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高京助是个身材高大的人。
190公分的个头儿,96公斤的体重。由于块头儿太大,走起路来总是慢腾腾的。一年前,他作为特派员曾来过圣保罗,常常被误认为是来教授柔道的日本人而受窘。
顶着午后的太阳,日高挽着衬衫的袖子走在街上。位于南半球的巴西正好与日本的季节相反,现在是夏天。海拔800公尺的高原都市圣保罗与里约热内卢比起来要凉爽得多。但是,夏季的阳光还是火辣辣的,最受不了暑热的日高一边走一边一次又一次地擦着额头上的汗。
圣保罗市里日裔人很多,据说有7万人。整个巴西日裔人有70万之多,而大约90%都集中在圣保罗州。
巴西可以说是移民者的好去处吧。别的不说,起码在这个国度里,你不需要因肤色的问题而劳神。这里可以听到各种不同的语言,这就意味着肤色将不成为问题。而且,这里资源丰富,国土辽阔,难怪日本的年轻人都向往这里。
日高走进喀尔布贝诺街。这里又被称为“日本人街”,或称为“小小东京”。
马路两边挂满了日语的招牌,什么“米饭”、“寿司”、“杂货”、“当铺”等等无一不有。尽管如此,却仍让人感到什么地方与日本的气氛有所不同。也不仅仅是因为常常钻进耳朵里的那些葡萄牙语、英语等异国语言,也许是由于特意地营造日本人街的氛围所致吧。就好比日本的银座,尽管到处出现了横写文字的招牌,但终究它还是被认为这才是真正的日本。
日高出现在属于日本人社交组织的日本人俱乐部里。以特派员身份来到圣保罗之后,日高曾多次来过这个俱乐部。要了解侨居国外的日本人的消息,在这里打听最好不过了。
看到日高,俱乐部的工作人员铃木老人笑着迎上前来,“这不是《中央报》的日高先生吗?”
日高晃动着高大的身体,慢慢地坐下之后问:
“您知道竹田船医的情况吗?”
“竹田?竹田是谁?”老人思索着。
日高苦笑道:“巨型油轮‘第一日本号’的余生者之一呀。他移民到这里了。他到达圣保罗时,《巴西日报》上还登过他的大照片嘛。”
说着,日高将那天的日文报纸展开给老人看。
“啊,这个人哪,想起来了。”
“他到这里后去了哪里?我想您会知道的吧。”
“不,我不知道啊。”
“可侨居国外的日本人的消息,到这里来一般都会知道的啊。”
“日本侨民有70万人啊,哪能一个一个的都知道呢。”
红润脸膛的老人哈哈大笑着。凭着报社记者的直觉,日高感觉到了老人说话时的吞吞吐吐,含糊其辞。
日高又到日本人同好会和《巴西日报》社走了一遭,那里对他的回答也是同样。看来竹田船医确实到了圣保罗,问题是现在在什么地方干着什么。日高在得到同样回答时,不能不感到一种同样的在日本人俱乐部中也感觉到的暧昧感。
在叫作“京都”的一家饭馆儿里,日高匆忙吃了晚饭,然后在已感到凉爽的日本人街上,到杂货店、食品店、理发店又打听了一圈竹田船医的消息,可从哪里也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
看来今天没什么指望了。日高决定回到租借的公寓去。
他叼着香烟,走在微暗的石板路上。快要到公寓时,突然,一个黑影拦住了去路。
当日高发觉时,身后又上来一人。
是强盗吗?
日高暗自思忖。
日高对自己的腕力还是满有自信的,但对方如果是强盗,他还是打算乖乖地把钱交给他们。因为南美人易激动,看足球比赛时兴奋起来甚至掏出手枪枪杀选手。在这样的国体中,与其采取不谨慎的对抗招致丧命,莫如交出钱财为上策。
“要钱吗?”
