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才见到张伯差点没忍住哭出来,天知道这一个多月他过的都是什么胆战心惊的日子,如今听说张伯要带他家去,连包袱都不收拾了就要走。
看得门房哂笑:“庄里又不差你这一个做奴才的,还会扣留你不成?”但也没有拦他,想来大人既然放他走,必定还留着后手。
阿才并不理会他的嘲笑,拉着他爹就赶紧往家的方向走。
急匆匆走了好一段路,见身后没有人追赶,阿才一直绷着的心才放松下来,他一脸天塌了的表情看向被自己拉着已经满头大汗的张伯,悲怆道:“爹!不好了,庄主死了,少爷他……少爷他已经失踪一个月余了,怕是也……”
后面的话他凝噎着没有说出来,但是张伯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嘴角抽了抽,狠狠给了自己的傻儿子一个爆栗:“说什么傻话,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快,呸呸呸。”
也不能怪他一直担心阿才犯错,还不是这孩子生下来便好似缺心眼,偏偏又天生神力,动不动就惹出些麻烦。若非少爷宽宏大量不跟他计较,怕是早就被人赶出藏剑山庄了。
阿才被他爹一下子打懵了,但也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敢怒不敢言。
张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却也知道在此地说话并不安全,只摸了摸他刚刚被自己敲了的头,“此事我们回家再谈。”
阿才虽缺根筋,但也明白张伯的顾虑:藏剑山庄最不缺的便是各种武功高手,他没看见并不代表着没有人在暗处跟着他们。
于是,剩下的一路上父子俩都只顾着埋头赶路,不再谈及任何小少爷的事。两人直到终于回了自家院子,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张伯先是环顾一周,将院门紧紧关闭,这才领阿才进里屋。
阿才还不明白他爹都进了自家院子怎么还如此小心翼翼,直到看清坐在桌边的人,一下子眼泪便哗啦啦流了下来。
他一下子扑到小少爷面前,下意识便要将人抱起来看看,“少爷!您这段时间都去哪了?俺可真是要担心死了!还以为,以为您……”
守在一旁的张伯嘴角抽了抽,看来刚刚那一下还是打轻了,他就甭想从这孩子嘴里听到什么好话。他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去院子里忙活去了。
小少爷满头黑线地制止住他这个明明长的像个壮汉却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小厮差点要将他举起来的动作,天知道他小时候为此在伙伴面前丢过多少脸面!
他一边在心里劝告自己,这个虽然傻,但好歹对自己是忠心耿耿,不能换掉。一边安抚他,让他把自己离开后庄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道来。
阿才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回忆起这一月来的事情:“自少爷您跟着那个女人离开之后,俺还有几个服侍您的小厮丫鬟便被三长老派来的刘管事关了起来,他带了好几个嬷嬷把我们都分开审问了几天。”
说到这里,他一脸后怕地拍了拍自己壮硕的胸肌:“还好少爷您没有告诉俺您要去哪里,不然俺要是一不小心说漏嘴了那可怎么办。”
小少爷扶额,他倒不是不告诉他,不过当时情况紧急,他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这些就没必要告诉他了。
阿才含着一包眼泪继续道:“后来估计是审不出来什么,刘管事便将我们都放了,每日也好吃好喝的养着我们,甚至连活都不用干,只是不许出春和苑。少爷您说,他们这是图啥呀?”
虽然这一月来日日吃肉还不用干活,可是他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加上他最大的靠山小少爷失踪了,阿才真可谓是如履薄冰。
小少爷闻言冷笑一声:“还能图什么?不过是想要拿你钓我这条大鱼罢了。”
阿才一听,惊的嘴巴张的都能吞鸡蛋了,他连忙拉扯着小少爷便要带他去后院,“完了,完了,那些人肯定追着我过来了,少爷你快跑。”
幸好小少爷练过武,底盘扎实,不然真的要被阿才拉的摔一个趔趄。
他按住阿才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肱二头肌,“少爷我既然猜到了自然是做足了准备,你急个什么。”
正说着,自下午张伯出门起便不见了人影的横波此时终于回来了,只不过手上还拎着一个身材瘦小形容猥琐的男人。
这人已经被她五花大绑,连嘴里都塞上了不知从哪找来的抹布,此刻被一下子扔在地上,立马引起了屋内众人的注视。
“果然如此。”小少爷踹了地上的人一脚,又吩咐阿才把抹布拿掉。
被取走抹布后,那人连着干呕了好几下,看向横波的眼神中满是忌惮,这小娘子看着如花似玉的,没想到手段忒狠,这抹布一股子酣水味不说,光被拎着跳来跳去就够他难受的了。
小少爷哪里会给他缓口气的时间,挥剑落在他心脏前一寸,“说,是谁派你追踪阿才的?目的何在。”
那人被直指要害却丝毫没有惊慌,眼中精光一闪之后立刻变了脸,涕泗横流道:“少爷,误会啊,是您一直不归家,三长老担心您被阿才这狗奴才使计害了命,这才派我跟着瞧瞧,确保您的安全。”
小少爷听他如此狡辩,冷笑连连。且不说要害他性命的人究竟是谁,就算真的是阿才,自己得是有多蠢才能中他的计?
