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美丑
破晓的时候,下了一场雨。许多礼部的官员慌极了。他们之前在周岁宴现场铺了红毯，这一下雨，红毯全湿了！又要重新换过红毯了！
王总管一直在让人盯着周岁宴现场。知道礼部的官员要更换红毯，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干爹放心,除了咱们的人,禁卫军全程也在盯着那群人。他们不敢动手脚的！”小桌子见王总管面色肃然,便知道他心里在担忧什么事。
王总管低声言道：“你亲自去一趟现场,检查清楚。”
小桌子只好点头：“是。”
毕竟是大场合,文王昨夜去了一趟周岁宴现场，熟悉环境，排练了一下。今日起床后，他换上了王总管为他准备的一身华服。
顾旸也穿上了小小的龙袍。精美的服饰，穿在漂亮的小人身上，如同锦上添花，美上加美。就像个贵气的小仙童！
见到小皇帝，文王被对方的气质惊艳到了。没想到一个孩子能这么迷人！
“陛下飘逸若仙！”见到小皇帝这么好看,不知为何，文王心里冒出了一种骄傲的感觉！
能够抱着小皇帝出现在大场合上,这可是他的荣幸！
王总管回到后殿的时候,看到文王的脸凑近小皇帝，一副想要亲小皇帝的模样,他立马瞪着对方,阴恻恻地言道：“文王殿下要对陛下做什么？”
文王：……
看到小皇帝这么迷人好看,他刚才仿佛被迷了心窍，想要亲亲小皇帝。这种感觉,跟父母长辈宠爱孩子的感觉是一样的。
王总管突然出现,如同一盆冷水泼来,让文王顿时清醒。眼前这孩子可是皇帝！他刚才若是忍不住亲一亲，那可是大不敬！
文王面色微变，僵着脸，转头看向王总管，不自然地说道：“小王、小王发现陛下的脸上有点东西，故而帮陛下吹走。”
王总管呵呵一笑，笑声听起来阴阳怪气。淡淡地问对方：“文王殿下可做好准备？”
文王连忙点头：“陛下可乖了！小王教过他后，他就一直把脸埋在小王的怀里。”
小皇帝愿意配合，让人很惊喜。哪怕小皇帝不配合也没事。出场的时候，众人都低着头行礼，没人敢抬头偷窥。这种场合，每位宾客附近都站着禁卫军。若是有人在行礼的时候悄悄抬头，这一举动十分可疑，必定会引起禁卫军的注意。
点了点头，王总管让文王将小皇帝放下。
“让陛下休息休息。”
文王依依不舍的把小皇帝放下来，让他坐下。
顾旸却站了起来，笑容灿烂地慢慢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叫王总管：“王公公！”
王总管并不是第一次见小皇帝穿龙袍。龙袍是在王总管的监督下完成的。他当然见过小皇帝试穿龙袍的模样。每一次看到小皇帝穿上龙袍，王总管心里都会很欣喜。
小皇帝本来就长得粉雕玉琢，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精致的鼻子与粉粉可爱的嘴巴。皮肤又白如雪，嫩如豆腐！这么好看的孩子，无论穿什么都好看！越贵气的衣服穿在小皇帝的身上，越彰显小皇帝的贵气。
王总管自然见过先皇的其他子嗣小时候的模样。可那些孩子，却不如小皇帝有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小皇帝的眼睛水润润的，透露着一股灵气。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模样好，再好好打扮，可不就更招人喜爱了吗！
现在的顾旸，就像一颗闪着光芒的美玉珠子。他的光芒太强了！这样的孩子，哪怕出生在寻常人家，也必定会得到四方邻里的喜爱。
王总管此时看小皇帝的眼神，温柔似水，越看越爱。
他忽然转头问文王：“陛下今日看起来如何？”
文王立马夸赞道：“贵气非凡，飘逸脱俗！若世上当真有仙，必定是陛下这般模样！陛下乃小王此生所见最美的人！此美，超凡脱俗！无人能胜过陛下的容色！”
王总管很满意文王的夸赞。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顾旸听完这一番彩虹屁，笑得也很开心。明明牙齿还还没有长完，可是笑起来却很可爱，那是属于孩童特有的天真灿漫。
文王看呆了，痴痴地言道：“陛下之笑，乃人间美色！”
每次看到小皇帝灿然的笑容，都会让人觉得，这世间真美好！不禁联想到春日里缤纷争艳的百花，夏日里游荡过青山的凉风，秋日里海上的皎皎明月，冬日里驱散阴霾的暖阳。这是最初的自然纯净之美。
