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不知道小苏打的用途,却愿意付出金钱购买,别说甜食店,尚食司的人了。
就连礼部,甚至朝中也发现甜食店的潜力,并非卖了多少东西,而是这份信任就很难得。
钱可以挣,但信任这东西却需要一点一滴地培养。
等知道甜食店全都是由一个小女官操办起来,之后种种为民的规定也是出自她手,自然刮目相看。
所以这年底官员考核升迁,也有她的一份。
虽说看着年纪还小,但就凭借她把甜食店料理得这样好,还拿出小苏打的方子给朝堂分忧,那就值得升官!
苏菀看着吏部发下的升迁文书,心里也是不奇怪的。
这次不管是给出小苏打方子,还是给小苏打售卖献策,她都是实名制,根本没用空章舍人的马甲。
所以这声誉自然落到她本人身上。
有马甲是挺爽的,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升迁太慢。
想到这,苏菀脑海里立刻出现谢沛说的“捷径”,立刻摇头。
若真当皇后,那面对的困境可不止这些了。
还是如今这样心无旁骛地赚钱更好。
如今已经是正六品的尚食司女官苏菀,职位并未有太大变动,但品级实打实提升了。
有人说从正八提到正六,是不是太快些。
可只要看着小苏打的售卖情况,就没人觉得这种升迁速度有什么问题。
小苏打刚刚上架售卖,京都所有跟点心有关的店铺急着过来买,那是冲着甜食司的好信誉。
但这只是第一拨。
等第二拨购买,那就完全冲着小苏打的品质。
甜食店真的没说错!
很多点心加了这个东西之后,口感提升太多了!
各家的面食也尝试使用,再加上有买小苏打送的食用指南。
只用一天时间,小苏打直接风靡整个京都,甚至比之前什么甜点,什么蛋挞都要夸张。
这可是赚钱的东西!
同样过来抢东西的,还有清风楼老板,更有苏老爷。
这两人一听到小苏打的名字,几乎不用考虑,甚至不吩咐下面人,自己直接去甜食店购买。
两人算是最早接触小苏打的人。
靠着这东西,清风楼重新挽回不少声誉,苏老爷对这东西则是既爱又恨,爱是因为当初靠着小苏打重新有了活计,恨是因为苏菀借着这个东西差点搞的苏家家破人亡,如今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劲。
同时他也明白,就算再恨,也要把东西买回来用,而且他对小苏打的使用可以说炉火纯青,比其他人都要离开,靠着这一点,他的店面就能经营下去。
说起来苏家,那就是很长的故事了。
苏家被苏菀摆了一道,还有了诬告子女的罪名,苏菀跟桂娘也趁机脱离苏家。
就连他们回过神想去找麻烦,也告知苏菀跟着避暑队伍去了玉华宫,那谁敢跟过去?那队伍里面动辄都是皇亲国戚文公大臣。
至于桂娘跟井菊也已经不知所踪,听她们做活的麻辣烫老板说,两人被苏菀安排出去散心。
这分明就是避风头。
一直到九月份两人才再次出现。
从五月到九月,苏家经历的事情太多,甚至没心情去找麻烦。
五月份苏家店铺亏损,还有两桩婚事要办,如果不是婚事赶得太过着急,估计那两家都想退婚。
最后婚自然没退,但苏正妻跟苏老爷从三女儿的嫁妆里扣出来一部分留给家用。
苏家二姨娘哭天抹泪都不行,哪有女儿临出嫁呢,临时扣嫁妆?
