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的年级办公室。
“徐望舒,你妈刚才打电话过来,让你去一趟市医院。”
“那个......”少女羸弱的身体开始发抖,脸色也变得苍白,“我妈怎么了?”
“不是你妈妈,是你外公突发脑梗,现在正在市医院抢救。”班主任叹了一口气,“她说怕有什么万一,叫你尽快赶到。”
徐望舒顿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难受,她从小都在外公身边长大,对老人感情很深:
“我,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她的外公一直都有长期的心血管疾病,但她一直以为不会很严重。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老人的身体有多么脆弱。
徐望舒写好请假条,连书包都没拿就匆匆地往校外冲去。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也开始交谈起来。
“最近家里出事的学生还真不少,应该不会影响他们的心态吧......”
“对啊,我记得还有一个是徐老师你们班的吧?”
徐志辉这时正在给班里全员做档案表,听到这一句才抬起了头:
“什么我们班?”
“那个夏安,不是说他家里也出事了吗?”
徐志辉平静地颔首:“他一直跟他奶奶住,老人家情况不太好。”
随即,他又补了一句:“但夏安跟其他学生不一样,他心态很成熟。”
“我也觉得,”隔壁的化学老师忍不住附和,“前几天这孩子没来,我想着要不要给他补一下重点,结果他也太省心了,之前交代的都自学完了,还给我提了几道难题的新思路。”
“很正常,天才嘛。而且听陈校说,夏安高二就被那两所大学抢着要,”其他班老师也加入了讨论,“也不知道为什么非得参加高考。”
“学校跟他签了协议的,”有个老教师隐晦地点了一下,“明年咱们二中的希望就寄托在他身上了。”
聊起八卦,老师们都充满兴致。
不过他们避开了高考状元这个敏感话题,讨论了一下学生们令人眼红的高额奖学金:
“以前二中哪有这么阔,最多给几百,现在的孩子赶上好时代喽。”
“早上领奖那会儿,我就在想真不错啊,考一次试比我一个月工资还高。”
“其实是前年才开始改革奖学金制度的。有个学生家长赞助了一大笔钱,但规定要在他孩子在校期间发完,学校也不能浪费这笔白送的钱,只能提高数额了。”
“谁的家长这么有钱?”有人好奇。
“也是徐老师班的吧。”老教师望了一眼徐志辉,“好像叫顾冬月......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
“这孩子我有印象。”一直很安静的语文老师钱博雅也开口了,“去年全国创新作文大赛一等奖的得主,才思敏捷,我挺喜欢的。”
徐志辉微微拧眉,他手上有学生的家庭档案,对顾冬月的家境更加清楚,但这不会让他给学生加上多余的标签。
他从接手一班起,就已经对每个学生的情况都摸了底:“顾冬月偏科有点严重......我担心她后面跟不上班里的进度。”
对高三生而言,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并不夸张。
在徐志辉一进课室就宣布明天举行开学考的消息后,班里先是一静,随即轰然爆发。
“我去,搞突然袭击——”
“明天?我死了。”
“这么晚才说,故意的吧?”
闫佳怡也混在人群里哀嚎,还紧张地抓住了顾冬月的手:“怎么办,我都没复习!”
顾冬月默默把她的爪子拎开:“我们还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自救。”
“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闫佳怡太过自来熟,没有在意同桌的小洁癖,再次揪住了对方的手腕摇晃,“请务必把心态分我一半,谢谢。”
顾冬月被晃得脑袋疼:“别摇我,要晕了......”
讲台上,徐志辉清了清嗓子:“好了,你们都是英才班的学生,二中精英中的佼佼者,不要大惊小怪,又不是让你明天就去高考。”
班里也逐渐冷静下来。
“这一次的开学考采用的试卷是六区联考卷,可以更直观地帮助大家确定自己目前什么水平。”徐志辉在黑板上写下了考试的时间,“明后两天,语数英加另外三科,考场考号我下课会贴到后面的公告栏,你们自己看。”
“另外,下午放学,夏安你安排班里男生一起搬桌子布置考场。”
夏安对上班主任的眼神,轻轻颔首。
“最后一件事,这节课改自习,大家自己把握时间,回顾错题,不会的问我、问同学都可以。”
徐志辉的决定很聪明,毕竟临考前大部分人状态比较浮躁,听课效率很低,倒不如把时间留给他们自己。
顾冬月把这几天的各种模拟卷翻了出来,稍作整理,然后开始重温错题。
其中有一道导数题,她一直没搞懂第二问的a要怎么确定取值范围。
当时这题徐志辉讲得很快,顾冬月课上听得迷糊,后面放学了忘记去问,就拖到现在。
她试图请教身侧的闫佳怡,但对方正在跟她前排的王子奇争论一道圆锥曲线题的解法,所以只是匆匆看了一眼:
“这题不难的,就是过程贼烦,我先算完这题,待会跟你说。”
顾冬月有强迫症,她按照顺序放好了试卷,准备一张一张攻克,不喜欢突然跳过一题。
这会让她很难受。
于是她把目光放到了讲台上——
然而徐志辉身边围了四五个人,一看就挤不进去。
“都说了θ绝对是根号三,王子奇你猪脑子吧,两个正数相乘你给我弄出一个负数?”