文王一下子就忘记了那些凶险的刺杀经历，忘记了过去发生过的不愉快。这一刻，只觉得，人间是美好的。由此而产生出一种激动的情绪。必须要守护住这份人间美好！保护好小皇帝！
听到这句话，王总管的嘴角疯狂上扬。平时极少将情绪显露出来的他，此时脸上露出了洋洋得意的骄傲神情。他笑着言道：“这话文王殿下是说对了！”
顾旸被他们一吹一捧，笑得更开心了。还拍起了小手手。
叶统领走进来的时候，便看到文王跟王总管一脸痴笑地盯着小皇帝。他先向小皇帝行礼：“陛下！”
顾旸高兴地叫道：“叶叶！”
叶统领笑了笑，出声夸赞了一句：“陛下今日真好看！”
王总管转头看着叶统领，等待他说下去。
谁知，叶统领也转头看向王总管。跟王总管说道：“宴会现场重新布置好了，再三确认过没有任何问题。皇宫外面，已经来了不少人，他们正在更换衣服陆续进宫。”
往日进宫，只需要简单的安检一下，便过去了。但是现在特殊时期，需要特殊安检。凡入宫的人，都必须要脱光了身子，在禁卫军与宫女的检查下，更换干净的衣物与头饰，才能进宫赴宴。
众人也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没人敢反对这严苛的安检流程。想要入宫，就必须要配合检查。
因为安检麻烦，花费时间比较长，所以很多人需要提前来到皇宫外面，一个一个的过安检。今日入宫赴宴的人，至少有上千人。等他们完成安检入宫后，也到了下午。周岁宴也差不多开始了。
王总管：……
文王回神，转头问叶统领：“难道叶统领不觉得陛下今日格外风采吗？”
王总盯着叶统领。
叶统领颔首：“对！陛下穿着龙袍真好看！”
王总管：……
就这一句夸赞的话，让文王也有些失望。
“咱家知道了。辛苦叶统领了。”王总管脸上的笑容淡了，对叶统领敷衍地点了点头。
叶统领只是来知会一声，顺便看看万岁殿这里有没有什么事。小皇帝身边一切正常，他才放心到别的地方检查。
在他离开后，王总管对叶大郎跟叶二郎言道：“等周岁宴结束后，你们回到家中，让叶统领多读几本书。咱家也是为了他好。有道是，活到老，学到老。多读点书总没错。”
叶大郎跟叶二郎一脸惊讶。他爹这是哪里惹王总管不悦了？王总管嫌弃他爹没文化！
兄弟两若有所思，叶二郎趁着王总管的注意力回到小皇帝身上时，小声地跟叶大郎说：“哥，该不会是爹没有好好夸陛下，所以王公公不满意了？”
叶大郎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看人家文王，刚才可是把小皇帝夸成了神仙！而他爹，来回就一句干巴巴的‘真好看’！
叶大郎低声回应弟弟：“看来日后我们得学一些夸人的话。”
王总管爱听别人夸赞小皇帝！
叶二郎点头。
临近正午的时候，李太傅跟两位丞相抽出了空，来到万岁殿看小皇帝。
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小皇帝穿龙袍的模样。小小的龙袍穿在漂亮的小人身上，真是风采迷人！
三人立马露出了慈祥温和的笑容，温声细语的跟小皇帝打招呼。
“陛下。”
顾旸特地在他们面前慢悠悠地转了一圈，笑容灿然地抬起手跟他们打招呼。
李太傅与何左相笑得越发温柔，只有赵右相笑起来猥琐油腻。文王都忍不住在心里嫌弃了一下。这位大臣的模样，会不会吓到小皇帝？
“陛下，臣是左丞相。陛下还记得臣吗？”何左相笑眯眯的问小皇帝。
距离上次跟小皇帝交流，已经过了几个月。平日里早朝结束后，小皇帝就被人抱回了宫里，他们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压根没机会进宫跟小皇帝交流。也就是李太傅比他们几人闲一点，有时候会进宫走一趟。
顾旸指着何左相说：“左相！”
何左相顿时笑出了一脸褶子，满足得意地看了眼赵右相。
这个眼神，可把赵右相酸死。小皇帝都周岁了，到现在都没有喊过他！
赵右相急忙说道：“陛下，臣是右丞相呀！陛下认识臣吗？”
顾旸表情认真地打量着他，慢吞吞地说：“右——相？”
说话的时候，顾旸转头看向王总管。
王总管也担心赵右相的模样会影响小皇帝的心情，给小皇帝造成心理阴影。心里挺嫌弃对方的。平日里很少跟小皇帝提起赵右相。所以小皇帝对于赵右相陌生，这很正常。
赵右相见王总管一点反应都没有，忍不住瞪了对方一眼。这姓王的太监是怎么回事，难道没有跟小皇帝提起过他吗！小皇帝早就开始认识人了。若是经常在小皇帝面前提起赵右相，小皇帝肯定会有印象！不会是这副看陌生人的表情！