不止如此,又在苏家长子的婚礼费用上克扣,终于凑了些银子,再加上问清风楼老板撒泼打滚把那封口费要回来等等。
不过这要回来的过程里闹得十分难看,把他们怎么算计苏菀的事给抖露出来,惹得不少人都有些同情苏菀,幸好已经脱离关系,而且还是苏老爷要求的脱离关系。
经历这么多事,苏家是一点面子都没有,新婚的女婿摆着臭脸,嫁进来的儿媳妇脸色更难看。
反正又是鸡飞狗跳,终于保住那个店铺,可手底一点钱也没有,全家都靠着店铺一点点利润过活,想要再把店铺租出去吧,也没人想租他们的铺面,就怕什么时候收走,肯定又有很多事端。
新儿媳妇只要捏着鼻子从嫁妆里取一部分当家用。
但这位也不是好惹的,既出了钱,那她就要当家做主,别说正经婆婆二姨娘,就算是苏正妻也不敢给她脸色,那位苏家大公子更是被治得服服帖帖。
她家还在背后说,其实这样也不错,不过花了点小钱,女儿不用受当儿媳妇的苦。
这话听到苏家人儿耳朵里,想生气也不敢气,反正只能这么过下去。
这家媳妇儿还听说之前跟苏菀闹得一通,再三警告其他人不能去找麻烦,他们看不清,不代表自己看不清。
那位的只是腾腾手就能收拾你们,再加上你们算计人家母女两个,把十二岁小姑娘扔到吃人的皇宫里。
如今这下场,已经是她们高抬贵手了。
若真惹怒她们,就凭她们的人脉,苏家都不会好过。
还是老老实实过日子,不要招惹厉害的人。
一般人的想法都是如此,苏家也不例外。
这些事苏菀都知道,不过还是让人时不时查看,省得再生事端。
这次的小苏打售卖,也发现苏老爷立刻去买,还问了做出小苏打的女官是谁,等听到苏菀的名字之后,苏老爷明显愣怔。
他要是对苏菀母女好一点,不那么急功近利,一切是不是都会改变。
但他这会也不敢去攀关系,一想到苏菀做过的事,他就非常后怕。
如今还能保住店面,都是人家没有继续追究的缘故。
再听说苏菀还升任六品,这下更不敢说话,当初一个诬告自家子女的罪名若不够严重,那加个诬告官员,情况就不同了。
他们的老实也在苏菀的意料之中,这种人惯的欺软怕硬,面对比他们强势一些的,都不敢多说话。
苏家这边基本不用再管,苏菀的主要精力也都放在小苏打的售卖上。
这东西掌握好原理之后,很容易制作出来,因为体积小,还方便运输。
在京都热烈响应后,随即很快被整个天祥国面店也好,甜品店也好,全都跑过来疯抢,全都在积极订购。
工部分出来的单独部门加足马力,也供应不上整个天祥国的需求。
到这个时候,小苏打的潜力也才展现出来十分之一。
苏菀会知道,这东西以后绝对会成为家家必备的物件,从而成为国库的长久利润。
若说这事谁做开心,那必然是户部尚书。
现在户部尚书看到苏菀的眼神,只盼着她再拿出点东西出来。
户部尚书之前都知道苏菀就是空章舍人,原本就钦佩万分,现在用小苏打来充盈国库,心里其实已经认定她未来会是皇宫的主人之一。
要是突然告诉他,以后未来皇后是个小宫女出身的人,户部尚书第一反应肯定是拒绝。
可这人换成他知根知底,又明白到底有多聪明的苏菀,似乎也没什么,京都乃至天下间的女子,能比过她的也很少吧。
特别从秋狩回来以后,她身上藏拙的劲也没了,似乎一心为着朝廷做事,不说以空章舍人献上的良策,就连自己本人说出来的事情也让人侧目。
不然为什么能直接到正六品的位置。
要不是知道内情,户部尚书都想把苏菀要到户部来做事,女官怎么了,只要能做什么,什么官都行。
不仅是苏菀开始帮着国库赚钱,谢沛那边也不光查贪官,还要查盐税商税,这中间利润巨大,不然怎么有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说法。
清肃官场,查清贪污,税收就不至于那么难看。
还有粤地,闽地,以及苏杭附近的港口也在查探情况,先把走私的商船清查一波。
走私利润极大,若老老实实给官府交税,那就是极大的收入来源,可为了逃脱税款,想要走私的人可太多了。
苏菀很早就说过海运利润丰厚,谢沛也是这么认为。
之前还没腾出手收拾,现在既有外族紧逼,又有内里发现天祥国现在有多外强中干。
终于在谢沛苏菀的推动下,一切都开始查。
去年跟今年年初只是查京都,都能查出来那么多贪官污吏,查出那么多污秽出来。
从天宛元年秋狩后全国范围一省一省清查,更是让人瞠目结舌,甚至还有派出去的按察使死在地方的情况。
但这些都不是阻止朝堂彻查的原因,越是阻挠,就越要查。
让朝廷众人惊讶的是,陛下手里好像有无穷无尽的信息来源,似乎整个天祥国各地情况都了如指掌。
每个按察使到任,都有人接应,还能让他们了解当地的情况,给查清楚各处关节提供不知多少便利。
虽然动作迅速,可这不是一会半会就能弄清楚的事。
从九月回来,十月确定一桩桩事情,到十一月冬祭依旧从简,这次苏菀还是被带上,在天地坛里听了全程的各部年度工作总结。
跟想象中一样,她差点睡过去。
没办法,汇报工作就是很枯燥啊。
在这汇报工作的人当中,谢沛自不用说,六部尚书里,就连最后的工部尚书,好像都明白几分。
特别听到苏菀的名字,吓得差点跌倒。
六位大学士何等人精,对这事根本不开口,原本以为中极殿大学士会多说几句,没想到位列首位的大学士竟然只字不提,对苏菀还是有些亲切。
再看看陛下身边的护卫对苏菀态度,这根本不是一两日能有的熟悉感。
只能说,这些官员头都有点发晕。
怎么你们能这样淡定啊。
苏菀虽说有点困,但该听的还是听了,天祥国现在百废待兴,一切都可以重新捡起来。
虽然时隔十几年,之前元宗留下的东西还能捡起来重新用一用,等到天祥国发展,到时候再加以改进。
以一位大学士的话来说,这些事其实在怀宗时期就应该做,若那时候就跟着元宗留下来的根基继续发展,那现在的天祥国,必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强国。
谁能想到一耽误就是十几年。
还好,现在好像还不算太晚。
众人竟然生出一种可怕的想法,若登基的不是现在的陛下,而是软禁着的大皇子,囚禁着的二皇子,那现在的情况会是怎么样?
