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春节前两天，夏逐还在工作。
——星逢组织了几个艺人准备录一个与品牌合作的新春祝福视频，因为还有别的艺人，他来了之后也没什么人在意，自顾自在休息室里看起了手机。
看了一会儿，张霖从门外进来，还在打着电话——
“不接。”
“诸临风的事情和我们艺人没有关系，法制节目的报道已经很全面了。”
说完，他挂了电话。
等了一会，夏逐才抬头看了他一眼 。
张霖收好手机：“又是想通过你了解诸临风的媒体。”
夏逐应了一声，看上去不太在乎。
从诸临风出事开始，两人的手机就没消停过，要么是来打听情况的，要么就是想来调查两人有没有参与的，虽然张霖早有准备，也没想到他塌个房都那么能折腾。
哪怕是他这样在圈子里工作时间很长的老人都有点上火，却不想夏逐从头到尾都非常安静。
“你不担心？”
他没忍住问道。
坐在那边的人缓缓放下手机，语气很淡：“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张霖吸了口气，抿唇沉默片刻，才道：“……你现在被很多人盯着，保险起见，诸临风之前接触过的商务和本子就让给其他艺人了。”
说这些时，他看着夏逐，观察男人脸上表情的变化，却发现——没有变化。
“……”
良久，他才说：“我这两天打听到孙导要开新戏。”
孙导全名孙凯，虽然刚导戏没多久，但这两年做出了几部很有质感的剧，算是成绩很不错的导演，还拿了去年的金视奖最佳导演。
然而现在好的本子少，一般都盯着好的导演，哪怕孙导还算是半个新人，对夏逐而言，想要拿下他剧里的重要角色也有些难度。
夏逐这才露出了一点沉思的神情，点了点头：“好。”
这时，有工作人员进来：“夏老师，轮到您了。”
拍这种视频都不能算是个通告，甚至本来自己在家录了都行，但星逢因为先前的事情大受打击，非说要找个棚“正式录”。
但夏逐又算是幸运的，至少没有被安排拍有情景的视频。
不过夏逐也配合，进了棚里，便要准备开始录制。
这时，从远处的工作人员里传来交谈声。
“柠柠可以帮我找君君要个签名吗？”
夏逐循声望去。
第一眼便看到了姜温柠。
她的头发比起上次见到的时候要长了一些，柔软松散地扎在脑后，大概是休息了一段时间，状态也好了不少。
不过……她不是不在S市？
——姜温柠回来还没一周。
她先去周梅那送了点东西，便回家躺了两天，因为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事情做，于是在工作群里吱了一声，来星逢这个活动当了个短时工。
不得不说，星逢最近虽然确实诸事不顺，但它本来也就非常不懂人心，属于是活该。
朋友是合作方的负责人，年前特别难找人来帮忙，姜温柠过来后她一边感激一边吐苦水：“麻了，也不知道要拍到什么时候，快过年了让我轻松点不行吗？”
姜温柠是听说这边缺人手，现今只能跟着苦笑道：“辛苦了，不过我看着这还挺顺利的。”
“那也累啊。”
那朋友想了想觉得这事儿道：“你春节要和君君一起过吗？我妹妹是她粉丝，能不能帮我要个签名照？”
姜温柠“啊”了一声：“其实我身上就带有。”
朋友：“……”
朋友：“你怎么还随身带了？”
“她出门经常会被问要签名。”
姜温柠解释道：“以前给她当助理的时候会随手拿两张。”
“嘶，讲真啊，我之前看君君找你当助理还不理解怎么助理还找临时工的……不过不说你是她姐姐这回事儿，你这当得确实好啊，”朋友嘶声，“从助理到执行经纪不难吧？”
“助理的事情太多了，算了。”
姜温柠笑着说完，看到旁边陆续要准备开拍了，便道：“不是说觉得干不完了吗，那就先别聊了。”
这只是搭把手的工作，加上也不是星逢的人，她大部分时候都在边缘，也不了解具体的拍摄内容。
是拍到夏逐了，才发现他这次也在。
这次除了台词之外没有别的脚本，他很有自己风格、言简意赅地结束了拍摄。
——甚至有点水。
不过夏逐人在靠后，大家都拍累了，也没工作人员想劝他改改。
……
拍摄全部结束的时候，姜温柠也没什么工作，听说那个朋友还在休息室，想去和她说一声，结果在门口差点和人迎面碰上。
她下意识避让，但对方也一样——往左的同时发现对方也在往左。
有点儿尴尬，姜温柠忙道：“不好意思……”
却不想头上传来的声音非常耳熟：“没事。”
姜温柠一愣，下意识抬起头。
看到是夏逐，眼眸不自觉弯了起来：“学长要回去了吗？”
