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京市的街头就显得热闹无比。
人来人往,早餐铺子里坐满了人,熟悉的相互唠嗑。
报刊亭也是热闹的场所之一,这老板脾气?也好,从来不会赶那些只看不买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乐意招待。
看见熟人,他还会招呼:“哎,今天有个大新闻,你看了没?”
“什么新闻,害,今天出门早,报纸都没翻。”熟人凑过去。
“就这个,大版面头条,兴城集团大公子□□,被警察抓了个现行。”
“真的假的,我怎么记得程家大儿子才十几岁?”
“十六岁,所以才是大新闻。”
“啧啧,有钱人家的少爷玩得真开。”
“谁说不是呢,这太有钱子孙后代就瞎折腾,要?不然怎么都说富不过三?代!”
“他爹不也一群小蜜,孩子都是有样学样。”
“倒也是,程颐的花边新闻都有一打……”
坐在路边的俞宿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讽刺的笑容。
真没想到随便一扯,扯到的居然还是个“大人物”。
如果早知道,俞宿下手会更狠一点。
吸了吸鼻子,周围早餐铺子传出来的味道,让俞宿下意识的捂住肚子。
忽然,他猛地站起身,朝着报刊亭走去:“你们?刚才说什么?”
突然冒出了人来,几个唠嗑的大老爷们?吓了一跳,没好气?的骂:“去去去,小孩儿捣什么乱,快走开。”
俞宿眼神一黯,下一刻却?露出可怜的表情:“几位叔叔,我刚才好像听见你们?在说什么数学竞赛,我对数学特别感?兴趣,可以把报纸给我看看吗?”
几人愣了一下,瞧着俞宿的打扮有些不确定,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身残志坚的故事:“你看吧,别把报纸弄脏弄破了,不然可得花钱买下来。”
俞宿飞快的结果报纸,如饥似渴的看起来。
报纸头版大片都是程天磊的新闻,震惊部的标题,豪门世家隐秘,十分吸人眼球。
俞宿扫了一眼,毫不留恋的往下翻。
一连翻了三?页,俞宿终于在教育板块看到了一张豆腐干大小的图片。
黑白?图片上,时铭拿着冠军的奖杯,锋利的眼神直视着镜头。
糟糕的像素和?黑白?的印刷,都掩盖不住时铭身上的那份俊美,报纸能保留冠军的这张图片,估摸就是因为这一点。
有什么比年少成材,天才还是个英俊的少年郎更吸人眼球呢?
俞宿拿着报纸的手指节微微发?白?,他的眼神无法从时铭身上挪开。
在此之前?,俞宿也常常想起时铭,但那种想念似乎隔了一层,不那么真切,可是现在这一刻,全部的思?念一起爆发?出来。
让他的心?脏隐隐发?疼。
一直到现在,俞宿才意识到,时铭对他有多么重要?。
他自以为是的利用,早就变成了依恋。
【给我打电话?】
俞宿扫视了一遍内容,别人猜测时铭这句话?的意思?,甚至发?展出一个新词汇打电话?,但俞宿却?知道,时铭这句话?真正的涵义。
时铭是对我说的。
俞宿有些得意,却?又心?酸无比。
酸意窜上鼻子,没有找到妈妈,他没有哭,遇到坏人,他没有哭,但是这一刻,俞宿克制不住的眼睛发?酸。
猛的,俞宿转身就跑。
报刊亭老板吓了一跳,追出来:“哎,你还没付钱呢。”
俞宿却?已经跑远了,他紧紧拽着那张照片,一直跑到了新闻里那家酒店。
看到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酒店大厅,俞宿犹豫了一下,想了想转到旁边的喷泉池子洗了把脸,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
“姐姐,你好,我找时铭。”俞宿开口?问前?台。
“就是梦想杯的冠军时铭。”还把那张照片拿出来。
前?台显然也对时铭有印象,毕竟长得那么帅的男生也少:“不好意思?,时铭已经退房回去了。”
俞宿的心?脏落到海底,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前?台还以为他是时铭的小粉丝,笑着安慰道:“这也太不巧了,比赛结束都好多天了,时铭他们?多留了好几天,前?脚刚走,后脚你就来了。”
“这不他们?刚退房去火车站,要?不你去车站看看,说不定能送送他。”
时铭肯定在等他。
俞宿心?底确认,转身继续跑。
连一步停留都没有,他用双腿跑到了火车站,双腿发?疼也没有停下,双眼急切的寻找着那个人。
忽然,他看到了时铭。
火车上,时铭坐在靠窗的位置,托着下巴看着窗外。
他的神色淡淡的,眼神虚无,似乎对周围的喧闹浑不在意。
“时铭!”
俞宿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急切的想往前?走。
但是下一刻,他却?停下脚步。
时铭就在眼前?,但是他不能过去。
如果能回去汕城,回到时铭的身边,他早就回去了,何必等到现在。
现在的他找到时铭又能怎么样呢,说不定会带去更多的灾难。
他是个杀人犯!
一想到那个晚上的鲜血,俞宿就浑身发?抖。
他不能过去,如果他回到时铭身边,会连累时铭的!
