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苏菀第一次听到谢沛这样说,甚至不是第二次。
但这会却是停顿最久的时候。
谢沛见此笑:“也行,算是有进步。”
毕竟还为自己犹豫了。
苏菀一看,干脆继续靠在软塌上:“说得好像很委屈一样。”
明明就是故意的。
“对啊,我故意让你愧疚。”谢沛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不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的,这人的话也太多了。
两人自然不会考虑最近成亲,边关的战事还未解决,很多事情都还没做。
苏菀在宫里也剩最后一年时间,这个时间不会太远。
这也就是苏菀的想法,要让谢沛来说,只怕想立刻成亲。
过了今年的十七岁生辰,苏菀明显感觉姨娘见她的时候,眼里多了些热切,意思就是,想让她把对象带回来。
这对象是能带的吗?自然不行。
反正旁边的卫钧听着都胆战心惊,卫钧在宫里做事,自然知道苏菀跟陛下之间的传言,两人这会去店宅务看宅子,路上卫钧还在道:“宫里那些人的话你别听,都是嫉妒你有本事,嫉妒你聪明被重用。”
苏菀笑:“我是不在意的。”
卫钧瞧着,就知道苏菀心里敞亮,也就放心了,可随后苏菀道:“其实他们说的五分真五分假。”
卫钧这么聪明的小太监都没想明白,只见他们在店宅务门口,就碰到熟悉的两个人,灵台门的侍卫周兆跟柴焕。
两个人来到苏菀面前,拱拱手道:“苏菀姑娘,已经挑到几处合适的宅院,你们直接坐马车去瞧吧。”
啊?
这不是灵台门侍卫?
他们灵台门很受陛下信任,不少将士都调走身居要职,这两个也不例外,好像直接在大内做事,这会怎么还来帮苏菀办差?
两人这会出来,是帮家里母亲挑选宅院,按照大家的设想,卫家跟桂娘的宅院还是要挨着,更要离店面近一些,所以选择的余地不算多。
卫钧原本以为至少要麻烦一天,但这会跟着苏菀坐到马车上,两个侍卫驾车,很快就逛了好几处位置合适,价钱也合适的宅院,甚至里面的布局都让人欣喜。
买房子能遇到这么合适的也很少见,可见对方是精心挑选过的。
所以一天时间,交钱过文书,房契很快到手。
一天时间,就买了这样合适的宅院?
给钱的时候卫钧下意识看向周兆柴焕,见他俩真的只是帮忙做事,并不会出银两,这更让人疑惑。
陛下真的跟苏菀关系匪浅,怎么还让她自己付钱啊。
等周兆柴焕离开,他们二人再把房契送到各自母亲手里,并问她们什么时候搬家提前说一声,两人也会从宫里出来帮忙。
这些事做完,是真的要回宫了。
卫钧满腹疑惑,方才既没有表现出现,也没说出来,只剩两人的时候,这话肯定要问:“苏菀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找房子太麻烦,自然要找人帮忙。”苏菀道,“既是我买给姨娘的,自然要我付钱。”
“可你跟陛下?”卫钧说完,又觉得自己实在不谨慎,怎么能因为跟苏菀关系好,就知道问呢。
苏菀笑:“反正知道的人很多,不差你一个。”
“以后,或许以后我们会成亲。”
最后一句话算是脱口而出,倒也没思考太多。
这苏菀头一次跟别人说出这句话,身边的雯沁都是惊讶地看过来。
要知道苏菀女官可从来没这样讲过,若这话让陛下听了,只会立刻会昭告天下吧?
但雯沁却立刻道:“我绝对不会同陛下说的,您放心。”
她当然能认清谁是正经主子,她是陛下派过来保护苏菀女官的,那就苏菀女官的人,怎么可能乱说话。
身边另一个宫女同样点头。
卫钧先是被苏菀说的话震惊,又看看她身边的宫女,好像丝毫不觉得跟陛下成亲这话有多么大逆不道。
要知道后宫的女人,只有皇后才能用成亲这两个字。
否则那姜贵妃以前争得是什么?
只是皇后的虚名吗?不是,争得的是三媒六聘,争得是正宫之位。
苏菀假装没看到卫钧的惊讶,只觉得自己怎么就被谢沛带偏了,还真把成亲的话挂在嘴边上。
不等苏菀再说,卫钧直接道:“我肯定对这事守口如瓶!”
“那当然,咱们可是朋友。”
卫钧心里一暖,以后的苏菀还能跟他当朋友?
