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分钟都离不开你。”
这话从面无表情的大老板嘴里冒出来,跟原子弹的威力相差无几。
纵然沈谧有颗无坚不摧的强大心脏,也经不住被当事人亲口重复她吹过的牛,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做好了表情管理。
沈谧脸颊微热,微笑着指指外面,语气平静:“您袖扣掉了一只,我去找一下,应该用不了一分钟。”
……她在说什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容琢移开眼,像是懒得回应她。
沈谧快步走向休息室,一眼就看到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钻石袖扣。她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捏着袖扣轻轻擦拭,再用纸包起来。
倚在栏杆旁的钟绪“啧”了声:“还真是一分一秒都离不开啊。”
他明显是听见了,笑看着沈谧:“早知道他对东西有很强的占有欲,没想到这毛病还发作在人身上啊。随便跟我聊几句就受不了,以后你要有了男朋友,那还不得难受死他啊?沈谧,你估计是没机会谈恋爱了。”
沈谧若有所思两秒,突然眼睛一亮:“谢谢钟总提醒!”
钟绪愣了愣:“不是,我提醒你什么了?”
沈谧表情坚定:“我会跟老板承诺,在职期间绝不谈恋爱影响工作!”
钟绪:“???”
能待在谢容琢身边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更衣室门帘已经拉开,谢容琢下颌微抬,对着镜子整理领结。
等他弄好,沈谧把袖扣递给他,“老板。”
谢容琢接过,低头扣上,“酒局是几点?”
沈谧:“六点半。”
“你也一起去。”谢容琢穿上外套。
沈谧:“好的。”
经过钟绪刚才不经意间的提醒,沈谧已经没那么尴尬了。
她是谢容琢的秘书,他离不开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老板都巴不得员工24小时在岗位上,难不成谢容琢花钱雇个秘书就是为了“离开”她?
再有,老板喜爱器重员工也没什么大问题,她没必要扭扭捏捏显出心里有鬼的样子。
这套逻辑毫无破绽,沈谧成功把丢掉的脸捡了回来,挺了挺胸脯。
谢容琢看了她一眼,迈着长腿走出更衣室。
钟光埔换了一身长衫,送谢容琢去停车场的路上同他聊起生意上的事情,聊得差不多时话锋一转,说起了家里的宠物狗生了一窝小崽子,问谢容琢有没有兴趣。
钟绪说:“让一个重度洁癖养宠物,您这不是为难他么?您甭到处推销了,我替您养。”
“你啊,还是安心打理好你的公司吧。让你养你也养不好,不如送去你林姨那。养得白白胖胖,看着才有成就感。”
谢容琢看向沈谧的脸,冷不丁接一句:“是有。”
沈谧茫然地迎上他的目光,谢容琢这个眼神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也想养点什么。
直到道别钟光埔,坐进车里,沈谧才领悟到谢容琢刚才那个眼神背后蕴藏的意思。
——是在说她胖了。
也就胖了两斤,有那么明显吗???
“回北京有空聚啊。”
钟绪这人话唠自来熟,说完趴到车窗上笑得一脸好看:“沈谧,回头电话联——”系还没说出来。
谢容琢:“开车。”
司机一脚油门,钟绪被吓得弹出老远。
沈谧:“……”
老板这占有欲,属实有点变态了。
对待她这个秘书都这样,对待他女朋友……还不得把人绑起来关小黑屋里天天只准跟他一个人说话?
来蓉城的第三天,除了洗澡睡觉上厕所,沈谧几乎全天跟谢容琢待在一起。为了挣表现她根本不敢玩手机。
张芷青忍无可忍,一通连环夺命call操作过来:“说好的下班给我回电话,四天了,你回到家了吗?!”
沈谧:“……”
从来只有她放人鸽子,被晾了好几天,张大小姐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在哪上班啊?你老板有毛病吧这么压榨员工,去告他!律师费我帮你出!”
沈谧:“跟我老板没关系,是我自己想挣表现,没能及时回复大小姐您的消息是我的错。说吧,想我怎么补偿?”
“哎呀你好烦,我是来兴师问罪的嘛?人家是心疼你!哪有给人当秘书这么累的啊,我给我前男友当秘书那几天,每天都是躺在他办公室睡觉的。”
“那是我老板,不是我男朋友。”沈谧说,“你是跟前男友玩情趣,我是认真在生存。”
张芷青:“……那也不能全天24小时守着吧?等等,你老板不会是对你有意思,想扣着你吧?肯定是!你那么漂亮,老男人八成是动色心了!”
沈谧:“我老板才二十多岁。”
“二十多……二十多血气方刚的,更容易被你的美貌吸引啊。你长得我都喜欢,更何况男的呢?谧谧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被潜了?”
