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中的腰牌轻抚了一遍又一遍,舍不得放下。
“大师,母亲她,可还有话带给我?”
她有些期盼的望着了空,迫切的希望能从他嘴里知道母亲的只言片语,哪怕是责骂都好。
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了空大师摇了摇头:“顾施主只交给了贫僧这块腰牌,并未带话给施主。”
“……是吗?”果然母亲也还是没有原谅她的吗?
“顾施主虽然不曾明说,但我相信顾施主是心中明白同施主之间的母女之情,不用明说,施主也应该能明白,顾施主的意思。”
江芷萝当然能明白,她太明白了,母亲从未看好过纪修然,如今只是证明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句俗话罢了。
只是正因为如此,她没有脸接受母亲的馈赠,她怎么配呢?
她将腰牌恋恋不舍的递回给了了空大师面前,看了又看。
了空大师不明白:“施主这是何意?”
“大师,我知道母亲的意思,她怕我受欺负,但是我不能,顾家不止我和母亲,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行差踏错,让整个顾氏为我买单,我怎么配呢?这个东西我不能收,你帮我还给母亲吧。”
了空大师没有急着伸手去接,而是饱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深深的点了点头,一副欣慰的模样。
“看样子施主已经想明白了,既如此,我也就不劝了,这块腰牌我替施主先保存着,这是顾施主作为母亲的一片心意,若是退回,顾施主难免多心。”
江芷萝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母亲托人千里迢迢送来的东西,她若是又原封不动的退回去了,母亲知道了,可能会以为她还在和他们置气,了空大师是她母亲的朋友,绝对值得信任。
了空大师收了东西后,对着她念了一句佛号:“施主,千帆过尽,接下来的路也并不都是坦途,施主可做好了迎接风浪的准备?”
江芷萝笑了笑,眼中毫无惧色,甚至隐藏着隐隐的兴奋。
“我早就准备好了,大师,你自我出生时便预言到了我此生坎坷,既然风浪躲不过,那我只能迎头而上,直面它。”
来都来了,了空大师自然在院子里蹭了午膳才离开,走的时候,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看了一眼柴房的方向,然后对江芷萝状似无意的说到:“施主,最近外面有些不太平,今日有人来寺中巡查,说昨夜有人闯入,施主最近有见到什么陌生人吗?”
江芷萝心中一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柴房的方向,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透过柴房厚重的门板,她好像看到了那个男人正贴在门后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没有什么陌生人,只有我和红秋两个,护国寺是皇家寺院有重兵把守,什么人敢擅闯?”江芷萝仰起头一脸天真的问。
了空大师见她表情真诚,便也没有多问,只说也不清楚那人具体身份,嘱咐了两句就离开了。
了空大师刚走,柴房的门就打开了,江芷萝撇了一眼,那男人换了一身衣裳,大摇大摆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男人虽然身份有些不光彩,但是长相是真的好,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脸,每一个线条都恰到好处,偏偏这张脸还是长在一个男人身上,若是女人,指定是祸国殃民的妲己褒姒之流。
他出来后靠在门口的柱子上,看着了空大师离开的方向,略带好奇的问:“你同这位了空大师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只是见过两次。”江芷萝淡淡道。
“是吗?我看你们刚才谈话,可不像是只见过两面的样子,还有这个”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再一想到自己还饿着肚子,顿时脸色都差了许多。
“他还和你们一起吃饭,我听闻了空大师四大皆空,从不与人牵扯,看样子对你到是特别啊!”
“只是恰好罢了。”
见她不欲过多讨论这个话题,男人便不在追问,而是指着那些残羹冷炙,面无表情的问:“我的午膳怎么办?”
江芷萝刚刚才哭了一场,此时此刻半分做其他事的心思都没有,听到他问二话没说指着厨房:“你自己做,材料不算你钱。”
男人简直被气笑了,这是突然开始摆烂了?连银子都不要了。
他哪里会做饭,而且自从尝过了江芷萝的手艺,他便整日念着,还从未有东西如此合他的口味。
“我只会杀人,不会切菜,咱们还在交易期间,你难道想违约?”