但想想苏菀的为人,她说的话向来算数,她说是,那肯定是。
今日苏菀也并非自己表露什么,而是卫钧在西外宫都能听到那么多流言蜚语,说明外面传得已经够广了,再加上朝中重臣哪个不知道详情,他们的家族也都是知晓的。
现在就属于,多一个人不多的情况。
知道就知道了,反正早晚的事。
京都这边还在不时回味年前的胜利。
而边关乐河城已经过了正月十五,斯色塔部落并未递上认错书,也并未同意乐河城十二条。
过了十五,那就是要打的意思。
就在当天氏义族带着人去往西北边塞主城,这个主城就是曾经被抢过粮草的地方,二十人能进来掠夺,可见防守空虚。
但这次天祥国显然早有准备,就在氏义族带着十万兵将试图攻破城门的时候,从天而降的黑色圆球落到兵将当中。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一声巨响传来,只听惊动天地的动静,让所有人下意识跪地求饶。
神明降罪了吗?
是不是神明出现了。
人在遇到未知恐惧的时候,总是会第一时间想到玄学。
这次也不例外。
别说文明更加落后的草原部落,就算是天祥国哪个地方凭空出现这样的巨响,也会让人觉得是神明降罪。
随即,不同方向,不同位置的人群里全都从天而降同样的黑色圆球,被砸中的人当即毙命,随着巨响身边人也变得血肉模糊。
后面的氏义族首领见此惊恐万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们怎么从未见过?
如果是在海边的那些倭寇可能会有些印象,十几年前天祥国就研究出这种东西,当时就把人吓得魂飞魄散。
但之后怀宗对这个东西不怎么感兴趣,四邻又安顺的很,所以火药局也逐渐沉寂,至于研究费用?
西膳房这种吃饭的地方都能被克扣,何况他们这种在姜贵妃跟怀宗眼里可有可无的部门。
直到谢沛当太子,火药局出去做烟花大受欢迎,从而有了自己的研究经费。
这些都是过往暂时不提。
现在火药局的大佬们满意地看着下面的作品。
十万大军又怎么样,十枚惊雷下去!
敌军俨然已经哗变!
恐惧这种情绪会传染,天神降罪,更是会让人本就愚昧的人吓破胆。
十万大军瞬间乱做一团,不管将士们怎么指挥该逃的还是要逃,该匍匐请罪的还是趴在地上。
人都如此,战马更是如此,氏义族原本训练有素的战马直接慌张逃窜,沿途踩死不少兵士也要狂奔逃跑。
马本就容易受惊,更别说炮弹在身边炸开。
没错,这就是天祥国紧急研究出来的炮弹。
天祥国兵士纵然提前被交代过,但看到这样的东西,还是下意识胆怯。
若这东西落在自己身边,就算人不死,也要吓疯吧。
反正氏义族的十万大军已经溃不成军,而天上的惊雷还在往下落,每炸一次,就会让人恐惧几分。
一时间哭喊声,求饶声,逃跑声,再有勉强稳住心神的将士们叫骂声。
十万人乱做一团,这场面必然会挤压踩踏,接连引起更多人惊惧逃跑。
从惊雷落下不到一刻钟,塞外这些意图进攻天祥国的氏义族已经溃不成军。
原本赶来支援的木炎族,以及其他部落直接调转马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军中哗变会传染,恐惧也会传染,他们绝对不能让自己人如此!
那十万人乱成这样,已经毫无理智可言,绝对不能靠近!
试想一下,一个体育场里两万人演唱会,若是出现踩踏事故,那都能死伤一片。
更不用说十万人的军队被惊雷罪罚,无数人挤成一团,挤都能挤死,前面的人想往后跑,中间的人也想往后跑,而后面的人可能还不知道情况继续往前。
他们可没有上帝视角,全都只能看到视线范围内的事,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人,天上的惊雷,神明的降罪,可以直接毁灭所有人。
当兵士的原本神经就紧绷,一点事都能引起轩然大波,更不用说这种无缘无故引起巨大动静的天罚。
接着,只听从天祥国城楼传来声音,像是天神的命令一般。
氏义族本应仪从本俗,法守旧章,各安其民,各守其分,岂料四夷僻远靡不从化,狼子野心,狡诈凶残。
恩既数背,德岂可怀,稽于天道,则其运已绝。
奉陛下之命往征之,肃振武威,用彰天讨。
这段话的意思氏义族的人听不懂,但其中什么狼子野心,狡诈凶残是听懂了。
最后的天讨也听到了。
天讨,那就不是天罚?