见状，何左相忍不住笑了一下。
赵右相脸色微沉，斜了他一眼。
王总管这才提醒道：“陛下，这位就是右丞相。”
顾旸当然认识赵右相。只是他跟赵右相接触的机会不多，平时王总管又刻意避开不提此人。所以他只能装作初次相识的样子，故意表现疑惑。
何左相露出嫌弃的表情，故意恶心赵右相，对其言道：“希望某些人对自己的相貌有点数，还是往后退几步，莫要吓到了陛下。”
文王默默点头。
赵右相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起来，眼中露出冷意，剐了眼何左相，沉声质问道：“左相这是在说本相？”
何左相哂笑一声，态度不言而喻。
这可气到了赵右相。他最讨厌别人攻击他的长相！尤其是在小皇帝面前，何左相如此攻击他的相貌，这可是会影响小皇帝的审美！如果小皇帝受了影响，被何左相带歪了，日后以貌取人，嫌弃他怎么办？
越想赵右相越觉得何左相心思阴险！看左相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冷冽。若不是小皇帝就在面前，赵右相肯定要立马喷一顿何左相，用唾沫给对方洗个脸。
李太傅没理会这两人，笑呵呵的跟小皇帝说话：“陛下今日真是风采过人！等周岁宴结束后，臣就开始教导陛下学习！”
顾旸：……
原本顾旸还想给李太傅一个笑脸，跟对方打招呼。听了李太傅的话后，他现在可不想笑了。
见小皇帝木着一张脸没有反应，李太傅不禁怀疑是赵右相吓到了小皇帝，转头瞥了眼赵右相。
赵右相本来心里就窝着火气，见李太傅也在用那种怀疑与嫌弃的目光看着他，顿时更气了。
心里不高兴，赵右相忍不下这口气，直接开口问小皇帝：“陛下，老臣美不美？美不美？美吗？”
赵右相觉得，小皇帝现在可分辨不出美丑。正是学说话的年纪，肯定对于重复的字比较敏感，会先学着说出重复的字。只要小皇帝说一声‘美’，那赵右相就扬眉吐气了！日后就能理直气壮地反驳来自别人的相貌攻击了！
何左相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还奇怪赵右相为什么要重复问三遍。
但是王总管立马看穿了赵右相的小心机！这赵右相，真是不要脸！欺负陛下什么事都不懂！
顾旸歪着头看赵右相，往前走了几步，缓缓靠近他。
赵右相直接蹲下来，露出一个自以为温柔实则却扭曲猥琐的笑容。再次问道：“臣美不美？美吗？”
顾旸伸出手，摸了摸赵右相的鼻子。赵右相的鼻子还是长得挺不错的。
顾旸很喜欢找别人的优点。哪怕一个人又矮又黑又丑。但是顾旸也会认认真真的找出对方的优点来欣赏。比如骨相，亦或是头发的发质。世上有那么多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顾旸相信每个人身上总会有一两处发光点。第一视觉印象固然影响很大，可想要真正地认识了解一个人，还是得要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观察。
摸了一会儿赵右相的鼻子后，顾旸真心地夸赞道：“美！”
赵右相心中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心情一下子就变得阳光明媚。虽然很多人昧着良心夸赞过赵右相长得不错。可是赵右相却从来不相信那些人的鬼话，他一直都知道别人是在拍马屁欺骗他。而今天，小皇帝夸赞他长得美！这一看就是真心实意的话！
每次赵右相照镜子的时候，都会认真打量自己的相貌。他也觉得自己的鼻子长得特别好看！现在小皇帝指着他的鼻子夸赞，说明小皇帝是认真欣赏过了他的相貌！
此时此刻，赵右相如同遇到知己般，情绪激动亢奋。直接张开双手，抱住了小皇帝。
“陛下长了一双慧眼！”说这话的时候，赵右相眼眶有些泛红。
何左相：……
李太傅：……
王总管：……
文王：……
就连叶大郎跟叶二郎都一脸震惊。
小皇帝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
他们开始担忧起来。这可不行！一国之君，岂能颠倒美丑！小皇帝的审美观必须要纠正过来！
王总管忍不了，直接弯腰把小皇帝抢过来，跟赵右相说：“陛下正在学说话，对一些重复的词感兴趣，容易学习。”
