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萝走过去一把掀开床上的被子,映入红秋眼帘的就是一个被绑住手脚的男人,因为被被子捂了太久正在大口喘着粗气,还不时伴随着两声抽气声,像是在忍耐什么。
红秋下意识死死捂住了自己想要惊声尖叫的嘴,惊恐的瞪大眼睛望着江芷萝,用眼神询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江芷萝没给她解释,看着男人还在流血的伤口,血迹都已经污染了她的床单,到处都是血红一片,看着就像凶杀现场一样。
这床是没法睡了!
江芷萝本来就不好的心情简直差到了极点,强忍着把人“抛尸”荒野的想法,头也不回的问红秋:“能不能找到止血的药?”
红秋还在震惊中,此刻她脑子里闪着无数个问号:这男人是谁?为什么会在夫人的床上?夫人和他什么关系?他为什么浑身是血?以及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她不会被灭口吧!
即使脑子一片混乱,听到江芷萝的问话她还是下意识的回答:“有。”
这是做奴婢的本能,红秋虽然有些冒失,但是在照顾人的方面却很有经验,每次出来都会准备一大堆的药膏,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去找来。”江芷萝命令到。
红秋愣了一下才弱弱的回答:“哦。”
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小心朝外走去,踏出门的瞬间,她透过余光看到江芷萝伸手拽住了男人的双腿,然后——
“咚”的一声,可以想象摔的有多狠,红秋浑身一颤,赶忙快步跑出去找药了。
她现在相信夫人和这个男人绝对没什么关系了。
江芷萝把男人扯到地上后嫌弃的往旁边踹了两下,看着床上的一片狼藉气的牙痒痒,又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的男人,这才伸手扯下沾了血污的床单被子。
幸好来了后便换上了她们自己带的东西,不然还真不好解释。
等她拿了新的干净的床单换上后,红秋握着好几个药瓶赶了过来。
她只敢瞟了一眼地上的男人就立马别开眼神,看着江芷萝道:“夫人,要怎么做?”
她平日里也就帮人包扎过被刀划伤之类的小伤,这个男人好像伤的很重,不请大夫真的没问题吗?
江芷萝看着男人身上的伤也有些犯了难,刚刚只想着别让他这样半死不活的,想着给他止了血就扔出去,忘了他伤在腹部,这么私密的地方,她怎么帮忙上药?
“喂,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我不要你帮我杀人,也可以救你,但是你要答应我,等你能动了立马滚。”
男人点了点头,费了老大力才憋出两个气声:“成交。”
江芷萝得到承诺还不放心,毕竟她现在连男人的身份都没有搞清楚,一个刺客的承诺,她怎么敢信。
想了想,她伸手在男人怀中摸索一阵,期间碰到男人伤口,他又是一阵咳嗽,江芷萝权当没看见,从他怀里掏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堆纸上面看不懂的图和字,还有银钱和两块玉佩。
看到其中一块玉佩的瞬间,红秋惊讶的指着脱口而出:“夫人,这个不是你”
江芷萝回头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止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这才回身拿起刚刚红秋看到的那块玉佩,正是之前她天天戴在身上的,上次在江府被这个男人抢了去。
她毫不犹豫的把玉佩塞回了自己怀里,然后拿起地上的另一块玉佩,这玉佩上面的花纹看着有些奇怪,像龙又像蛇,眼睛的位置沾了点血迹,看着带着点邪性,让人不寒而栗。
江芷萝想把这东西丢远一些,可选来选去他身上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她不得不重新将玉佩拾起来,借着他身上衣服干净的地方将血迹擦干净,这块玉的成色看着明显比她那块还要好上许多,她还以为她那块玉佩被这个可恶的男人丢了,没想到他竟然随身带着。
江芷萝一边暗暗骂他,一边将玉佩收起来:“口说无凭,我得有你的把柄才行,这玉佩能被你贴身戴着,想必不是凡品,以后你若是敢乱说,我就带着这块玉佩去报官,相信很多人都想知道你今夜去做了什么。”
此时此刻无人能理解红秋的震撼,那块玉佩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夫人的贴身之物,以前天天戴着,从不离身,就前段时间去江府参加周岁宴后回来,那块玉佩突然不翼而飞了,开始她还以为是府中进了贼,可夫人不许她查问,她便只能当做无事发生。
没想到那块玉佩竟然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此时,她脑海里刚刚熄灭的小火苗又死灰复燃了。
江芷萝收了玉佩后,拿过剪刀剪开了他身上的束缚,男人果然信守承诺没有做什么,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本来就受了重伤又被江芷萝折磨,现在就剩半条命了,估计经不起折腾了。
江芷萝拽住男人一旁的胳膊,想要把人扶起来,但他实在是太高大了,她看向一旁还在发呆的红秋:“别发呆了,快点过来帮忙!”