江芷萝听着他的声音,眼中说不出的烦躁,半响才看着男人淡淡的说到:“给你做饭可以,咱们换个条件。”
“你说。”
“告诉我你的名字。”
男人愣了一下:“就这个?”
江芷萝点了点头,她想托人去调查一下这个男人的信息,连了空大师都亲自过问,看样子他招惹的不是一般人。
如果真是个祸害,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和他撇清关系,不然怕会被他牵连。
“余玄卿,我的名字。”
“什么?”江芷萝还在想如果他不肯说怎么办,突然听到一个名字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余玄卿”江芷萝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确定自己从未听闻,不过这个名字到是挺好听的。
她默默的记了下来,准备一会就让红秋去调查一下。
然后在男人轮到你了的眼神中进了厨房,不过片刻她便端着饭菜出来了,男人看了一眼,和桌子上原本的别无二致。
“搞了半天你是故意的啊,没想到被套路了。”
江芷萝毫不谦虚的收下了他的“夸奖”。
傍晚的时候,江芷萝终于知道了了空大师所说的外面很乱是什么意思。
她本来是让红秋去调查余玄卿的身份,却没想到她带回来一个爆炸信息。
“夫人,我刚刚在山脚下听说,宫里好像出事了,那位好像病了。”
“谁?你再说一遍?是谁病了?”江芷萝惊住了。
红秋用力的点了点头,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放低,生怕被人听到,被治大不敬之罪。
“就是夫人你想的那位,这事在京都城内外都传遍了,奴婢刚刚在山脚下,山脚下的茶铺里,所有人都在讨论,听说那位昨天突然昏迷不醒,如今整个太医院都在宫中守着,太后娘娘已经砍了好几个了,可那位好像还是没醒过来。”
“这怎么可能呢!”江芷萝一脸震惊,那位可是皇帝,所有的饮食起居都有专门的人伺候,怎么可能突然就昏迷,除非有人下毒,可……
“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你快告诉我!”
红秋将她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了她,皇帝突然昏迷不醒,朝中大事无人处理,太后亲自出马守在皇帝寝殿里,刘贵妃带着一众嫔妃也在守在殿外,方便皇帝随时传召。
皇帝突然晕倒,而且极有可能是中毒。这可是能动摇国本的大事,皇帝未立太子,朝中如今最有能力继承大统的,就两位皇子。
刘贵妃所生的二皇子和郑婕妤所生的四皇子。
刘贵妃母家是镇国将军府,将军府手握重兵,若真起兵造反,那后果将不敢设想,郑婕妤所生四皇子,虽今年才十岁,可极得皇帝喜欢,郑婕妤出身尚书府,这两人不管是身世还是门第都是旗鼓相当,若真斗起来,还真不知道谁输谁赢。
如今的宫中乱成一团,虽还没有明说陛下是否真的不行了,可放出来的消息都在散发这个讯息,如今二皇子和四皇子那边都还在观望,毕竟皇帝还没有真的死,谁也不敢去做那个出头鸟,被别人抓着错处。
江芷萝有些唏嘘,她记得她临走之前还在想过几天宫里宫宴,她能不能想什么办法不出现,没想到转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
江芷萝正在想是谁有那么大本事,竟然能在宫里给陛下下毒,余光扫到了一旁正安逸的睡觉的余玄卿,脑海里闪现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想法。
“你……这件事不会同你有关系吧!”她将人踹了起来,望着他的眼神无比严肃,如果这个男人真的同皇帝这次昏迷有关系,那不管这个男人有多可怜,给她多少银子,她绝对立刻赶他走!
男人撇了她一眼,冷笑到:“你太高估我可,那可是皇宫,我若是能单枪匹马闯进去,那皇帝不知道得死多少次了。”
不是就好,江芷萝稍稍心安,忽视了他话中的不敬,她也不知道为何余玄卿说了她便相信了,可能是因为这男人的眼神,好像在告诉你他根本不屑撒谎。
“夫人,咱们现在要回去吗?”红秋有些六神无主的问她,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事,脑子里一块空白。
“暂时先缓缓,看看情况再决定。”江芷萝想了下,如今的护国寺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了,京都城里风声鹤唳,她们回去后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在此处静观其变,若真有需要也好随时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两天回家,累惨了,总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