其实翻译起来就是,你们氏义族本来应该跟之前一样,按照之前的规矩,照顾好自己的百姓,安守好本分,没想到你们这些远处的蛮夷不归化就算了,还狼子野心,还狡诈凶残。
这种人就算再仁德的君主都接受不了,按照天道的意思,你们的气运已经没了。
所以现在奉天祥国陛下的命令征讨你们,我们用武力出兵完全因为顺应天道,谁让你们与天理不容。
为什么打你呢,因为你于天理不容,我们完全站在天理这边。
听不懂的人,只觉得神罚来了,天祥国能引起天雷,真的是站在老天那边。
听懂的人就知道天祥国这群文绉绉的人指着他们鼻子骂。
还什么其运已绝,我们运气绝不绝,是你们说的算得吗?
但想想那些随时可能落下的惊雷,似乎真的是他们说了算?
最后在氏义族首领勉强指挥下,剩下能回去的兵士都往回撤,但这撤的途中也是惨不忍睹,有些人甚至连滚带爬,甚至不敢动,就怕天神惩罚。
如果他们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惊雷听着动静大,其实杀伤力没那么强,就算落下去,也是死伤百人,只有周围的十几个人会死,剩下都是受伤。
不过这伤的血肉模糊,看起来非常凶残就是了。
火药局的人只有一个想法,听苏菀姑娘的果然没错,这惊雷的杀伤力可以不用太强,但声音一定要大,一定要震耳欲聋。
果然,看着眼前不费一兵一卒就击退十万大军,这种局面谁又能想到。
如果年前乐河城战役是巧用兵法,善谋略,善调动军马。
可这次完全是心理跟实力的碾压,西北主城的兵士们根本没出城楼,只是放了十几枚惊雷,就能击退十万大军。
两场战各有千秋,但一个比一个让人惊悚。
年前孔老将军打的那场,已经让人闻风丧胆,好不容易在氏义族首领怂恿下,说什么若不把握住机会,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时机了。
趁着天祥国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一定要趁机攻下西北草原,然后牢牢占据,想想他们关内的草原,想想那边的水草跟河流。
要是抢过来,那天祥国就能养战马,久而久之,此消彼长,肯定有一战之力。
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最后一次把西北关内草原抢回来的机会!
不得不说,氏义族首领判断的非常准确,所以集结十万大军,身后还有十几个万兵士准备。
为的就是搏命一击。
真抢过来了,那以后氏义族的地位可以跟天祥国媲美,直入他们的腹地,成为永远悬在天祥国头顶的利剑。
就算抢不过来,那还能退回草原休养生息。
一想到中原的物产,想到取之不尽的盐巴跟方糖,就让他们所有人动心。
所以才有年后这场突然袭击,这么多兵士集结的并不容易,还要在冰天雪地里前行,原本心理压力就大,这两军还没交锋,自己已经溃不成军了!
这场大胜改变了许多人的世界观,前来指挥的孔老将军自然不信什么天罚,只是摸着发射惊雷的器皿眼里放光。
时隔多年,他又见到这东西了,这会炮管还有烫意,而且这几乎是一次性的,打了一枚炮弹之后就不能用第二次。
但没关系,就是一次性消耗着用,那也是值得的!
自己的将士毫发无损,对方已经溃逃,没有比这更好的东西了!
这场大胜已经不止让草原跟西北边关十二城知晓。
北境那边也已经得到消息,天祥国的人自然拍手称快,呼朋唤友,来传达这个让人振奋不可思议的好消息,而北境外诸国则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不管天祥国怎么做到的,但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击退十万大军,凭借这个战绩,他们还是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不要想有的没的。
也有谨慎的派人过去调查,等知道事情经过,明显更加沉默,当下向天祥国递交文书,愿意归顺天祥国,反正夸的天花乱坠,说得更是好听,总之一个意思,大哥你还是我大哥,他们那些人都是乱说的,咱们关系还跟以前一样好,对吧?
对不对就看天祥国的意思。
朝堂这边,每个大臣见面都是满脸笑容,问话都是:“那个什么族又送来贡品了?”
