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怀疑

“哎,银子的事情先记在账上吧,莫一你可知他们是谁人派来的”燕语默双手环抱在胸口,仍有些不死心地打量着地上的尸体。

张舒仔细瞧着那一身红衣,腰间的红绸已掉落在地上,裙摆四散着打开,头上的喜冠因刚才的打斗有些歪了,红色的缎子衬得她格外的白皙与尊贵,这样的没,再无那时一身粗布的俏皮模样。

是啊,遇着她的那一年,她才十三岁,而今已经年仅十六,已为人妇。

燕语默见他并无反应,又添了一句:“你放心,银子肯定不会少的,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就亲自将银子送到阁主府上,如何”

张舒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或许她依旧没变还是那个一身傻气的丫头:“如此,甚好甚好”

“太子妃可仔细想一下这北国与南朝开战,究竟什么人能够获利”

“恩要不就是北国的君主想借机开战,要不就是那皇帝老儿,如果两国的结交是假的,那么这次和亲刺杀则是最好的借口。但是刺客主要都是冲着花轿去的,这刺杀公主的行径有些太过明显了,若是北国的君主想要开战,就应该先杀使臣才对。目标这么明显,这不摆明了要嫁祸给北国。上次念歌失踪,皇帝老儿都差点杀了使臣一干人等,这次念歌若是死了,这场仗必打无疑,北国人应该不会这么蠢吧”

燕语默一手托着下巴,继续分析道:“既不是北国君主干的,那么就只剩下皇帝老儿,虽然他这个人颇有心计而且也有野心,但是直觉告诉我他不会这么狠心杀了念歌。那就有可能是其他人,其他的权势滔天而且将君主、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北国我就不知道了,南都倒是有一个。”

从上次驿馆刺杀开始,燕语默就想到百里天沐铁定不会再安静下去,没想到竟这么快又再次出手。

“嗯,孺子可教也,这次确实是相爷出的手。”张舒回头望着树林的另一个方向,“不过皇帝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燕语默跟着他的目光看去,并没有任何人的踪迹,她皱了皱眉头:“你是说,皇帝的人刚刚也在”

张舒轻轻颔首,那些应该是北逸的密探。

“估计是看到公主并未在此,便离去了吧,没想到皇帝老儿想的还是挺周全的。”

张舒冷哼了一声,那个坐在至高之位上的人是什么性情他最清楚不过,恐怕就是北念歌在树林里遭遇不测,这些密探也未必会出手相救。

“走吧,我送你回城。”张舒扶了扶她头上的喜冠,“歪了。”

燕语默本想将冠子扔掉的,但又一想这么贵重的东西毕竟是念歌的嫁妆,还是就这样顶回去算了,不过这喜冠是真的重啊,比自己那时带的还要重上几分。

“我又不是小孩,我认得路,我自己可以走回去。”燕语默扶了扶头上的“分量”。

“倒也是,这一路也不远不近的,再埋伏几个刺客也比较方便,太子妃想来肯定能够应付得了,那在下先行告辞了。”张舒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誒,等一下。”燕语默急忙叫住他,刚才已经花费了许多气力,再来一波自己可真的要命丧此处了,“莫一阁主,难得见一回面,不如就边走边聊,边走边聊。”

燕语默心里盘算着,陪人聊天总算不得是情人保护自己吧,应该不用花费银两了。

“聊天啊,倒也可以,就是吧”

一听对方拖长声音,燕语默急忙打断,拯救自己的荷包:“莫一,你们这儿的人结婚总带这么重的冠子,真是脖子都要压断了。”

“也不见得,穷人家的女儿嫁人也不过红布一块而已。”张舒见她扶着头冠的样子,有些好笑。

两个红色的身影并肩走在林间的路上,十分扎眼,一双影子不知不觉在阳光下叠加在了一起。

燕语默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哈哈哈,你瞧,我们都穿着红色的衣裳,倒是有些喜庆,不知道的人该以为我们是不是被洗劫了的新郎新娘,这成亲当日被洗劫该是有多倒霉。”

