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回去前,夏薏最后问了梁亭故一个问题。
“那您和路云桉的区别在哪里呢?”
他们之间其实并不熟。
听着女生认真的问题,梁亭故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他眉眼依旧温和,薄唇轻启,道出一句让夏薏根本无法反驳的话:“我不吵。”
“......”
梁亭故带小三花回去后,夏薏马不停蹄地买了许多东西寄去他家。
猫砂猫粮还有罐头,包括大大小小的一些玩具猫窝。那天梁亭故从公司回去,便见家里堆了几十个快递。
夏薏后知后觉有些担心:【我会不会买的太多了,学长,您那有空间给猫放这些东西吗?】
她不知道的是,小三花被梁亭故安置在二楼的一个空房间里,那里原本是做客房用的,男人却早早吩咐佣人将里头的东西撤了出来。
许是房间太大,小家伙当时还害怕地不肯下去,扒拉着他的衣服黏黏撒娇着。
至于猫的一些必需品,他也提前备好了,倒是没想到夏薏会一股脑儿地寄这么多过来。
【您放心,等我毕业了这些东西我会带回去的,猫猫的房费我也会替它付的!】
她似乎真的将他当成了暂住的房东,梁亭故漫不经心地挠着小猫的下巴,单手装作无意地发了条消息:【周六带它去打疫苗,要不要一起?】
猫猫第一针疫苗,她自然不可能拒绝。
急急答应后,明明是周六的事,夏薏却提前一周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翻来覆去好一会儿,她又不舍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梁亭故发来的猫猫视频。
我的崽崽!也太可爱了!妈妈一定努力赚钱带你回家!
你一定要记得妈妈呀!!
熄灯后,夏薏正要关手机,只见三花埋头干饭的视频下出现一条新的视频。
炸毛又毛茸茸的小家伙躺在地上打滚,它抓着梁亭故的手咕噜咕噜舒服极了。乌溜溜的眼睛竟乖巧地看向镜头,湿淋淋的,夏薏看得心底一阵柔软,却又心痒极了。
“怎么这么爱撒娇,嗯?”男人似是漫不经心,尾音轻轻勾起,蕴含着沙沙磁性,在这昏暗的环境里,夏薏听着莫名耳朵有些发烫。
她将这条视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从撒娇的猫猫上,再至男人只露出一截的手,白皙清瘦,宽阔的手背处卧着若隐青筋,修长的手指轻轻挠着猫的下巴,逗玩的一举一动都勾着些散漫随意。
这空气突然有些闷燥,她将被子掀开,试图用冷气吹醒自己。
梁亭故似乎知道她还没睡,聊天界面里,男人的头像往上一滑:【它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
因为梁亭故那天晚上的问题,夏薏失眠了一整夜。
她翻来翻去想了好多,但又觉得什么名字都不符合她崽崽的气质。
一整个星期她都在想着取名,直到周六,她都没想到合适的。
夏薏到他家时,开门的正好是抱着小三花的梁亭故。
男人一身简约的居家服,浓密的黑发有些湿,似乎是刚洗完,空气中还缭绕着若有若无的檀香。
三花似乎还记得她,细细软软地叫了一声,夏薏心窝一软,那紧张感在一瞬间消散了许多。
“我去换个衣服,你等我一下。”
梁亭故将猫猫给她,夏薏嗯嗯囫囵点头,心思却集中在小家伙身上。
“要不要去看看它的房间?”
梁亭故的家很大,因为三花还太小,他没有直接将它放养出来。
夏薏纠结了一秒,终是抵不住好奇地答应。
但看到房间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番。
这房间比普通的卧室都要大,她寄过来的小窝小床被梁亭故摆放好了,进门的左侧,他特地定制了一处带玻璃窗的柜子,里有整整齐齐摆满了猫罐头。
不只是她寄过来的,还有些她没见过的牌子,大约是梁亭故买的。
而让夏薏忍不住多看两眼的是窗台边,梁亭故很细心地做了纱窗,猫爬架的位置正好沐浴着阳光,小玩具零散落在边上,被系到一旁的窗帘下还晃着几个小鱼,似乎也是给猫玩的。
三花似乎知道这里是它的房间,它挣扎地跳了下来,先是跑去吃了几口粮,最后悠哉悠哉地叼起一个玩具跳到爬架上。
身体软趴趴地躺着,阳光落在它黄灿灿又炸毛的身体上,显得格外惬意。
夏薏说不清心底的想法,她没想到梁亭故会这样细心。
“你觉得还有什么地方需要调整么?”
梁亭故微微偏头看着她,夏薏波浪鼓似的摇头:“已经很好了。”
她都没有这样好的房间呢!
