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中心广场，请要下车的乘客……”
温启靠坐在车窗边，微眯着眼，半醒不醒地打着盹，迷迷糊糊听到报站声，伸手去按铃，伸出去后才发觉手上还拿着开了罐的旺仔牛奶，于是又将手收了回来，将牛奶换了个手拿。
如此来回，按下铃的时候，刚好到了中心广场这一站。
温启背着包从后门下车，整个人有些无精打采的，下车后还有些晃神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仰头把剩下的牛奶喝了，投篮似的将空罐子投向一米外的垃圾桶。
罐子与垃圾桶碰撞发出一声响，然后摔回了地上，没中。温启只好拖着脚步走过去，重新弯腰捡了起来，刚捡了罐，还没站直，温启目光所及，一只脚就落在了他的跟前。
慢慢地抬起头来，温启就看到了萧承骑着他那辆昨晚刚刚载过他的自行车，单脚着地，“早上好啊。”
温启缓缓地站起身，将手里的罐子投入垃圾桶，“早。”
过了一夜，萧承的心情似乎恢复过来了，冲着温启笑：“你刚刚才下车的时候我就在了。”
温启看着他。
“不得不说你的动作真的有点磨蹭诶，下了车还站着不动，扔个瓶子还要花两分钟，你是怎么做到这么磨蹭每天还不迟到的？”
温启没有回应萧承的话，反而问他：“你在等我吗？”
“对啊，”萧承的头朝后座撇了撇，“反正顺路，今天还敢坐吗？”
“敢啊。”温启有些意外，一大早能在车站看到来接他一起去学校的萧承，虽然是顺路，“要摔就一起摔。”
“我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温启抬手刚要搭上萧承的肩，突然想起萧承肩上的淤青，直把手往下挪了挪，坐上了车，“好了。”
萧承闻言，脚一蹬地，借力就蹿了出去，“走着，哥带你飞啊。”
温启在萧承身后无声地扬起了唇。
萧承一边骑着一边还跟温启说着话，“我现在怀疑啊，你的手机就是摆设，我每次给你发消息都不见回音的。”
温启一愣，将身子微微靠向萧承，掏出了手机，“昨晚关机了。”
微信上有萧承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问他几时到车站，还是已经到学校了。
他已经被萧承载到，这消息也没必要再回复了。不过，在将退出去时，温启想了想，打字；恭喜你，没错过我。
把这条消息发出去后，温启才收起了手机。
萧承说：“白天在学校关机，晚上在家还关机，以后找你是不是该用原始一点的方法，比如飞鸽传书？改天送你一对信鸽得了。”
“好啊。”温启应声。
萧承笑：“居然还真应……”
昨晚关机的时候，温启不知道今早会错过萧承发过来的消息。但温启接完母亲何珊打过来的电话后，已经习惯性地按关机了，不然怕是没完没了。
何珊总是擅长在他心情不错的时候，扫他的兴。一回，两回，回回。昨晚，本来他和萧承两人一车独处了一段路程，温启还挺高兴的，结果回到家没多久，就在一次记接到了何珊的电话。
何珊还惦记着温启和刘英那档子事呢，压根也没问温启事情的经过，下意识地就把错误归咎在了温启的身上，在电话里直说：“小启，我想了想，明天还是过去你学校一趟吧，我买点礼物和补品好好地跟你老师道个歉。”
温启猜她可能都没有完全搞清楚，他在学校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不知道邵计选回去怎么跟何珊说的，不过不管邵计选有没有趁机说些他的不是，听在何珊耳朵里就转化成她想要理解的意思了。
其实在温启小的时候，他在何珊眼里算是一个乖孩子，从来不惹事的。后来，邻里有人告状到她那儿，说是温启把他们家的孩子打伤了……后来告状的越来越多，甚至有一回，何珊亲身撞见了温启跟人打在一起的情形……
温启就这样一步一步成为何珊心里不听话的儿子。
再之后，每次不管发生什么和温启相关的不太好的事情，也不管责任是不是在温启身上，何珊总是第一时间认为错的就是温启，不分青红皂白地会指责温启。
“道什么歉？用不着道歉。”一次，两次，无数次，温启的心也是会冷的。
“怎么不用，你还要在学校读一年书，不管怎么样，得罪了老师就是不行的……”何珊开始碎碎念。
温启便不耐烦地打断：“怎么邵计选回去没跟你说清楚么，这件事根本就是老师的问题。”
“你是骂了老师的啊，骂了老师就是你的不对。学校那边肯定是看在邵家的面子上，所以才退了一步，你不能借了你邵叔叔还有你哥哥的面子，就那么不懂事……”
何珊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能不让温启愤而挂电话。
萧承和温启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从一辆私家车上下来的江寄舟，江寄舟一眼就看到了萧承，跟个傻逼似的朝他们挥手，“承哥，等我下，我们一起走啊！”
让温启关注的并不是江大傻子，而是跟江寄舟同一辆车一起下来的另一个人，看到杨妮，温启有些意外。
这时候，江寄舟已经小跑着追了上来，“承哥，古德忙宁啊，今儿个挺早。”
早自习7点10分开始，现在已经7点过5分了，说不上早，但比起萧承昨天迟到了一个早自修加半节课，今天确实是早了。
萧承瞥了江寄舟一眼，然后又往后看了眼。什么话都没说。
但是江寄舟已经自动理解，“别提了，我今天就起晚了一点点而已，大不了就是迟到呗，我妈非让司机送……送就送吧，还要顺带带上杨喇叭花。”
“是顺带带上你吧。”萧承说，“你家的车不早就是她的专车了么。”
“我那是烦她，不想跟她坐一辆车。呵，刚在车里的时候还嫌我动作慢，耽误她的时间了，我去她娘的，她有本事就别每天坐我家的车啊。”江寄舟逮住了就一个劲地吐槽。
温启在旁边沉默地听着，也听出了点小意思来。
车棚和教学楼不是同一个方向，萧承很快就不管江寄舟了，转而跟温启说话：“我去放车，你先回教室吧。”
江寄舟像是才发现温启似的，“你怎么跟承哥一块来的？”
温启才不理他，只跟萧承搭话：“我陪你吧，待会儿一块上去。”
萧承想了想，“也行。”
然后又看向江寄舟，“你自己走吧。”
“？？？”江寄舟一言不合又被抛弃了，“承哥怎么个意思啊？我还想跟你说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呢，那鳖孙怎么没来，还有，你跟温启一句话不吭就抛下我走掉了，良心不会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