身边的气氛突然冷了几分,张舒只是一直往前走着并未回话,燕语默跟上他加快的步伐。

“我就是开个玩笑,阁主莫要介怀。”

“嗯。”

“阁主为何从来不好奇我怎么直接称呼皇上为皇帝老儿,一般人都应称之为圣上,我也理应唤一句父皇。”

“嗯。”

“好像不论我说出什么别人不能理解的词汇你都能够理解似的,就好像你已经习以为常。”

“嗯。”

燕语默停下脚步,低头说道:“阁主知晓天下事,可知道张舒这个人。”

张舒继续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已到城门处,太子妃请慢走,在下也就此告别。”

“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你的声音、喜好都不似他,但我总有一种他在我身边的感觉,如果看不到你的面容我想我定不会死心。”

“在下面容粗鄙,怕冲撞了太子妃。”张舒拱了拱手。

“莫一,或许这个要求很唐突,但是”

燕语默走到他的面前,轻轻抬起手,慢慢伸向莫一的面具,他只是静静站在自己的面前并不抗拒。

面具下的大半张脸布满了烧毁的伤疤,那些陈年旧伤醒目得有些刺眼。

“呵呵,怎么,不似太子妃所想的那般俊俏”

这次来之前王石特意提醒了自己,几番“无意”的接触,难免会惹人怀疑,毕竟相处了许久,总怕会有被认出的那日,便提前做了准备。却不知为何,他竟有些希望她能够认得出自己。

“唐突了,还望阁主海涵。”燕语默拱了拱手,“阁主请放心,此事我定不会向第二个人说起。”

“恩,看清了就好。”张舒将面具带上,“这世间知道我真实面目的并不多,就算你五十两罢了”

燕语默呆呆地看着他转身离去,就这么看一看五十两就不见了,此人或许不能久交啊,这样下去就算是皇上也会破产的吧

张舒背对着她问道:“若我是他,你当如何”

“我也不知该如何,若你是他,这份情谊恐怕这一生也偿还不了了吧。”

“为何”

“有人说过做人理应向前看,永远不该回头。”燕语默有些怅然若失,等回过神来,眼前早已没了人影。

燕语默将喜冠取下抱在怀里,慢慢向城中走去。

张舒在暗处目送她离开,呢喃着:“若不该回头,那沉浸在过去的人又该如何是好”

驿馆内,北念歌一直紧抓着哈都克的手不放,直到他的面色逐渐恢复正常。

“回禀公主,使臣体内的毒已经清除。”

北念歌高兴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那就好,那就好,多谢这位小兄弟了。”

定睛一看,她这才瞧出端倪,这不是那日在客栈外弹琴的姑娘,连忙起身拔出床边挂着的佩剑。

绿袖见状,立马缩在了姜严的身后:“你怎么这么凶啊,我刚刚还救了他呢”

“小严兄弟,这怎么回事”北念歌将手中的剑缓缓放下,“她怎么会在这儿”

“公主,哦不,大嫂,大嫂你听我说,她已经改邪归正了,并且也受那紫金阁阁主的压制,并不似之前了,其实她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绿袖对着北念歌,吐了吐舌头。

“小姑娘小姑娘不见得能杀人,还操控那么多人。”

“爱信不信,好心没好报,亏我还帮你们救了人”绿袖翻了个白眼。

北念歌握紧手中的剑:“不好,嫂嫂还在城外”刚刚发生的事情太过混乱,一时间竟忘了这个事情。

“什么你说刚跑出去的那个新娘子是那个女人”姜严惊讶的说道。

“小严,不要再说了,你派几个人与我一同赶往城外。”北念歌正欲起身,房门被从外“啪”的一声推开,一个红色身影冲到桌前,猛灌了几口茶水。

“你们啊,一个个重色轻友的,指着你们去找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