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亲近
小桌子受了伤,只能让那几个救过他的人，帮忙处理后宫的事情。宁太后那边，他可不能急着报复。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腿被宁太后打伤了,现在小皇帝把小马叫回来了,这掌印太监的人选肯定是从他们两人中选出来。若是现在就对宁太后下手，传出去定会影响他竞选掌印太监这个位置。
所以顾旸这几日并不知道此事。
直到骆三出现在宫里，将情况汇报给顾旸。
这几日他整理了离国、姜国、吴国这一年以来的所有情报，让他查出来这批刺客是来自哪里。
“陛下，当晚臣听说宫中发生刺杀事件后，立马调查此事。现在已经查明这些刺客是姜国派来的。去岁陛下过寿,并没有邀请其他国家来大周。但是姜国却因为周岁宴的事情怀有愧疚,特地派来了使团带来重礼给陛下贺寿。”
“入境使团有三十三人,回去也是三十三人。但是据我们的在姜国的眼线汇报。使团还没回到姜国，就有三人在路上暴毙而亡。所以只有三十人回去了姜国。臣已经得到使团的所有人资料,可以核对那几个刺客的身份。”
说完后,骆三抬头看向顾旸。
“姜国没有刺杀朕的动机。因为赵王与秦王谋逆,姜国已经在大周这里吃亏一次,不敢再得罪大周。赵王与秦王可以利用姜国使团，离国与吴国也能利用姜国使团搞事情。若是朕这个皇帝驾崩,大周短期内就会陷入无主混乱。此时离国与吴国一共伐姜国，大周便腾不开手帮助姜国，也无法加入这场天下之争。”
说这话的时候,顾旸脸色没有什么表情，澄明的眼眸此时一片冷意。
骆三也是如此猜测,但是现在他们没有证据直指这次宫里的刺杀事件是离国或者吴国策划的。
“叶叶还没有查出后宫是谁在帮助刺客潜入宫中。你留意一下此事。另外,通知潜伏在离国与吴国的人,朕要求他们在当地挑选一名好色贪婪又有野心的宗室,扶持他们夺位。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这两个国家乱起来。”说这话的时候，顾旸的小手攥成了拳头，眼中充满了杀意。
骆三第一次看到顾旸露出这么可怕的眼神，心中满是畏惧，连忙点头回应：“臣遵命！”
想起什么事，骆三告诉顾旸：“陛下，还有一事。臣听说在王公公遇害当晚，太后娘娘想要伺机夺取后宫管理大权，让人打了卓公公。臣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她身边撺掇，太后娘娘才会如此行事？”
毕竟宁太后这一年来还是挺乖巧老实的。突然行事狠厉，夺取权力，还是很反常的。
顾旸怔然，低声说：“小卓卓的腿是被她打伤的？”
“是的……”骆三也很意外顾旸并不知道此事。自从听说宫里出事后，他立马调查刺客的身份。不知为何，骆三一点都担心顾旸的情况。可能是因为顾旸本身就不是寻常人，所以骆三觉得顾旸一定会得到上天庇佑。
“朕知道了。”顾旸抬起小手，对他挥了挥。
“臣告退……”
骆三离开了万岁殿。
叶三郎与叶统领走进来，父子两观察着顾旸。
顾旸问他们：“不是说叶四跟叶五今年到北疆过年吗？”
叶统领出声解释道：“回禀陛下，因为臣的妻子派人传信回来，不许他们过去，所以他们留在了京城过年。昨日下了雪，滑雪场现在有不少积雪，陛下可想玩雪？臣让两个幼子进宫陪陛下玩。”
小皇帝这几日的心情过于平静，让人很担忧。李太傅等人天天进宫看他，想陪着小皇帝。都被顾旸打发走了。李太傅甚至提出了让叶四郎跟叶五郎进宫陪陪小皇帝。
顾旸摇头，轻声说：“叶四跟叶五喜欢玩雪，那就让他们进宫玩雪吧。朕想去看看母后。”
叶统领跟叶三郎两人面色愕然。不知道顾旸为什么突然想见宁太后，莫非是听说了什么？
“太后娘娘在除夕夜受了惊，身子不适，需要静养，陛下还是莫要过去打扰她休养。”叶统领用这个理由拒绝顾旸。反正现在对外他也是这么说的。
“朕想去看看母后。”顾旸执拗起来。
叶统领终究不敢忤逆顾旸，还是带顾旸去了长乐宫。
长乐宫大门口有禁军把守，禁军出现在后宫里并不合适。但是因为情况特殊，叶统领以保护的名义，让禁军留在这里看管宁太后，不许她出来趁机兴风作浪。