何左相这才反应过来，难怪赵右相一个问题重复问多遍！这姓赵的心思真多！人丑还不要脸！
赵右相理直气壮地言道：“陛下方才已经评价过本相的容貌了！”
顾旸点头，指着赵右相说：“美美哒！”
王总管：……
何左相：……
李太傅皱起了眉头。
文王觉得小皇帝肯定还分辨不出美丑，因为‘美’这个字是从赵右相这里学到的，所以才会指着赵右相又说了一遍。
只有赵右相一脸得意，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甚至还仰天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哈哈！知臣者！陛下也！”
臭不要脸！
何左相瞪着赵右相。
赵右相故意拿出刚才何左相说的那些话，轻笑着言道：“希望某些人对自己的相貌有点数，还是往后退几步，莫要吓到了陛下！”
何左相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好看了。沉着脸攻击赵右相：“有些人真是厚颜无耻，让尚未有分辨能力牙牙学语的稚子吹捧自己那丑陋的容颜，真是令人作呕！”
赵右相站起来，准备跟何左相吵架。
李太傅无语地看着他们，出声言道：“今日乃陛下满周岁。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二位倒是有先闲心在此唇舌之争。”
李太傅也觉得赵右相此举臭不要脸。但是现在不是争吵对方容貌的时候。
赵右相想起他们来此的目的。从袖兜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给小皇帝看里边的东西，笑吟吟地说：“陛下，这是臣送给您的寿礼。这枚琉璃印章，上面刻着‘平安万福’。是按照臣亲手所写的字拓印的！”
这是用水晶雕刻而成的印章，放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肯定是精美的好东西。但是顾旸却觉得像后世的地摊货。不过他却笑嘻嘻地接了过来。拿出了这枚印章，装作欣赏的模样。
赵右相还以为小皇帝不知道这是什么，便走过去将书案上王总管盖印章用的印泥跟空白纸张拿过来，然后温柔地握住小皇帝的手，将印章沾上印泥，然后盖在了纸上。耐心地教导小皇帝这几个字：“平安万福。”
顾旸一副好奇的模样，跟着念道：“平安——万——福。”
赵右相高兴地点头：“对！陛下真聪明！”
然后，顾旸拿着印章又沾了沾印泥，认真地在赵右相的手背上盖了一个章。
赵右相愣住了。反应过来，欢喜地笑着问：“陛下这是祝福臣？”
顾旸没有点头，他又沾了沾印泥，转身看王总管。
王总管立马把手伸过去，伸了两只手！
顾旸表情认真的在他的两只手上都盖了章。
王总管笑吟吟地说：“多谢陛下！”
赵右相：……
不知为何，看到小皇帝在王总管的两只手上都盖了章，赵右相有些不舒服。
李太傅突然咳了咳，眼神直直地盯着小皇帝。刚才赵右相教了一遍，小皇帝就会说了！这可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顾旸朝李太傅走过去，跟他招手，让他蹲下来，要给对方盖章。
李太傅会意，蹲下来，伸出了一只手。
顾旸沾了沾印泥后，在他的手背上盖了一个章。
何左相赶紧蹲下来，也伸出了一只手，笑着看小皇帝。
顾旸也给他盖了一个章。
文王酸了。突然咳嗽起来，咳得比李太傅还重。
顾旸准备给文王盖个章，王总管却说：“文王殿下还要抱着陛下出席，手上盖了章，让人注意到，也许会多想。”
文王：……
那等活动结束，他再让小皇帝给他盖章吧！要盖两个章！不！盖三个章！
接下来，何左相跟李太傅分别拿出了礼物。何左相送的是一支笔，李太傅送了一本启蒙书给顾旸。
王总管跟文王与叶家兄弟早早就把寿礼送给了顾旸。王总管送的是一个精美的小玩具。文王送了一块陨石。
叶大郎跟叶二郎他们出不了宫，所以兄弟两各自用木材雕刻了一把小木刀跟小木剑送给顾旸。原本他们还觉得自己送的礼物有点寒酸，没想到何左相送的礼物看起来更寒酸！说什么是百兽之王老虎毛做成的毛笔，看着跟普通的毛笔没什么不同。
赵右相还出声质疑讥讽了何左相送的毛笔。何左相直接反驳。
看这两人又要吵起来，还是李太傅开口劝架，把他们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