“……哦好!”红秋赶忙过去帮忙,两个女人架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竟都觉得费劲。
红秋跟着江芷萝,见她朝着门外走去,忍不住好奇:“夫人,我们要把他带到哪去?”
“柴房!”
“……”
说是柴房,其实就是个平日里堆放杂物的小房间,等两个女人架着男人到了房间的时候,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一进到屋里,江芷萝便迫不及待的将人丢到了地上,见男人倒在地上像一坨烂泥一样,她还忍不住给了个白眼。
然后从红秋手里拿过治伤的药膏,也不管男人是醒着还是昏迷,将东西扔到他身上,扔下一句“你自己弄”,转身拉着红秋就出去了。
走了两步后像是不放心,又折了回来,拿起门上挂着的大锁将门锁上,确定屋里的人出不来了才放心的离开。
“夫人,就这样让他一个人在里面,真的不会有事吗?”天气这么冷,还受了那么重的伤,确定明天这人还活着吗?
江芷萝牵着她闻言眼睛都没眨一下,回答的近乎冷血:“那就是他自己的命了,了空大师不是常说生死有命吗?”
江芷萝现在觉得无比烦躁,她有一种惹了个大麻烦的感觉。
这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能够自由进出江府,如今又穿着这身装扮跑到护国寺,他那一身伤注定不会是什么普通人,他又究竟是被谁追杀的?
江芷萝现在这些都是一头雾水,就把这个男人放到自己住的院子里,若是真的传出去,那她就真的不用回京都城了。
找个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红秋,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什么都不能说,听到没有!这不仅关乎我的名声,还有你的,你知道吗!”回到房间之前,江芷萝再次不厌其烦的叮嘱红秋。
红秋就算再傻,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看着江芷萝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
“夫人,我同你换个房间住吧,你那个房间——”红秋说到这脑海里不免又想起了刚刚那个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还是害怕江芷萝睡不着主动提出和她换干净的房间。
江芷萝心中有个角落柔软的一塌糊涂,红秋是她在来京都的路上救下的小女孩,当时才十四岁的小姑娘跪在路边卖身葬父,结果被人欺负,当时的她跟着纪修然,两人一路上已经见多了这种人间疾苦,还是忍不住路见不平,当时两人掏了身上所有的银钱,才凑够了银子帮他把父亲安葬了,原本没想带着她,可小姑娘轴的很,说她说好的是卖身葬父,江芷萝给了钱,那就是她的主子,之后一路跟着她们来到京都,之后吃苦受罪都一直陪着,江芷萝没把她当丫鬟看,可她自己一直牢牢记得自己身份,从不越雷池半步。
“不用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算了,你睡不着的话就看看这个,一会就睡着了。”江芷萝从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经文递给红秋。
她原本是想让红秋明早去看一下那男人是死是活,想到她那个胆子又觉得算了,她还是自己去吧。
红秋拿着那本经文,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夫人明知道她最讨厌读书了,平日里看到书就困,更别提这些看都看不明白的经文了,这是夫人新想出来的治她的偏方吗!
红秋被她哄回去休息了,江芷萝回头看着房间,把刚刚收起来的床单被子拿出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刨了个坑将东西埋了进去。
这东西绝不能让人看见。
弄完这一切后她又回到房间,将房间里再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将血迹擦干净,检查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然后再把窗户打开,将这屋里的血腥味散去,做完这一切已经快五更天了,江芷萝换了身衣服,就这么在窗边的贵妃榻上望着外面的梅树枯坐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