打开长乐宫的大门，叶统领先走进去。
“陛下当心。”叶三郎紧紧跟随在顾旸身侧。
宁太后心烦意乱，根本静不下心做衣服，只能用棍子抽打树木发脾气。
“陛下驾到！”
随行伺候的官宦，是小桌子安排的。小桌子双腿肿了，比前几日还严重，现在下不了床。
闻言，宫女立马出来迎驾。
“太后娘娘，陛下来了！”一名宫女提醒宁太后。
“陛下来了！太好了！”宁太后丢开棍子，兴奋起来。待会儿见到顾旸，她一定要跟对方告状，说出叶统领欺负她的事情！她总归是顾旸名义上的母亲，他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掐了掐自己，挤出眼泪，宁太后朝前面跑去，边跑边哭喊：“陛下！呜呜！”
顾旸还没踏进前殿，便看到了匆忙跑过来的宁太后，他停下脚步。
宁太后想扑过来抱住顾旸，没想到却被叶统领用身子拦住了她。
她顿时大怒，指着叶统领破口大骂：“姓叶的，你前几日踹了一脚哀家！把哀家打伤！今日还敢拦着哀家，不许哀家靠近陛下！你究竟是何居心！陛下啊！你可要替哀家做主！狠狠惩罚这个欺负哀家的混账！”
顾旸出声对叶统领说道：“叶叶，你欺负了母后？”
这话让叶统领面色变得僵硬，就连叶三郎也有些慌张。毕竟宁太后终究是太后，是小皇帝名义上的母亲。当晚，叶统领是真的踹倒了宁太后。这无可辩驳。若是小皇帝要治罪，的确逃不过……
叶统领当即跪下请罪：“陛下，臣的确对太后娘娘动了粗。那是因为当时太后娘娘突然犯病，她拿着刀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意图自尽。臣是为了救她，才会不小心伤害她……请陛下责罚！”
宁太后被气笑了，抬脚冲他踹去，一脸怒容地骂道：“你才犯病！哀家的身子好着呢！若不是你们拦着哀家，不让哀家进入万岁殿看陛下，哀家至于出此下策，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你们吗！”
转头，她冲顾旸哭嚎道：“陛下！他分明是故意伤害哀家！当初哀家想让国舅当禁军统领，他不肯让出兵权，一直把此事记恨于心！所以趁机报复哀家！哀家可真是命苦啊！先是被那个姓王的阉狗欺负，关在长乐宫这么久，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现在又被这个姓叶的混账殴打！哀家这个太后，当得可真是没有一点尊严！谁都可以欺负哀家！”
顾旸的眼神在宁太后抬脚踹叶统领的时候就变冷了。只不过是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听到宁太后如此辱骂王总管，藏在衣袖里的小手攥成了拳头。
他缓缓开口对宁太后说：“朕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外面风大，母后我们进去说吧。”
宁太后立马点头，让顾旸进屋。
叶统领跟叶三郎等人要跟着进屋，却被顾旸拦住了：“你们在外面等着。”
宁太后心里欢喜，觉得顾旸总算是愿意跟她亲近了！看来之前顾旸不跟她亲近，定是因为王总管等人挑拨阻挠，现在这姓王的死了，再把这姓叶的弄走，日后就没有人阻止他们母子培养感情了！
叶统领担忧顾旸，直接出声言道：“陛下！当初太后娘娘为了让国舅掌兵权，抱着尚在襁褓中的陛下在水池边威胁臣等！那时候我们才知道太后娘娘一直有脑疾，故而王公公才让太后娘娘留在长乐宫里静养！不许其他人打扰太后娘娘养病！陛下，刺客虽然抓住，但是臣还没有查到究竟是何人帮助刺客潜入宫中！臣等必须要保护在陛下身边！”
“你个混账！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哀家！哀家脑子正常的很！没有病！你们才有病！你们这些狗东西污蔑哀家，阻止哀家疼爱陛下，让我们母子有隔阂，真是居心险恶！哀家平日里思念陛下，想要关爱陛下，都见不到陛下。全都是你们这些人搞的鬼！”
怒意凶凶的骂完叶统领，宁太后低头对顾旸说道：“陛下！哀家是您的母亲！疼爱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您！都是这些人，他们为了权力阻止我们母子见面，真是太可恶了！陛下应该砍断他的手脚！”