日高问道。
可是,对方不作回答。突然,前后的人一起冲上来就开始了殴打。
二人虽然都比1米90的日高身材矮小,但身体都很壮。日高拼命抵抗,充分发挥自己的腕力,揪起对方向外摔去,抡起胳膊痛打。
可那两个人也执拗地恋战不舍。这一切都是在默默之中进行的。对方的急促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日高那有力的胳膊打出的钩手拳,每次打到对方腹部时,都听到他们那几乎被打垮的呻吟声,日高也遭到了前后一齐袭来的殴打。
突然,传来了尖厉的口哨声。
刹那间,两个打手一下子消失在黑暗之中。虽然没有发现,但一定是有第三个人在放哨。
日高松了一口气,立刻感到了身上的疼痛。他疼得皱着眉,捡起掉在地上的钱包,装进裤子的口袋里。
回到公寓,他先到洗手间洗了脸。对着镜子照了照,右眼下面肿了起来。他的手脚也疼痛不止。他躺在床上,把剩余的威士忌酒一饮而尽。
这几个家伙是谁呢?
不是强盗。可到圣保罗之后,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得罪人的事啊。
是警告吗?
他想道。
这就是对自己今天到处打探竹田船医消息的警告吧。
第二天,日高决定要和昨天一样,从日本人俱乐部到日本人同好会、巴西报社等转一圈,算作是对警告之举的回答。
昨晚的袭击,如果正如日高所想是一种警告的话,那么今天一定会有些什么反应吧。
然而,无论是在日本人俱乐部,还是在巴西报社,看到日高那肿起来的脸,人们都问道:“怎么搞的?”当告之在回家的路上遭到袭击时,都说应马上报告警察。显然,什么反应也没有。
中午时分,日高又来到了昨天晚上用餐的“京都”饭馆儿。这是一家日本人经营的饭馆儿,要了天妇罗之后,同昨天一样,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穿着紧身的日本和服在一旁侍候吃饭。
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情况发生。把昨晚的事情理解为警告也许是自己的一种错觉吧。
日高要求结账。刚才那位小姑娘拿来了结算单,共300克鲁赛罗。真便宜。可这时,日高发现结算单的后面写着什么。
请到经理室来。
是用日语这样写着。
日高只觉得脊梁骨冒过一股凉气。到底有反应了,心中掠过一阵快感。同时,不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的恐怖感也袭上心头。
日高对自己的体力是满有自信的,但他也不是没有神经的莽汉,可怕的情况就是令人害怕。
问过那个招待自己吃饭的小姑娘,日高便打开了餐馆里面的一扇又重又厚的门。餐馆中的装饰完全是日本式的,可大约有5坪左右的经理室中却铺着地毯,悬着枝形吊灯,书架等完全是西洋风格。
一位留着唇髭、不太容易确定年龄的男子坐在一张大桌子前,用日语请高坐在椅子上,却给自己倒了一杯马丁尼酒。
“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喜欢马丁尼。”
经理用他那小眼睛看着日高。虽然日语发音的语调有点怪,但那扁平脸、眼镜后面那双小眼睛分明证实了他是日本人。
“我也不讨厌这种酒。”
日高接过话茬儿说。在这种场合中,还是让对方提出话题为好。
“那么,”经理开始转入正题,“日高先生是《中央报》的特派员。那样大的报社的记者先生为什么为了一个日本人的事情,拼命地到处调查呢?”
“这其中的原由不能让你知道。你是否知道竹田船医的住处?如果不知道,我们就是再谈下去也只能是浪费时间。”
“你打算怎么办呢?”
“找啊,直到找到为止。”
“真不好办啊。”
经理轻轻地叹了口气。日高笑了:
“你没什么不好办的吧。昨晚,袭击我的人是你指使的吧?”