见她满意,梁亭故眼尾勾起笑意。
“这么好的地方,以后它会不会认定这里就是它家,就不愿意跟我走了。”
她有些担心,但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生这个情况,她又没有办法。
梁亭故做的确实很好。
“不会的。”
夏薏微微仰着视线,她不解:“您为什么这么笃定?”
梁亭故轻轻弯起嘴角,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你可以多出现在它面前,让它知道,你也是它的家人。”
夏薏一时间没注意到他用了“也”字,她点头,为了崽崽,她一定会多刷存在感的!
但这样一来,她和梁亭故必定要多见面。
夏薏自我纠结了好一会儿,终将心底那团毛线球解开。
把梁亭故当成老板就好了,来探望小猫就当是工作,嗯......这么一想,这工作她还挺喜欢的。
梁亭故自然不知道夏薏已经将他的身份从学长转为了老板,他换好衣服后,女生跟在他身边准备出门。
“学长,您家只有您一个人吗?”
梁亭故一偏头,只见小姑娘正抱着猫,乌黑清亮的眸子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我有个妹妹,但不住在一起,她快要结婚了。”
“家人平时有阿姨来打扫卫生,但还没到点。”
“噢。”夏薏应了一声,宠物医院离得不远,一到外头,三花就乖乖地呆在怀里,两只爪子紧紧抓着她的衣服,乌溜溜的眼睛里透着些紧张。
“名字想好了吗?”
这个点医院的人不多,梁亭故随口一问,夏薏摇了摇头。
“不知道取什么。”她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取名真的好难哦。
梁亭故也没催她,给三花打疫苗的是一位女医生,她提溜着猫猫看了一圈,随后拿出疫苗本照例问道:“崽崽叫什么名字?”
夏薏有些为难地一顿:“...还没有想好。”
医生也不惊讶,她拿出一针疫苗,掐着猫猫的脖颈,动作干脆利落,三花在她手中只能无助又委屈地叫着。
偏偏这一叫还叫进了夏薏心里,好像一下子就体会到了当妈的感觉,心软的一塌糊涂。
正这样想着,医生将打完疫苗的崽放回她手里。
“那家属叫什么?”
夏薏说了自己的名字,只见医生刷刷两笔备注着——家属夏薏。
随后又抬眼看了下立在一边的梁亭故,“登记一个人的名字就可以了哈,爸爸的先不登记了。”
“......”
爸、爸!
夏薏倏地抬起眼,只能男人眉梢一抬,眼底蕴着些若有若无的笑意。
医生根本不给他们辩解的机会,将疫苗本给他们后又风风火火地叫来下一只崽崽。
梁亭故问是先送她回去,还是先带小猫回家,夏薏纠结了一会儿,终究是舍不得小家伙。
回去的路上,她时不时地看向梁亭故,只见这人的神色依旧毫无变化,似乎刚才那一抹笑只是她的错觉。
她漫不经心地抱着猫,思绪飘东飘西的,不知在想什么。
一路畅通无阻,回到梁亭故家时,一个系着围裙的女人从厨房走出来。
蓝姨似乎猜到她是三花的家属,她热情地迎了过来:“哎呀带崽崽去打针了?我的乖乖小可怜哦。”
“你就是薏薏吧?小姑娘好水灵噢。”
蓝姨似乎有些自来熟,夏薏僵硬一笑,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身边的人,明亮的眸子里透着些求救。
梁亭故似是弯了下唇角:“蓝姨,我们先把猫送上去。”
“哎好好,那我先去做饭,小姑娘等会儿一起吃饭啊!”
蓝姨说着,也不顾她答应与否,笑容满面地回去厨房。
夏薏跟着梁亭故将猫送回房间,小三花一到熟悉的地方就撒了欢,和在外头怂怂乖乖的模样完全不同。
夏薏连着叫了它好几声都没能唤它回头,小小一只埋在饭盆里吃得欢快。
而吃饱后,它满足地舔了舔舌头,对于夏薏刻意放柔的轻哄声,像是听不见似的,跳到爬架上又有眯眼的趋势。
夏薏闷闷,余光间的男人似乎勾了勾唇。
...更气了。
“在外小怂猫,回到家就翻脸不认人了。”
“干脆叫你小没良心算了。”
男人勾起的唇角一直未下去,她像是置气般喊他:“学长,你觉得呢?”
这下连“您”都不用了。
小姑娘的眼眸沉沉的,红唇微抿,她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仰头看他,像极了一只赌气炸毛了的猫,但凡他说一个否定的字,都可能会被这猫挠一下。
难得这样胆大,梁亭故心底一阵有趣,他姿态松散地倚着门,双手环抱,狭长勾笑的眸子落在她姣好的脸上,惯来温和的语气里蕴着些不难察觉的笑意:“我没意见。”
“妈妈决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