连齐射,接着又打了三个转移射,新兵经过C师的训练,今天分到部队,解决了兵源不足的问题。
C师到前线实习的干部,同时分到连队。
几天来,师团分别召开军事会议,传达中央军委的作战命令,为了狠狠打击越南的地区霸权主义,支援柬铺寨人民的反越斗争。命令A师全线出击,以实际行动教训越军。
营、连都在沙盘前,研究自己的作战任务。
进攻部队的突击队(敢死队)已经组织完毕。
邹军接到九连连长田成的电话,让他去一下。他很快地赶到九连阵地,田成热情地把他迎进指挥所。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互相注视了一会儿。田成说:“老兄,今天让你来,我想让你尝尝我做的家乡饭。”他麻利地搬来三块石头,摆成三角形,把钢盔里面的带子去掉,放在石头上,搅了一饭盒面糊,又用砍刀劈了一个弹药箱,点起火来。把油倒进钢盔里少许,涮了一下,然后把面糊倒进里面,摊起煎饼来了。虽然摊的不象煎饼,到也吃得津津有味。
然后,田成说:“老邹!明天我就和连队向168高地发起进攻了,这个高地在敌人的纵深处,三面受敌,危险性极大,很有可能‘光荣’。今天很可能是我们俩的最后一面,我有一事相求,万一真的‘光荣’了,我爱人小王从洛阳某厂来部队处理后事时,你一定帮我照看好她,不要让她太为难了。咱也不能害人家一辈子,如果遇到合适的,你劝她早日改嫁。女儿小杭才一岁多,麻烦你常看看她,假如她有了继父,长大后你一定告诉她,她的爸爸是一位在中越战场上牺牲的英雄,千万让她记住我的名字,拜托了。”
生与死的告别,他们俩紧紧地抱在一起,都哭成了泪人。
邹军说:“田成!你是一连之长,现代战争和过去有很大的区别,是诸兵种作战,要始终注意自己的指挥位置,攻占山头后,不要停留时间过长,上面可设一个观察哨,指挥所迅速撤向山的反面向下位置,我相信你能打好这一仗,我和你的家人盼望能和你早日团圆。”
他们俩又千叮咛,万嘱咐,互相鼓励,共同保重。最后邹军怀着沉重的心情,踏上回去的路程,准备迎接新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