没有苏菀谢沛,旁的不说,秋狩的麻烦能应付吗?
后续苏菀为国库赚钱,谢沛铁腕整肃朝纲,这些定然都是泡影,最多跟怀宗一个水平。
那不出三年,西北城门绝对会被攻破。
冬祭回京,这些朝中重臣比之前更要尊敬陛下。
朝中其他官员基本也都被清理一遍,该走的已经走了,剩下的人只有为谢沛考虑的份。
时间到十二月,虽说天气寒冷,但大家该做事还是要做事。
年前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开年一切都要分发下去。
他们必须争分夺秒,才能抵御外族的入侵。
明知道他们有异心,还什么都不做,那等着灭国,等着战乱吗。
西北边境那边的消息也传过来。
从九月氏义族回去,西北塞外就时常有外族人在远远窥探,明显在监视城墙处防守情况。
好在这些人前脚离京,谢沛就速速抄家凑钱给这西北边塞送去防御工事,还要赶在冬日来临之前加固城墙。
这些让氏义族的人望而却步,但这些人心中的怒火几乎肉眼可见。
因为秋狩之后,整个草原都笑话氏义族丢人的事。
实在是太丢人了。
人家本来自己秋狩闹着玩,你们上赶着要去,原本以为会稳赢他们,谁知道有输有赢不说,最后的比赛还作弊。
木炎族一回来就说了,他们也很无奈,原本以为得个二三名就可以了,谁知道氏义族竟然威胁他们让他们看在都是草原部落的面子上,把自家的打的猎物送给他们氏义族,好挣个头名。
如果不给的话,那回来就要出兵攻打。
所以木炎族很清白,他们只是被胁迫,不愿意撕破脸的体面人。
氏义族首领知道木炎族阴险,但没料想阴险到这种程度,竟然把脏水全都泼到他们身上。
现在氏义族成了那个输不起,还赢不了的人。
秋狩过去,在草原上碰到其他其他部落都会被嘲笑。
换了旁的部落,或许不会笑话的这么过分。
但草原上许多小部落,早就厌烦氏义族的霸道,之前看到天祥国腾出手帮栾都族,其实心里就已经有了打算。
反正他们这种小部落都是要依附大部落,或者大国家的。
以前的天祥国不管他们,现在看样子好像情况有些改变,相比起来,虽然天祥国态度居高临下了些,可他们真的给粮草,真的给帮助。
只要好言相求,他们养出多少牛羊,天祥国都会照单全收,还会给他们应该有的物资,就连买物资的时候价格都不会太过高昂。
天祥国是看不起他们,但至少不会抽他们的筋,喝他们的血,更不屑把他们的人弄去当奴隶。
草原上年轻人可能对这些并不清楚,可年老的人却知道这些事的。
当年的天祥国的兵马是多么强大,他们现在还心有余悸。
可能近些年不如从前,但就算不如从前,这不还是把氏义族打回来了?弄了个没脸。
之后还想求娶天祥国的公主,更是被直接拒绝,听说连回转余地都没有,更没有重新册封公主,随便塞个人过来。
这是什么面子都不给啊。
天祥国要是没有底气,会这么做吗?