“哪有的话。我是不会做那种事的。我只是想让你很好地知道,我们日本人在这个国度里所处的处境。巴西是人种偏见最少的国度,是个居住的好地方。然而,尽管如此,1953年也有过限制移民;也发生过日本人挑起事端,惹人讨厌的情况。这些事情,我想作为报社记者的日高先生一定会很清楚的。”
“我当然知道。1960年时两国协定,日本人的移民者数量每次要经过商定。”
“因此,不要为了一个日本人的事情而引起流言蜚语呀。”
“我并不是来逮捕竹田良宏的,只不过是想问他一些情况。我觉得你好像知道他的住处似的。”
“是呀,知道啊。我也是日本人俱乐部的负责人嘛。”
“那么,可以让我见一见吗?”
“如果你遵守我提出的条件,就让你见。”
“什么条件?”
“竹田先生不想回答的问题,请你不要硬问,仅此而已。你如果遵守,我就带你去。”
“如果我要是不遵守呢?”
“那我就不会带你去。你也许会处于危险之中。”
经理用冷静的语调说,让人感到他的话语中不单单是一种威胁。
“明白了,我遵守约定。他在什么地方?”
“我带你去。今天是星期天,马上会见到吧。”
经理站起身来,两人从后门出去,来到停车场,乘上了一辆白色的野马车。
巴西的公路是以圣保罗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延伸。经理戴上太阳镜,便顺着公路,开着野马向西飞驰而去。
转眼间,汽车便驶出了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公路两侧呈现出大片的棉花地和咖啡园。
“这是向桑托斯去的路吧?”
“是的。竹田良宏先生在桑托斯已经营业了。”
“噢,看来工作进展顺利啊。”
“你看到后就知道了。”
桑托斯既是圣保罗市的海关大门,也是世界第一的咖啡出口海港。
这个海港与日本人也有着很深的关系。第一批的移民进入巴西时,就是从这个港口登陆的。此后的大部分移民也都是乘船先到桑托斯港口,然后从这里再分别去圣保罗、米纳斯吉拉斯州、巴托格罗索州、巴拉那等各地。现在,在桑托斯还有日本人3000人左右,据说主要从事蔬菜栽培和渔业,占有很大的市场。
穿过山中开凿的公路,两人乘坐的野马车进入了桑托斯市内。
桑托斯港口不是直接与大海相接的。在桑托斯河的小岛上发展起来的海港,码头、船坞样样俱全,是个天然的良港。这里也同圣保罗一样,不断向现代化发展,坐在汽车里就可以见到那些引人注目的高层建筑。整个巴西,让人感到充满了活力。在日高的眼里,那辽阔的原野,也似蕴藏着无限的能量。
从河口到港口要有5公里的路程。房屋栉比的市区和码头之间的桑托斯河两岸,椰树林立,砂丘呈现着优美的姿态,形成了里约热内卢的科帕卡巴纳那样的海水浴场。
漂荡着大海的气味的低矮的丘陵地带,是一片高级住宅区。载着日高的野马车停在住宅区的一角。
白色的漂亮住宅前面,是一个有青青草坪的前庭庭院。车库里,露出了美国高级轿车的车身。在夏季阳光照射下的草坪中间,喷水器懒洋洋地旋转着,水花中浮现着一道小小的彩虹。
“就是这栋房子。”
虽然经理说过了,可日高仍半信半疑,因为眼前的住宅太豪华了。
这里的土地要比日本便宜吧?竹田船医他带了多少钱来巴西呢?他和全家移居巴西还不到一个月啊。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会得到眼前这样一所大宅子吗?但是,大门上的信箱上写着“田中”的名字。
“名字不对呀。”
“听说是他夫人的姓。反正你要找的人就住在这所房子里。只是请你不要忘了刚才的约定啊。”
“你不一起进去吗?”
“我在车里等你。”
那经理坐在驾驶席上没有动,日高晃动着高大的身体,走过草坪中的甬路,按响了门铃。
柚木做的厚厚的门开了,露出了在照片上见过的竹田良宏的面孔。“是日高先生吧?”竹田笑着说。日高看了一眼停在宅前的野马车,那位经理一定是事先已电话通知他了。来到宽敞的客厅,竹田说妻子和孩子去钓鱼了。
“看来生活很舒适啊。”
日高环视着设有空调的室内。
“是啊。很不容易有了今天啊。妻子和孩子都对这个国家很向往。”
“仍旧从事医生的工作?”