阿才听了此话也不高兴了,他对小少爷可谓忠心耿耿,况且,他乃是少爷的贴身护卫兼小厮,这人又是什么身份居然说他是狗奴才。
在小少爷的示意和他自己的私心下,阿才上前狠狠踩上了他的小腿,只听“咔嚓”一声,腿骨断裂的声音透过布料清晰地传来。
这清脆的骨裂之声听得小少爷嘴角抽了抽,莫名感觉小腿一阵疼痛,他只是让阿才给这人一点教训,没想到他下脚如此之狠,不过也罢,就让阿才出口气吧。
饶是横波也忍不住为阿才的力气一惊,此人是她亲手抓住的,自然知道他的本事并非不入流,而武功高深之人的体术都不会差到哪去,由此可见阿才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生生受了这断骨之痛,地上瘦小的男人忍不住痛哼出声,神色也不复刚刚的精明,后怕中还带有一丝隐藏的并没有很好的怨恨。
小少爷见状,更是嫌恶,直接用剑抵在他的心口,“所以,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
“我说,我都说,”地上的人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但还算得上镇静:“小的之前也没有说谎,确实是三长老派小的来寻找少爷您的下落,不过,”他的神色一时间突然变得很是奇异,语气也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少爷您若再不回去,舅老爷那边可就不太妙了。”
此人口中的舅老爷乃小少爷的舅舅,他母亲的弟弟,阮林。
怪不得三长老那边就只派了此人前来,原来是还留有后招,且这后招他是无论如何都得接。
小少爷自幼便失去了母亲,父亲对他也很是冷淡,唯有舅舅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给他带来了许多关爱,因而此刻乍一听闻如此消息,小少爷情绪不免激动起来,剑尖深入粗糙的布料,勾出点点血迹。
那人直到见血了才知道害怕,求饶道:“少爷,我也只是一个传话的,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
小少爷不耐地看了他一眼,“庄里可不只有三长老一个长老,就凭他也能动我舅舅?”
“是,是因为舅老爷和暗杀老爷的那个刺客私下里曾见过面,加上少爷您被那刺客劫持走,所以长老们怀疑暗杀一事乃是舅老爷谋划……”
“真是恶狗先告状!”小少爷猛拍一下桌子,但是此刻也无计可施,只能把气撒在地上人身上,“阿才,把他嘴巴塞上关进牛棚里。”
“是,少爷。”阿才直接从此人脚腕处的绳子拎起,出了门轻轻松松一甩便隔着三四丈的距离将人扔进了牛棚。而那人则直接以头落地,正觉头晕眼花之时,棚里的牛因为受到了惊吓,一蹄子自他身上踩踏过去,这下他是彻底晕了过去。
阿才回到屋里时看到的便是小少爷面色难看地立在桌边沉思的样子,他自知自己脑子不好使,这种时候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干脆沉默地候在一旁。
而在等着小少爷吩咐时,他注意力便自然而然落在了屋内的另一个人,也就是横波的身上。
注意到他频频望向自己又飞速移开视线,横波有些疑惑地回望过去。
知道自己的偷看被发现了,阿才憨厚地挠了挠自己的头,有些羞涩与她打招呼:“表、表妹,没想到你现在力气也这么大啊。”
横波:???什么表妹?
横波自以为是他们在自己出去的时候给自己了一个新的身份,虽心下疑惑,面上倒还算得上镇静。
不料小少爷居然表现得比她还要震惊,他指了指阿才,又指了指横波:“你喊她什么?她什么时候变成你表妹了?”
阿才被这么一问,脸上的羞涩褪去只剩下茫然:“不是俺爹说俺表妹来了,给俺相看相看……”说完,他又自以为隐蔽地偷看了横波一眼,随即飞快地埋下头,只剩红的滴血的耳垂露在外面。
其实他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不愿意的,毕竟他当时以为小少爷要死了,心下伤心又害怕,哪有心思娶媳妇。
可如今……小少爷安安全全地在他家里待着,他这个表妹现在出落得漂亮又能干,力气还和他一样大,这不是,叫那什么天作之合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作者下周工作日应该是周二周四更。
今日小剧场:
横波拔剑:说!给不给收藏!
小天使梗着脖子:就不给!倔强.JPG
横波一撩衣袍:那我先给各位拜个早年吧。
小天使:那就收吧收吧……
PS:先定一个小目标,收藏过20就加更5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