“一点小东西,他们还当个宝,以前不听话,现在知道后悔。”
“不用跟他们计较,这种小部落太多了。”
“你也听说了吧,草原上那群人已经自己打起来了,但只要听到天祥国的名字,立刻停手,唯恐伤到我们的人。”
“这是肯定,也不看看我们手里有什么东西。”
边关的大胜让所有人为之侧目,六月之后,大军就会班师回朝,到时候孔老将军,徐将军,火药局的人都会回来。
天祥国朝堂已经在为这件事做准备。
京都百姓更是早早备好瓜果点心,到时候还能从队伍里相中个年轻力壮的将士,说不定还能拉回去当女婿,不过那军中也有几个女将还不错,要是男子们也去瞧瞧?
第一场胜利让众人大家放下心,第二场胜利直接奠定胜局。
主要突然出现的炮火太过惊悚,让原本就迷信神灵的草原部落无不惊悚。
后面不管氏义族首领怎么组织,怎么怂恿,自己几个营地的人都不愿意过去。
与此同时,斯色塔部落不经商议,自己跑去乐河城投降,还送上战马五百匹,更有物资无数,还送去两个儿子,就是为了向天祥国表示臣服。
因为态度不错,而且给的物资确实够丰厚,所以原本要削减的放牧地也给他们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则给栾都族为首,让他们去分。
怎么分天祥国不在意,只要栾都族说了算就行,要是有不服的,那就不服吧,还能怎么样呢。
斯色塔部落投降的开始,就是剩下草原部落表忠心的时候,有仇的没仇的全都过来重修旧好。
一时间,连氏义族部落也在说,要不然就跟天祥国求饶,等以后恢复了再说。
等以后?
看他们天祥国的皇帝,看他们的臣子,还有那什么空章舍人,到底是给恢复段时间?
氏义族首领知道自己在愤怒什么生气什么,因为他知道,一个绝好的机会从他手中溜走,甚至是从两三年前都已经溜走,在怀宗的时候就应该攻城的。
可惜机会这东西转瞬即逝,根本没给人反应的时间。
氏义族现在强撑着,也不过是延缓纳贡归顺的日子而已。
在氏义族首领还在犹豫的时候,他们部落里的奴隶在栾都族的鼓舞下纷纷脱离,而且直奔栾都族那边,就算派兵捉回去,也不会强行起冲突。
人家天祥国就在不远处看着,若真的打起来,你说他们会不会立刻神兵天降?再给氏义族一巴掌?
然后还真有人去试了,栾都族求援,天祥国果然出现,两边将士的气势都不一样,一边打了两场大胜仗,早就补给好了,另一边还在畏惧当时的天雷,这谁输谁赢不言而喻。
那些大仗没让氏义族首领丧气,这次却让他看明白。
局势已经如此,不是他能挽回的了。
再挣扎也是无用的。
随即送上投降文书,再有贡马牛羊等等,送东西的时候氏义族的人只觉得屈辱,他们在草原上横行十几年,如今一朝落败,等着的可不止天祥国,更有草原其他部落的蚕食。
那个阴险的木炎族,稳坐钓鱼台的北军联盟,更有新崛起的栾都族,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等到商量怎么处置的时候,人家天祥国早有准备,说什么上天好生,驱逐到旷远之地就行,等你们改过自新之后,天祥国让你们朝贡之日,那才是真的原谅你们。
这些话说得简单,甚至没有纳贡一说,但其实惩罚更为严苛。
驱逐到很远的地方,就意味着他们要放弃一大片熟悉的草原,他们退出,自然有人立刻不上。
现在连朝贡的资格都没有,等于天祥国不带你玩了,说起来简单,但整个草原上,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归顺天祥国。
那些人内部有矛盾,天祥国肯定是调和为主,毕竟大家是自己人。
但你跟他们有矛盾,那就是外部矛盾,调和是什么?那些部落不请求天祥国派兵就是好的。
至于什么贸易往来更不要提,允许朝贡才允许贸易,这点谁都知道,既然说不来往,那就是什么都不带你玩。
可这些草原部落,哪个不依赖天祥国的物资?
他们既依赖又眼馋,所以才会屡次冒犯。
这就是战败。
不是普普通通说打仗输了就输了。
输了是要退让土地,拱手让出家人,部落里四分五裂,任人欺凌的。
现在看来,天祥国的全力以赴自然是有道理。
打了要有结果,这才是打。
一定要赢,赢了才能安安稳稳地发展。
听着一条条下来,苏菀跟谢沛心里已经有数,自然骤然一轻。
近来最挂心的也就是这件事了。
从去年天宛二年十月,到天宛三年六月,从打仗到商谈,再到双方使者团讨价还价,事情还未结束。
好在到天宛三年八月,大军终于班师回朝。
虽然比想象中晚了两个月,可这次胜利还是巨大的。
这意味着悬在西北的外敌终于暂时退去,也意味着震慑八方,让四邻不敢来犯。
更像是告诉周围所有人,那个天祥国又回来了。
甚至比以前更加强势。
朝中原本的主和派现在也彻底闭上嘴,看看这战马,看看他们在塞外多出来的一片上好草原,还有什么好说的!