“是的。在桑托斯市内有个诊所。今天是星期天,才能这样悠闲地休息。”
“一般都能马上找到工作吗?”
“是我运气好啊!而且,像巴西这样的发展中国家,非常需要医生这样有专业技术的人。”
“你知道宫本船长在日本身亡的消息吗?”
日高接触了问题的核心,可竹田却平静地只肯定地回答了“是,知道。”
“这里也能收到日本报纸,只是要在一周之后。”
“一级船员佐藤和辻事务长也死了,是被杀害的?”
日高把搜查一科科长用国际电话告诉自己的情况说给了竹田。
竹田船医的面色阴沉起来。
“是真的吗?”
“是的,很遗憾。”
“是在日本被杀,还是在巴西被杀?”
竹田发问。
“你为什么想到在巴西被杀呢?他们也决定来巴西吗?”
日高反问道。竹田一时间有些狼狈。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你刚才说的话使我产生了在巴西被杀的错觉罢了。”
“为什么,他们一个一个地被杀了呢?”
日高问道,并点燃香烟,盯着对方。
竹田船医又恢复了刚才那平静的神态。
“嗯,这个我也不明白。”
“是否有被谁仇恨这样的记忆呢?你们‘第一日本号’的6名余生者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完全没有这样的情况。”
“‘第一日本号’沉没的原因是什么呢?”
“关于这个问题,宫本船长已向记者们谈过了。”
“不错,是这样的。可我想直接听听你的讲述,听听那切身的体验。”
“那我可不行,因为我不知道。”
“你所说的不知道是为什么?”
“当时我正在事务长室与辻先生说话,突然之间,受到猛烈的撞击,我的头撞在墙壁上当即失去了知觉。当我苏醒过来时,已在救生艇中了。是辻先生将我抬上救生艇的。因此,关键时刻的情况,我完全不了解。”
“你认为事故的原因是什么呢?”
“正如我刚才所说,对于船上的事情我是门外汉。宫本船长说的那些不就是原因吗?”
“雷击、磁性水雷、撞船这三个原因中你认为哪个可能性大呢?”
“这个吗……”
“可我总觉得磁性水雷的现实性不太可能。”
日高这样一说,竹田立刻接上,“那也未必。请看看这个。”说着,拿过旁边的一份英文报纸让日高看。那上面,登载着AP电的如下报道:
AP电(12月20日)
据美国政府官方非正式谈话透露,现在印度洋海面存在着磁性水雷的危险。已和在该海域的第七舰队联络,望引起充分注意。这是记者团在对12月5日发生的日本巨型油轮“第一日本号”沉没事件涉及问题提问时,他们作出的有撞上磁性水雷的可能性的回答引起的。
关于磁性水雷,记者团问是否可以认为是苏联舰队的,对此,政府官方只作了“现在于印度洋上活动的只有美国第七舰队和苏联舰队,美国舰队没有撒播磁性水雷”的回答。
“好有趣的新闻报道啊。”
日高说。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这篇报道在许多地方都让人感到有趣。含糊暧昧的表现却又是美国官方的申明。申明中指出“第一日本号”沉没之原因有可能是苏联舰队撒下的磁性水雷所造成的。
为什么是非正式的,又为什么要发出那样的声明?想一想,可以有许多方面的考虑。现在,美国舰队和苏联舰队在印度洋上展开了激烈的势力之争。
据报社记者日高得到的消息,目前,在印度洋上有苏联军舰26艘。而且,有迹象表明这个数字还要增加。美国为与之对抗,派遣了第七舰队的航空母舰一艘和护卫舰数艘。那种躁动的情绪无法掩盖。因而,又计划在印度洋中心地带的迪戈加西亚岛上投资2900万美金,建立一个可以起飞、降落B52飞机的巨大基地。现在虽然也有一个海军基地,但那不过是个只能停泊潜水艇的小基地。
然而,对此计划,反对者甚多。听说美国军方正处于焦虑之中。在这种情况下,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巨型油轮在印度洋上不明原因地沉没了,美国当局也许会考虑到用此事件放一个广告气球:由于苏联舰队抛撒的磁性水雷而致使巨型油轮沉没,意在将国民的注意力吸引到印度洋上来,这样就可以使基地建设的预算顺利通过。在这个信息时代,地球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是与世界上的政治分不开的。
“那么……”
日高又想起朋友、搜查科长的话,回到原来的话题上。
“关于杀人的原因,你真的想不到吗?”