“你看函数图,交点a1本来就是负数......”
“说明你画错了啊!”闫佳怡声音有点响,顾冬月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似乎察觉到了尴尬,小姑娘拿着笔挠了挠头,转眸看向冬月:“呃,抱歉,吵到你了。”
“没事。”顾冬月摇头,她只是觉得能讨论得这么激动也挺厉害的。
“那个,”闫佳怡不太好意思把同桌晾着,给了她一个建议,“要不你去问夏安,他什么都会讲。”
顾冬月一僵:“不、不用了。”
“哎呀,害羞什么,我帮你问!”闫佳怡是个行动派,直接把她的试卷抢过去,回头一看——
好家伙,怎么夏安旁边还多了俩左右护法?
一个是班里的第二,另一个是第三。
他们似乎在讨论着最后一道难度超高、解法罕见的大题。
“夏神你看,这题肯定要用差角公式,我的想法是先设这两条线的斜率,再化简求值。”
“你这样太慢了李烨城,”说话的叫谢骏飞,脸上长了几颗青春痘,戴着白色边框的眼镜,“还不如用韦达定理硬算。”
这两人争执不下,目光共同投向了坐在中间的夏安。
“兄弟,你选哪种做法?”
夏安声音清润,不徐不疾:“我觉得都可以。”
李烨城和谢骏飞:......这不是废话吗?
“你们等一下,”夏安把人拨开,看向了盯着他们几个的闫佳怡,“怎么了,有事?”
“呃,你会不会很忙?”闫佳怡心里打哆嗦,怎么前三名凑一块了,“我同桌有道题不懂,想让你帮忙看一下。”
李烨城:“喂,我们还没说完呢。”
“什么题?我瞅瞅......”谢骏飞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索然无味,“就这?”
试卷上,是一道在顶级学霸们眼里毫无难度的常规导数大题。
但夏安却接了过来,眼眸一扫,唇角多了抹笑——
“我可以讲。”
他认得顾冬月的字迹,龙飞凤舞,翩若惊鸿,即使是数学卷子上的“解”也写得特别有气势。
“谢谢大佬!”闫佳怡松了口气,赶紧朝顾冬月眨了眨眼,“OK了,有他在你绝对不用担心!”
顾冬月却微恼地抿紧了嘴,她一点也不想请教夏安,更何况还是这种大家眼里难度很一般的题。
“夏神,喂,先说完这题......”李烨城急了,“最好用哪种解法做下去?”
“你的思路很清晰,往下算就行,”夏安从他的凳子上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少女那张试卷,“谢骏飞的方法更好,用韦达定理的表达式可以简化很多步骤。最后的计算没什么可讲的,你们加油,我要去帮忙了。”
被丢下的两人面面相觑,随即看着已经走到前排,俯身轻声跟少女说着什么的夏安,似乎觉得哪里不对。
好像被虐狗了?
“习惯就好。”龚世明耸了耸肩,微胖的脸庞浮现出看破世俗的沧桑。
而与此同时,脸色很难看的顾冬月正抓着笔,小声地抗议:“你不用听闫佳怡的,我自己可以解决。”
夏安弯着腰,垂头看她的试卷,鼻尖仿佛能嗅到来自少女发梢淡雅的花香,夹杂着一丝空濛的山间绿茶的清爽,怡人心脾。
美好而又干净的气息,就像她本人一样,只有最舒适的环境才能养成。
“不用紧张,我讲很快的。”夏安白皙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她那道题的第二行,“从这里开始,lnx和1-1/x的关系我会列出来,其实还有一个x-1,这三个式子有一个非常经典的大小关系......”
在他娓娓道来的温柔嗓音中,顾冬月对抗的心思逐渐被求知欲取代。
她发现夏安确实能够一针见血地点出她解题思路里最卡顿的地方,而且就像抽丝剥茧一样把题目完整地剖解开来,教她怎么吃透。
如果抛去多余的杂念,单纯作为同学,她完全理解夏安人缘好的理由。
谁都无法拒绝这么天才却毫无架子、能够与他人打成一片的男生。
就像人类本能地向往能够照亮世界的太阳。
顾冬月盯着草稿纸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草木香气,眼神慢慢恍惚。
所以......那封信真的是他丢的吗?
如果不是,那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解释呢?
作者有话要说:︿( ̄︶ ̄)︿女主开始怀疑了,但怎么说呢......往后看你们就明白了,性格决定命运。
这里提一下星星,他真的是,比较惨的开局,天时地利人和全都没有!不主动一点就真的什么机会都没了(捂脸)他必须付出更多,才能让老婆看他一眼,就目前为止,女主的所有情愫都在另一位身上,他还需要继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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