沈谧:“没有。”
张芷青:“我相信你。”
沈谧笑了下:“说吧大小姐,有何吩咐?”
“还不是我小叔啊!烦死了,非要我去他那上班,我卡里的存款躺着吃一辈子都吃不完,上班干嘛啊我。可是……”
“可是如果你不上班,卡里的钱就会被冻结。”
“呜呜呜谧谧你懂我。”
“想跟我一起,好让我帮你偷懒?”
“我把工资全给你!不,给你双倍!”
“不行,我不能辞职。”
“我小叔公司福利很好的,你再考虑一下嘛。”
沈谧:“不考虑。”福利好的金融公司有很多,论发展前景,国内没有哪家比得过锐兴。
“行吧行吧,那我到时候有不懂的就来问你,这总可以吧?你知道的,我大二就退学,履历都是花钱镀的金,中看不中用。”
“可以。”沈谧低头看手表,“青青,我不能跟你说了,一会儿还有事。”
“嗯嗯!那下个月穗城见!”
“好。”
已经十点半,还得去陪老板加班。也不知道那些当秘书的小姐姐是怎么抽出时间来谈恋爱的。被老板二十四小时无缝差遣,别说约会,恐怕连见男朋友一面都难。
今天谢容琢一直在应酬,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酒店餐饮部已经下班,沈谧帮他叫了夜宵。
等夜宵的时候沈谧洗了个头,不小心弄湿了衣领,干脆把澡也洗了。
头发吹到一半,门铃响起。
“沈小姐,楼下有您的外卖,打电话给您没接,就帮您拿上来了。”
“不好意思刚没听到,谢谢啊。”
这家广式餐厅不做外卖,沈谧是找的跑腿,她拎着餐点敲开对门。
“老板,吃点东西?”
谢容琢侧身,放她进他房间。
擦肩而过时闻到她身上清淡的木质香,走进房间,谢容琢问:“你用的什么香水?”
沈谧想到之前那个被他辞退的爱用香水的秘书,内心警铃大作。
她放下食盒,抓起一把头发递给他:“是洗发水自带的,不信您闻闻。”
失业就在一瞬间,沈谧紧张到屏息,眼神诚恳满怀期待。
安静两秒。
谢容琢俯身低下头来,他没有闻她手上的头发,而是就近闻了闻她的发顶。
两人间的距离骤地被拉近,男人火烧一样的体温烘得沈谧快要酥掉,但她没回避,僵着脊梁站在原地等他鉴别。
谢容琢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像初冬冷杉枝头的薄霜,淡得难以察觉却又存在感极强让人无法忽视。
室内空气变得稀薄,沈谧感觉有点缺氧,不动声色地提了一口气。
谢容琢有所察觉,直起了身子。
沈谧能感觉到头顶那道视线,垂下脑袋默默等待宣判。
谢容琢一直没给出反应,沈谧提心吊胆,抬眼试探性地对上他的目光。
谢容琢没有移开眼,直勾勾盯着她。
酒店房间静谧,窗外华丽的霓光在暗夜天幕流动,年轻男女的身影被缠揉在一起,与灯影交错。
“对吧?”
沈谧打破诡异的安静,扬脸小心翼翼观察谢容琢的表情。
谢容琢的视线透过镜片压着她,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在他的死亡凝视下,沈谧感觉她可能要凉了。
难道是沐浴露的味道?
这次出差她只带了一套洗漱用品,她用的都是赠品小样。
沈谧决定甩锅给品牌方:“老板,您用的也是这个牌子,我俩味道是一样的。”
谢容琢垂下眼睑,暖光灯倾照下来,他的脸色映出冷白。这样一个滴水不漏的人,这一刻沈谧竟一眼窥见他眼底情绪,隐忍,挣扎。
那双眼睛像带着把钩子,勾得她心湖荡出层层涟漪。
就在沈谧快要扛不住,准备摊牌她用了护发素的时候。
“有男朋友的人,不用避嫌么。”谢容琢淡声问。
男朋友?
哦对,那天在公司她瞎说自己有男朋友,正好被谢容琢听见。
谁都可以误会她有对象,唯独谢容琢不行。这会直接影响到她升职加薪。
沈谧迎上谢容琢的目光,郑重解释:“老板,我没有男朋友。那天是为了避免麻烦乱说的,其实我一直是单身。”
窗外霓光涌动,谢容琢的眼睫也轻微扇了下。
他果然是介意的。
沈谧向他保证:“并且十年内都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
谢容琢:“……”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个如此热爱工作的秘书,你开不开心,高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