“想不到。大家都是好人啊。实在不明白。”
竹田一副为难的样子回答。
“另外,在你们6个人中间,过去有没有谈到过巴西?”
“没有特殊的谈话。我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移民到这里的。唷,在油轮上,在长时间的航海生活中的闲聊中也曾谈过如果到国外居住,巴西一带是很好的。”
“能原谅我问一下不该问的事情吗?”
“什么事?”
“你购买这所房子的钱,是在日本时积蓄的吗?”
“唔,是的。还有到此地之后,一些日本人的慷慨支援。”
竹田回答时,电话铃晌了。拿起听筒,竹田只说了三言两语便挂断了电话,然后转向日高,非常抱歉地说道:
“有个急诊病人,我必须马上去。虽然是星期日,但终究是新到此地,应该服务第一。”
说着,竹田船医站了起来,日高也不得不离开了。
了解到这些,搜查科长会满意吗?
日高心中暗想。
同一天。
日本时间的午后2时。东京都的一艘900吨的包租船“东海号”,将去小笠原群岛工作的职员送到之后,驶向归途。
在靠近伊豆七岛的八丈岛附近时,海浪汹涌,波涛滚滚、。每到冬季,这一带海面经常这样。900吨重的小船在海浪中颠簸起伏,如同一片树叶。但船长觉得今天的海面还算可以,若是大海真的发起威来,就是老海员也会呕吐不止、站立不稳的。
“右船舷,发现漂浮物!”船员的喊声传到了站在船桥上的船长的耳朵里。
船长举起望远镜,向右船舷处望去。由于进入了黑潮海域,波涛汹涌的海面看上去不是蓝色,而是发黑。右船舷处,一些白色的碎片四零五散地飘浮着。
“也许是船的碎片吧。”
站在船长身边的一级船员同样举着望远镜,望着漂浮物说道。
船长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想起了警视厅发出的寻找“雪1世号”的要求。主要内容是,一旦发现“雪1世号”便转告河野哲夫及其家属立即返回东京,警方需要了解情况。
去时的航途中没有发现“雪1世号”,他认为该艇是否已经从八丈岛南下,取东路航线了。
船长命令减速。
幸好这些白色的碎片在波浪的裹挟下,慢慢地向“东海号”漂来。
船员们靠着船舷探出身子,用长长的带钩的竿子,将碎片一块一块地打捞上来。
船长来到甲板上,拿起碎片仔细地观察。
“是强化塑料。”
船长向那位一级船员耳语着。
碎片大小不一,但却有一个共同点,都呈现着破裂的断面。
这时,发现了一只救生圈,打捞上来一看,也不过是只剩有1/3的碎片了。但是,那上面却看到了“雪1”的字样。
船长和那位一级船员的面孔一下子阴郁起来。
“不错,说过‘雪1世号’的船体是强化塑料的。”
船长向一级船员又强调地说。
“是的。警视厅发出的委托中,有强化塑料船体的介绍。”
“停船吧。”
船长说道。
“看来‘雪1世号’已经沉没了。我们寻找一下是否还有生存者。”
“东海号”停止了前进。
然后,再一次发动引擎,慢慢地在海面上划着圈儿,开始了搜索。
每当发现船体碎片时都打捞上来。
又发现了折断的桅杆。此时,可以完全断定“雪1世号”已遇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