听木炎族说,天祥国对氏义族挑衅的行为非常不爽,氏义族要是再过分点,他们就要派兵教训了。
虽说过去十几年,天祥国余威还在。
现在都说天祥国大不如前,也不如他们草原部落,可到底没有真正打一架,还摸不清虚实。
这次秋狩似乎说明了,人家天祥国没那么弱!
这句话不是木炎族说的,而是北军联盟说的。
近几年北军联盟领地内的草木愈发丰盛,人口也逐渐增加,还有地方可以种植青稞等物,等于说有固定的耕种地,还有大片水草丰盛的放牧区,更有宽大的河流。
草原上哪个部落不觉得这样的地方简直是人间仙境,连氏义族都流露过渴望。
这样的北军联盟都说天祥国没那么弱,还说这次赐了特别好吃的食材过来,因为他们态度不错,还给了适合草原生长的番茄,等到明年,还会给他们玉米种子。
所以说天祥国并非像氏义族说的那样针对草原,只是针对挑事的人而已。
木炎族鼓吹天祥国会出手教育草原部落。
北军联盟顺着话说,但又在里面添了句只是针对挑事的人。
一时间,草原上意见完全不统一。
天祥国更是虚虚实实,让人摸不清楚。
氏义族气的骂人,根本没用,因为北军联盟的搅混水,让他想联合草原部落的想法又往后推迟,这种情况下想要联合其他部落,人家根本不会理。
他就想不明白,北军联盟为什么不帮草原上,而要依靠天祥国?
北军联盟首领父子:不然呢?当我们不知道你们氏义族早就看中我们的河流附近肥沃的土地了吗?
人家天祥国看到自家的土地,跟近些年的好运气,只会夸一句不错,然后还能给出怎么在河流附近耕种的建议跟提议,根本没有掠夺的心思。
但你们不同,你们是会抢我们的耕地,抢我们的河流,抢我们的财物。
真让你联合起整个草原,那我们还过不过了。
虽说这些想法之前隐隐就有,但跟天祥国官员们交流过后,北军联盟父子基本已经看明白这一切,心里更加敞亮,做事也更有章法。
都在一片草原,也不一定要我们去帮你氏义族拼命啊。
拼命过去掠夺过去当奴隶吗。
栾都族前后变化历历在目,到底跟哪个大哥更好,大家心里有数!
虽然这个大哥十几年不理我们,可他们换皇帝了啊,这个皇帝是理的。
所以草原上大多数的选择跟他们都一样,那就是先观望一下,要是天祥国真的像氏义族说的那么弱,到时候再联合起来进攻,那也是可以的。
至于现在,还是在等等。
氏义族渐渐发现大家的想法,心里的一团火气总是发泄不出来。
再等等,再等等人家就缓过来了。
氏义族首领觉得天祥国应该很弱,要是当初趁着那个皇帝还在的时候攻打,应该会很简单,现在也摸不清虚实。
可他知道,如果再等下去,一定打不过。
那个少年皇帝可不是善茬。
原本以为这次秋狩赢了,就能让草原上部落信任他,从而跟他一起攻打天祥国。
没想到竟然输得这么丢人,所以计划落败。
如果说秋狩是个打击,后面人家紧急修补城墙,又是告诉众人,你们的想法我们都知道,不要乱来。
等到进入十二月,从西北边关送给栾都族一些过冬粮食,再给北军联盟一些香料盐巴小苏打。
前者缺的就是粮食,后者不缺吃的,但缺这些能丰富大家口感的。
盐不用说,草原上虽说有咸水湖,可制盐的技术远不如天祥国,人家天祥国的盐巴细腻还不带苦涩,一向是草原上的抢手货。
这些东西送过去,换了栾都族要卖的羊,换了北军联盟的皮货狼牙等等。
看似是换,但其实都知道是照拂。
只要你们安安稳稳的,天祥国的福泽会沐浴万方。
至于那些在秋狩上找茬的氏义族跟木炎族,不至于对你们做什么,但也不会理你们。
想换精盐,想换棉绒?再说吧。
等天祥国送物资的骑兵回去,草原上不少小部落跃跃欲试。
不就是归顺吗,他们也可以!