夸陛下,夸空章舍人就好了!
至于苏菀,不少人倒是下意识忽略。
主要她的存在太过特殊,太不一样了。
大军班师回朝,朝廷给了最高的礼遇,至于作为人质的世子公主们则尤为胆怯,他们是代替部落国家作为人质,也不知道天祥国会怎么对他们的。
鸿胪寺自然接手这件事,其实也不怎么对待,你们只好好好的不惹事,我们天祥国都城不比草原好?
当然了,人都会想家的,只要大家老老实实的,你们部落好好的,五年后就能回去。
我们天祥国也没那么想要人质的。
但这些第一次到天祥国京都的世子公主们,看着巍峨的城池,一路走来已经让他们惊叹,可眼前的巨大建筑还是让人侧目。
更别提路边酒楼铺面林立,好像人人谦和有礼,人人喜笑颜开。
这里跟草原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两者都好,但要一定说哪里最适合人居住,那还是这里。
苏菀自然也在迎接的队伍中间,她站的位置已经是谢沛旁边,别问有没有人反对,反对也是没用的。
特别是朝中几位重臣,特别是几位大学士都觉得没问题,几位尚书大人都不吭声,这还说什么?
谁还敢阻止啊。
不过想想这次能赢得这样轻松,跟苏菀还是脱不了干系,比如火药局的大佬们一回来,庆功宴上大赞苏菀聪明。
若不是她,那惊雷能那样顺利吗?能震惊四座吗?
具体的大家不太了解,但这事该知情的都知情。
那就是火药一事毕竟耽搁十几年,现在捡起来,满打满算不过三年时间,怎么可能在这段时间里,研究出来既稳定,又好用,威力又强的火药?
根本不可能。
所以在第一批将士出征时候,根本没有如今惊雷的出现。
是苏菀去了趟火药局,知道火药局的人还在想办法提高威力,说实话,要让她制普通火药,可能还行,但真的提高威力,那可太专业了,肯定不如火药局的人。
但她却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古代人都迷信,想想怀宗礼佛都能信到什么地步,再想到呼延蔷来信的时候也总说草原祭拜仪式等等。
所以苏菀找到火药局只有一个目的,让他们转换一下思路。
不要再想着做什么威力巨大的火药,转而要做响动更大的火药。
就是杀伤力可以不那么强,但声音跟光亮要大,动静要大,重点就是要吓唬人。
造成神迹的感觉。
这样做得目的,现在已经显现出来,实在不用多说。
所以火药局的人在边关的时候也一直在夸赞苏菀女官,现在庆功宴上更是如此。
虽然不能明说发生了什么,但一点点改动,让火药迅速送到边关,给天祥国争取来这么大的胜利,这功劳谁都抢不走。
当时苏菀怎么说的,不要其他的地方,也不要想着全面发展,现在能做出什么就是什么,一次性炮管就一次性,反正也用不了多少。
残次品怎么了,只要用对地方那就是成功的。
垃圾还是放错位置的资源呢,现在火药短板确实很多,但只要发挥好长处就行。
至于让火药颜色够亮,声音够响,确实不是难题,毕竟他们做了多少烟火炮竹,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所以十二月的时候,火药局的人紧急带着这些东西直接奔向边关。
由此给天祥国带来胜利。
但火药局心里有个疑惑。
苏菀的这些主意,怎么跟空章舍人的思路那么像?
总感觉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总不可能他们是同一个人吧,这怎么可能,如果举国闻名的空章舍人是苏菀,那?
众人立刻摇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空章舍人何等厉害,怎么会是个小女子。
心里这么想,又觉得苏菀好像确实有这个能力?