夏逐还没开口，张霖从他后边儿走出来：“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咦，是你？”
两人之前在姜玟君常去的私人医院见过一面，张霖似乎对她的印象颇深，看到她立刻道：“你是姜玟君的助——额，不是。”
他显然是想说自己第一次见到姜温柠对她的印象很深，当时还“以为”她是姜玟君的助理。
但转念显然是想起来姜温柠曾经出现在姜玟君的vlog当中，她们其实是姐妹。
听上去有些卡壳，但姜温柠还是理解了他要说的意思。
无论她是什么身份，出现在这似乎都让人意外。
“现在不是助理了，是过来帮忙的。”
姜温柠立即解释，说完又退开几步，给他们让出了门：“夏老师今天辛苦了。”
她看起来也没什么要说的，夏逐看了她一眼，才轻点了点头：“你也是。”
说完，和身后的张霖一起离开。
……
出了工作的地方，上了车，张霖才开口问：“姜玟君这个姐姐还挺奇怪。”
这本来是喃喃自语，但夏逐却意外搭了腔：“为什么这么说？”
张霖还挺意外的。
夏逐这人好像从来就不会问“为什么”，倒不是没有求知欲，而是好像很多事情他都太了解。
还像是个一般不会做选择，一旦做了选择便不可能反悔的人——更是不会多问什么。
这都快两个月了，他最多也只是问自己工作的时间和要做的内容。
……怎么他之前和姜温柠上了热搜，他其实不知道人家到底是个什么背景吗？
先前看夏逐的反应，也以为上热搜的是个素人，后来才知道这素人居然还有点背景，还是周梅的女儿——也就是自己在私人医院见到的那位。
张霖后来难免想到，夏逐要是知道姜温柠的情况，说不定不会管当初的事，毕竟周梅不可能真的不管自己的女儿。
不过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张霖想了想，开口：“她是周梅的女儿。周梅这人在业内很有野心，带着熠影牵线了几个行业和圈内联动做了项目，现在看来前景很好，再说她带的艺人的形象都很不错……姜玟君的事情怎么处理的你应该注意到了。”
夏逐沉默半晌，点了点头。
女明星最容易受传闻影响，不管怎么样都很难避免。
姜玟君这次被质疑是不是真的和诸临风有过暧昧关系，周梅没有强硬捂嘴，只是换了思路，通过一个侧面视频营销她直率的性格，之余似乎还有点儿敢爱敢恨的意思，反而提升了路人缘。
“之前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张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低了一些，“之前有一晚诸临风约姜玟君晚上去酒吧，出了点意外。”
夏逐挑了挑眉。
“是她去酒吧把人带走的，”张霖没看夏逐，自顾自回忆之前的事，“我后来去处理，已经做好了被他们骂一顿的准备，但到了却发现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什么？”
“现在想想，她是不是和我推荐了你来着？”
车子缓缓驶在路上，路灯的光掠过，有一瞬照亮了男人的脸，和脸上些许诧异的神情。
“……‘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也不好说她到底是因为看不惯诸临风伤害自己的妹妹，还是因为她知道你是我带的另一个艺人，”张霖沉吟，“话说你们认识挺久了？”
夏逐沉默两秒，实话实说：“并不算很熟悉。”
片刻，他又道：“她是很专业的人。”
“所以我觉得她有点奇怪，”张霖说，“看着挺好欺负，不然周梅给诸临风使绊子，他也不会想着要动一个助理……但有人和我说她不太参与周梅的项目，其他公司的也接，但全都是场务和助理这种小的工作。”
“也没什么负面记录，像是不想做别的。”
从这个角度来看，姜温柠确实“奇怪”。
夏逐没有言语，缓慢地瞥了一眼窗外模糊的夜景——一张侧脸轮廓优越，却看不出情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张霖也习惯了他没有来由的“失联”，全当自言自语：“不过如果她比较看好你，能来当助理……”
“不用，我一个人习惯了。”夏逐忽然道。
张霖看过来，他缓慢补充了一句：“有不少人知道那个热搜，她来当助理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