叶三郎气得脸色发青，忍不住出声为他爹辩解：“太后娘娘颠倒黑白！当初您究竟有没有利用陛下的性命安全来威胁大臣们获取兵权，此事只要将太傅等人叫过来一问便清楚！陛下，您可不能听信她的话！”
宁太后抬起手，要走过去扇叶三郎。
顾旸伸手拉住了她：“母后，别理他们，我们进去吧。”
还是顾旸更重要，宁太后狠狠地剐了眼叶三郎。冲他们父子威胁道：“陛下让你们在外面等着。你们若是敢进去，那就是违抗圣命！”
说完，她转身拉着顾旸走进屋里。
叶统领面色阴沉，吩咐所有人围住前殿。他让叶三郎等人留在外面，自己闯进屋里。
宁太后跟顾旸坐下，便看到叶统领闯了进来。她叱骂道：“大胆！违抗圣命该当何罪！陛下，这个人如此猖狂！不把您放在眼里！您必须要狠狠处置他！如此才能立威！要不然日后谁都违抗圣命，这还不乱套了！”
叶统领进来后快速观察前殿的环境，确定这空旷没有什么藏身之处。前两天，他就让人进来搜查过长乐宫。虽然如此，但他还是不放心。向顾旸解释道：“臣的职责就是保护陛下！哪怕陛下要责罚臣，臣也愿意接受惩罚。”
宁太后准备继续骂叶统领，顾旸出声说道：“母后，你们别吵了。你们一个是朕的母亲，一个是朕的大臣。若是吵架，朕会很难过的。”
到嘴的话，突然憋住了，宁太后脸色不太好，目光不善地盯着叶统领。还是得先哄好顾旸，等顾旸听她的话后，到时候她想怎么收拾叶统领就怎么收拾！
努力挤出一个别扭的笑容，宁太后放轻声音，跟顾旸说：“陛下，哀家是您的母亲，这天下哪有母亲不关心不疼爱孩子的。哀家这里，准备了好多玩物给陛下。陛下想玩吗？”
顾旸顺着她的意思点头。
宁太后马上让宫女将玩具都搬出来。
这是一名相貌普通的宫女，将玩具放下后，她向顾旸行礼，开始介绍这些玩具怎么玩。
顾旸一脸感兴趣的模样，从位置上起来，朝玩具走去。
“陛下，是这样玩的。需要两个人一起玩耍。奴婢陪陛下玩吧？”宫女一脸笑意地教顾旸。
看到对方离顾旸太近，叶统领将对方推开。告诉顾旸：“陛下若是想玩这些东西，不如搬回万岁殿玩耍。万岁殿的人都愿意陪陛下玩。”
顾旸指着这个宫女说：“那把她带回万岁殿教朕玩吧！这些东西，朕之前都没有玩过。”
这宫女与宁太后对视一眼。宁太后求之不得，立马跟顾旸说：“陛下，她叫丝儿。这些东西都是她做出来的，天下独一无二！除了她，其他人不知道这些玩物怎么玩。陛下被她带回宫里吧！”
宁太后又对丝儿命令道：“一定要伺候好陛下！让陛下玩得高兴！明白吗？”
“是！”丝儿低下头，十分听话。
叶统领冷眼盯着丝儿跟宁太后。并没有反对这个宫女跟他们回万岁殿。现在他只求小皇帝远离宁太后，别被宁太后带坏了就行！
回到万岁殿，顾旸迫不及待的跟丝儿玩东西。
见状，叶统领心里纠结。因为王总管牺牲一事，他们挺担忧顾旸的心理情况。但是现在看到顾旸有精神玩游戏，叶统领突然舍不得阻止了。他低声吩咐叶三郎，去把这件事告诉小桌子，让他派人查清楚这个丝儿的身份有没有问题。
小桌子得知此事，哪里还躺得住，当即想爬下床，把那个丝儿赶走。
他跟宁太后这笔账，迟早是要算的！但是得等他当上掌印太监以后才能慢慢收拾宁太后。现在这个女人趁他养伤的时候，派了个宫女过来讨好小皇帝，这如何能忍！
叶三郎拦住小桌子下床，跟他说道：“卓公公放心，陛下那边由我们看着。现在就是不知道那个叫丝儿的宫女身份有没有问题……”
小桌子皱着眉头，宁太后宫里的事情，这半年来他很少过问，他的重点都在关注监察京官的事情。哪怕后现在身边有什么人。
“咱家会马上让人查清楚那个宫女的身份。对了，有劳叶三郎告诉陛下，就说咱家腿疼，想见陛下了。”小桌子觉得自己在小皇帝心里如此有分量，若是小皇帝得知他腿疼了，定会心疼，马上过来看他。然后他就可以趁机提醒小皇帝远离那个叫丝儿的宫女。
叶三郎明白小桌子的心思，答应替他传话。可是回到前殿，看到小皇帝玩得如此高兴，叶三郎犹豫起来。他心里想着，等一会儿吧。小皇帝玩累了，他再开口让小皇帝过去看看小桌子。
小桌子在屋里左等右等，见小皇帝一直没出现，心中越发焦虑。他觉得叶三郎肯定是替他传了话，必定是那个丝儿故意拦住了小皇帝，不让小皇帝过来！真是可恶！