天祥国这次大胜,少说也能给边境带来四五年和平日子,而之前出海的船只也已经回来,带来大批香料橡胶木材,都是天祥国十分需要的东西。
而且他们还肩负着任务,空章舍人说了,只要能带回来不一样的产物,天祥国没有的产物,必然赏银万两。
这个钱不可谓不高,但确实吸引很多人集训带回各种农作物。
其实很多地方是不允许带自己产物离开。
比如天祥国就有规定,他们的蚕茧不能带出国,目的就是防止其他人参透里面的秘密,让自己国家的东西失去竞争力,所以这东西也很不怎么好找,地方不同,规矩也就不一样。
苏菀那个时空也有蚕茧不能带出的规定,但还是有传教士蚕茧藏到拐杖里带到欧洲,从此丝绸的制作不再是秘密,所以这东西也不好说。
以苏菀跟谢沛看,这东西还是不能外传,但不用他们说,那些跑船的商家就知道此事,不仅自己不会带,更严令手下人不能带。
丝绸在外面价高都知道,别人学会了,他们怎么办?
贸易确实是个很复杂的事。
所以这事到苏菀手里,她都有些无奈,谢沛是不是有点太信任。
没看到大家的目光都不对劲了吗。
可既然要走到这一步,苏菀也硬着头皮接下差事,说到底衣食民生确实为一体,她想提高大家吃好喝好,那让提高生产力,促进经济发展,确实也是前提条件?
只是这圈子绕得也太远了。
眼看一介女子,职位虽然不高,但身居要职,群臣实在侧目。
但明白的人根本不想提。
换了旁人,六部尚书,六个大学士,总要站出来几个,说这样不合规矩。
可一想到国号,似乎什么劝解的想法都没了。
当初定国号的时候,他们也知道国号其实是苏菀的名字啊。
现在要是拒绝,那也显得太莫名其妙了些。
再说以名字命国号,再看看两人的关系,还多说什么?
两人的聪明敏锐世间罕见,惹了一个还行,要是两个都给惹怒了,谁承担这个后果?
说到底,还是谢沛直接用苏菀名字命国号把人吓到。
他都能这么做了,撤几个官员,砍几个脑袋难道很难?陛下绝对能做出这种事。
而且别看苏菀平时很好说话,但遇到有些事连陛下都要让步。
真要把她弄生气了,两人再一联手。
自己这条命也就算了,再连累家族?
其实就是这些官员们都会权衡利弊,若陛下退一步,显得没那么喜欢,他们肯定立刻追击,让陛下放弃苏菀。
现在的情况,像是能放弃的样子?
如今的朝堂早就被清洗很多次,也有人渐渐发现,那些一口一个女子如何如何,一口一个看不起寻常人户出身的官员似乎都被左迁。
以前还没那么明显,知道苏菀的身份之后,这些渐渐浮现眼前。
也就是说,至少从陛下还在当太子的时候,两人关系已经很好,这种少年情谊,让他们自己想想也知道,肯定不会轻易割舍。
何必要在这个时候当坏人。
以后日子还长着,以后再说。
谢沛自然知道众人的想法,但他们怎么想谢沛不在乎。
只要苏菀愿意就行。
至于朝中重臣不开口,那些职位不高的官员说话,也掀不起波浪,敲打几下,让他们心里清楚点就行。
至于苏菀这里。
她显得还是很坦荡,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跟谢沛在一起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这种事会发生,根本没在怕的。
都经历过那么多了,还怕这些?
两人做过的事,放在谁口中都觉得不可能,不可能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走过来。
两人处理方法不同,但表现的行为却有些一致。
就在朝中还在猜测的时候,空章舍人的名字却又凸显出来。
在天宛三年十月,研究了大半年的炼油技术终于实验成功!
虽然有空章舍人给的方法,但很多器皿都需要自己做,每个步骤都需要动手,所以才耽搁这么久。
天宛三年对整个天祥国来说都是一个好年份。
先是打赢胜仗,边关近来不用更担心,然后是船只归来,带来丰厚的利润,吸引更多人远洋。
这次的炼油技术,基本是用于植物油的炼造。
很多人可能不太信,但在古代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最常吃的油就是动物油,植物油则比较少见。
原因就是,动物油的提炼比较简单,而植物油提炼难度大,分离出来的油脂少,还需要一定技术。
再有便是觉得动物油更有营养,这就是另一方面的事了。
反正之后技术提上来之后,植物油才慢慢普及,在苏菀那个时空基本是宋朝开始,元朝推广。
虽然这个时空的百姓也一样,肯定更希望吃到荤油,但能有多种便宜油的选择,就是对大家生活最好的提升。
以谢沛的话来说,用苏菀的名字当国号,果然能给天祥国带来好运气。
旁边站着的东阁大学士等人差点没站稳。
怎么?
这里站着都是知情人,您装都懒得装了吗,直接把国号的事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