俞宿讷讷停下脚步,他不敢踏出那一步,只能躲在墙壁后面,透过喧闹的人群看向车上的时铭。
不能过去,再看一眼也是好的。
至少俞宿知道,时铭曾经来找过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也曾经有人善意对他,期待着与他重逢,这样,就够了。
大脑清楚,心?里却?不争气?,眼泪随着酸涩落到地面,很快就被热辣的夏日?蒸发?一空。
就像是那段他无比珍惜,想要?挽留的时光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时铭坐在靠窗的位置,忍耐着车厢里混杂的味道。
以后再也不坐火车了,时铭郁闷的想,即使拿到五万块也抵消不了他对火车的厌恶。
潘志强现在也知道这孩子的洁癖,笑着安抚:“时铭,忍一忍,到家就好了。”
时铭点头,忽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
“老师,刚才有人在喊我。”
“哪儿?我怎么没听见?”
“真的有!”
时铭抬眸朝着火车下看去,那声音穿过人群,若有若无,但他真的听见了,还觉得万分的熟悉。
潘志强探出脑袋看了一圈,笑道:“没看到熟面孔,可能是有人在电视报纸上看到你的照片,所以给你打电话?了。”
潘志强自以为幽默的说。
时铭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我真的听见了。”
他不死?心?的往下搜索,但火车上人多,火车下也不遑多让,哪里看得清楚。
车站发?出嘟嘟嘟的警告声,提示火车马上就要?启动。
蓦的,时铭盯住了一道站牌的挡风墙。
墙壁角落,露出一只鞋,那是他带着俞宿,亲自挑的凉鞋。
时铭眼神一动,下定决心?。
“时铭!”潘志强惊叫出声,伸手去抓时铭,后者却?已经从窗口?直接翻了下去。
潘志强差点没跟着一块儿跳下去:“时铭,你干什么,快回来。”
“老师,我马上回来。”时铭却?已经撒丫子往远处跑
“时铭,快回来,火车马上就要?开了!”潘志强吓得半死?,起身追上去。
在看见时铭翻窗跳下来的时候,俞宿暗道不好,转身就逃。
“站住!”
冰冷的声音止住了俞宿的脚步。
时铭一把拽住俞宿的肩头,把人直接给拽回去。
他拧着眉头,眉宇间都带着不悦的戾气?,但眼底却?隐藏着再见的喜悦。
“都来了,跑什么跑?”
“不是让你给我打电话?吗?到了京市就跟消失似的。”
“你知不知道……”
责怪抱怨的话?刚出口?,时铭就愣住了。
俞宿还穿着他的那身旧衣服,手臂上,膝盖上都是擦伤,脚下的鞋子都已经磨破。
手底下的肩颈骨瘦的膈手,之前?时铭用了一个多月才养出来的那点肉全没了。
俞宿低着头,眼泪一颗颗落到地上,就像落到时铭的心?尖一样,烫的他说不出责怪的话?。
时铭想问:我们?一起赚的钱呢?你找到妈妈了吗?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你不是很聪明,精明的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吗?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不出口?,只觉得抓着俞宿的手掌,也跟着生疼起来。
手指在微微颤抖。
是俞宿的恐惧和?害怕,还是时铭的担忧和?关心?。
“不是跟你说过,没找到她,就回去。”
时铭抿了抿嘴角,拉住他往火车的方向走。
俞宿没想到他什么都没问,拉住他就要?走,用力止住脚步:“时铭,我,我找到我妈了,今天我只是想来送送你,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去。”
我是杀人犯,被警察发?现就会被抓起来,我不能拖累你。
“闭嘴!”时铭猛地回头,冷声喝道。
“要?么你跟我走,要?么我把你抗走。”
时铭面带冷色:“我不管你到底有没有找到,就算找到了,能把你养成这幅模样,你也得跟我回去。”
俞宿多想直接跟他一起回去,但他咬着下唇,双眸发?黑。
他飞快的摇头:“对不起时铭,我不能跟你回去。”
“我会给你添麻烦的。”
流言会杀人,他的一辈子已经毁了,何必再去害时铭呢?
这可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不求回报,真的关心?他的人。
“说了闭嘴!”时铭却?已经失去了耐心?。
一回头,他弯下腰,直接把人扛了起来,没给俞宿拒绝反抗的机会,朝着已经发?动的火车就跑,一气?呵成。
潘志强在火车上看得心?惊肉跳,也顾不得问清楚,伸手去拉他们?:“时铭,俞宿,快上来。”
在火车加速的最后一刻,时铭扛着俞宿跳上火车。
乘务员看着不对劲,连忙喊道:“哎哎哎,怎么回事儿?你们?不会要?拐带小孩吧!”
潘志强连忙解释:“误会误会,这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你看他,他叫时铭,可是这次梦想杯的冠军,我们?怎么可能干拐卖的事儿。”
乘务员狐疑的盯着他们?,但看俞宿上了车见到穿制服的反倒是不挣扎了,且相信了这话?。
时铭脸色依旧难看,拽着俞宿的手却?没有松开,一路把他塞进了自己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时铭:还要逃,打你哦
俞宿:哥哥快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