小桌子咬咬牙，让两个小宦官抬着他出去。
顾旸跟丝儿玩得很高兴，笑声不断。小桌子还没进入前殿，便听到了顾旸的笑声，他顿时心凉了。
完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小皇帝就被那个丝儿蛊惑了？连他都不来看！
也不知是恼怒，还是担忧，反正小桌子心里很不好受。
“陛下！”
顾旸正在玩着，忽地听到小桌子的声音，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一看，看到有人抬着小桌子过来了，惊讶的说：“小卓卓你不好好在榻上躺着养伤，怎么出来了？”
叶三郎看到小桌子亲自过来了，心里愧疚起来。一定是他没有传话，让小桌子胡思乱想，所以亲自过来见顾旸。
叶三郎赶紧过去帮忙扛着小桌子。
顾旸对丝儿挥了挥手，跟她说：“你先退下吧。”
丝儿垂下眼眸，温柔地回应道：“遵命。陛下若是想玩别的东西，可以派人将奴婢请过来。”
“好呀好呀！”顾旸冲她挥手。
丝儿见小皇帝对她友善亲近，心中甚是满意，离开了万岁殿。
顾旸让人又把小桌子抬回了屋里。
小桌子躺好之后，委屈巴巴地看着顾旸，哽咽地说：“陛下，小奴腿好疼……”
顾旸马上跟其他人说：“快去叫太医！让太医开一些止疼的药！”
小桌子拦住他：“不必了，陛下陪小奴一会儿，小奴就不疼了。”
顾旸了然，让其他宦官退下。叶家父子还在，顾旸也不赶他们走，而是说道：“小卓卓，那个陪朕玩的宫女长得可像老王了。朕很喜欢她。要不把她调来万岁殿吧？”
叶统领：？？？
叶三郎：？？？
小桌子一脸便秘的表情，目光幽幽地盯着叶家父子，咬着牙问：“真的？”
叶统领：……
这个问题让人怎么回答？小皇帝觉得那个宫女长得像王总管，可是那个宫女长得一点也不像啊！小皇帝那么喜欢那个宫女，是因为对方给了他一种王总管的感觉。如果他们否认，岂不是在变相提醒小皇帝王总管已经不在了。如此小皇帝肯定会想起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伤心难过……
叶家父子一脸难为情的模样。最后还是叶统领出声回答了小桌子，低声说：“似乎有些相似……”
听了这话，小桌子脸色难堪，觉得恶心极了！他想要提醒小皇帝，王总管已经不在了。可是又害怕刺激到小皇帝，让小皇帝再次昏迷。小皇帝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大周，都是极为重要的。绝对不能拿小皇帝的健康去冒险。
小桌子心里恨极了，双手紧紧揪着床单。但是为了小皇帝，他只能暂时忍下这一口气。
顾旸转头问叶统领：“小马还没有回来吗？”
叶统领看了眼小桌子，回答道：“算算时日，早就回来了，但是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路上发生什么事耽搁了。陛下，臣马上派人去接他。”
王总管不在了，这掌印太监的位置空了，小皇帝没有立马让小桌子接手这个位置，而是催促小马回来，说明这个位置两人都有机会接手。谁也无法笃定小桌子会不会为了权力对小马下手，铲除小马。
这叶统领是什么意思？难道怀疑他会伤害下马吗！
小桌子被叶统领说的话还有对方的眼神气到了。本来心情就糟糕极了，现在气得脑子胀痛。
顾旸见小桌子不好受，改口言道：“小卓卓，等你养好了伤，朕让你当大总管好不好？到时候陪伴着朕。小马呢，就让他管监察京城的事情。”
脑子一下气多了一股清气，胀痛消失了，原本糟糕的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小桌子激动地说：“多谢陛下！小奴定不负陛下厚爱！一定会好好打理宫中事务！”
京城的监察权虽然很大，可是小桌子看得明白。只有陪伴在小皇帝身旁，才能成为小皇帝最亲近最喜爱最信任的人！只有成为小皇帝最亲近最喜欢最信任的人，将来才能拥有更多权力！
叶统领惊讶地看向顾旸。虽然知道顾旸聪慧，可是没想到脑子如此清醒，现在就开始玩起来制衡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