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家电视机的银蓝色光芒映照着坐在那里的几个人:塔米娜,朱朱,皮皮,还有皮皮的丈夫德德。德德是个旅行推销员,出门四天,前一天才回来。屋里飘荡着一股轻微的尿味,电视里有一个大大的圆脑袋,年老,秃顶。一个看不见面孔的记者刚向他问了一个挑衅性问题:
“我们在您的《回忆录》里读到了一些令人瞠目的色情告白。”
这是一个每周一次的电视节目,节目中一个炙手可热的记者采访在上个星期出书的一些作者。
大秃头得意地笑了:“噢,不!没什么令人瞠目的!只是一种非常精确的计算。您和我一起算一下。我的性生活从十五岁开始。”大秃头不无自豪地环顾了一下周围:“是的,十五岁。现在我六十五岁。我有着五十年性生活经验。我可以假定——并且这是个很谦虚的估算——我每星期做爱两次。一年就是一百次,一生就是五千次。让我们继续计算下去。如果一次性高潮持续五秒钟的话,我所有过的性高潮加到一起就是两万五千秒。算起来,就是总共六小时五十六分钟的性高潮。还不错吧,嗯?”
房间里,所有人都神情庄重地点着头。塔米娜想象着这个秃顶老头为持续不断的性高潮所折磨:他扭动起身体,手放在心脏上,十五分钟以后他的假牙从嘴里掉下来,又过五分钟他摔倒在地,死了。她大笑起来。
皮皮让她注意规矩:“有什么好笑的?这成绩很不错!六小时五十六分钟的性高潮。”
朱朱说:“好多年我都不知道什么是性高潮。现在,几年以来,我经常有高潮。”
大家就开始谈起朱朱的高潮来,而此时电视上另一张脸表示了愤慨。
“他为什么要这样生气呢?”德德问。
电视上,作家在说:
“这非常重要。非常重要。我在书里解释了。”
“什么东西非常重要?”皮皮问。
“他在胡胡村度过了童年,”塔米娜解释道。
在胡胡村度过童年的那个家伙有个大鼻子,像个秤砣一样挂在脸上,让他的脑袋不断下坠,给人感觉它要从电视里掉出来,落到居室的地上。被大鼻子重压着的脸说起话来非常激动:
“我在书里解释了。我的所有作品都与胡胡这个小村庄有关,不明白这一点就不能理解我的作品。毕竟我是在那里写的第一首诗。是的,在我看来,这非常重要。”
“和有些男人在一起,”朱朱说,“我没有高潮。”
“不要忘记,”作家接着说,脸上越来越激动,“我第一次骑自行车是在胡胡村。是的,我在书中详细地讲了这个。大家都知道自行车在我的作品里意味着什么。它是个象征。对我来说,自行车是人类从家长制世界走向文明世界的第一步。是与文明的第一次调情。是处女在初吻前的第一次调情。仍旧是处女之身,已然是春心思动了。”
“确实,”朱朱说,“我的同事田中就是在骑自行车的时候有的第一次性高潮,那时候她还是处女呢。”
大家开始议论起田中的性高潮,塔米娜对皮皮说:“我能打个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