但还是被氏义族压下去,强令他们不许自己跟天祥国来往。
一时间两边僵持下来,对天祥国来说,这样的局面就可以接受,他们从来没有侵犯对方的想法,大家相安无事是最好的。
从十一月,十二月到正月之后。
苏菀谢沛也又长大一岁,一个十六,一个十七。
生日两人自然还是一起过的,谢沛的低调过了,苏菀是十六岁生辰,在生日这天自然不能随便过了。
但谢沛先要把苏菀送到宫外的家里,也就是炸货店的后院。
按照谢沛的意思,原本是要买处宅子,但苏菀朝他笑笑,他就知道是拒绝。
其实苏菀也想过,但他们开店的位置在京都还不错,附近的宅子没个两千多两下不来。
而且一时间还不能露富,省得被苏家知道,所以暂时还住在后院,等再过一段时间,可以拿她的俸禄来买处小宅子,才算正合适。
所以这会把苏菀送到炸货店门口,谢沛也不敢下车,只能看着她跟家里人团聚。
苏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装可怜,忍不住笑道:“晚一会就能来接我了,差不多的酉时就行。”
她中午回家,下午六点出来,对她来说稍稍庆祝就行,但姨娘跟谢沛却觉得十六极为重要,说什么都要认真过。
所以两人都准备了小宴,若不是不合适,恨不得大肆操办。
姨娘这里自然做了桌好菜,还有专门买来的漂亮簪子。
这簪子是姨娘花掉一百两银子买的。
她从未一次花过这样多的钱,但这是女儿十六岁的及笄簪子,必然要选贵重的。
以前不能赚钱也就算了,现在可以赚钱,肯定要买好的。
苏菀看着漂亮的盒子,姨娘给她梳头,最后把簪子梳在漂亮的发髻里,显得愈发灵动美丽。
今日杂货店是没开门的,只有她们在后面庆祝。
旁边卫钧母亲跟妹妹,甚至卫钧卓晖也到了这里,还都带了礼物过来,身边把春香于淑女官们的礼物也带了过来。
都是为了庆祝苏菀年满十六。
中午热热闹闹吃过饭后,越等到苏菀要离开,桂娘的表情就越纠结。
眼看苏菀已经走到后院准备离开,桂娘这才追上去道:“还有件事想同你讲。”
苏菀疑惑看过去,到底是什么事,值得姨娘这样纠结?
只听姨娘小声道:“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有媒人找上门。”
剩下的话没说完,苏菀已经知道什么意思,怪不得连井菊都避开了,原来是为这事。
苏菀哭笑不得:“还早呢,不算这几个月,我还有两年才能出宫,到时候能正式有女官身份,到时候再说。”
“可过两年就要十八了。”桂娘是土生土长的天祥国人,自然对女子的年龄十分敏感,“若按平时来说,此时就该说亲,只是你情况特殊,所以才这样。”
“不过媒人的意思是,现在可以先说着,等你从宫里出来也就刚刚好,到时候卡在十八的年纪,也不算特别晚。”
虽说这话不是苏菀喜欢听的,也不符合她的认知,但她也明白,在姨娘心里都是为她在打算。
害怕她在宫里做久了出来不好嫁人。
放以前苏菀可能还会想想,如果一定要嫁人,提前挑选也行。
但现在脑海里却闪过一个人影,最后还是对姨娘道:“这事您不用操心,我自有打算的。”
桂娘欲言又止,心里既愧疚又心疼。
可她也知道,现在的女儿已经可以自己拿主意,只好心疼地抱着女儿,开口道:“真的不看看?其实我看那些条件都不错。”
“他们知道你是宫中女官,还有京中小吏托人上门询问。”
话音落下,只听后院的门被小心翼翼敲响,敲了几次道:“苏菀姑娘,您喊的马车已经到了,现在出发吗。”
听小宋护卫的声音,苏菀就知道,方才这话定然被来接她的谢沛听个十成十,否则不至于这样小心,还敲门提醒她。
见有人催促,桂娘也不好再说。
苏菀看看了门口,再看看姨娘,开口道:“我说有打算,是有合适的人选,虽说不知以后如何,但现在也不好三心二意。”
桂娘表情明显惊愕,苏菀笑:“这事咱们知道就行,千万别说出去。”
“好好好,不说出去。”听着女儿说有合适的人选,桂娘万分惊喜,“他是京都人吗?是不是宫里的侍卫?要是能见见就好了。”
苏菀笑着婉拒:“我先回宫,这件事一定要保密。”
见姨娘点头,苏菀推门出去,冬日的下午六点多天已经黑了,谢沛这会肆无忌惮地靠在马车旁边,眼睛里说不清的亮,等苏菀刚靠近搂着腰就带到车上。
“其实见见也行,要你什么时候安排一下。”
苏菀就知道谢沛会说骚话,根本懒得理他。
方才那话确实有安抚他的意思,这会靠在他怀里也懒得动,现在天冷得厉害,在外面站着说会话都是冷的。
等被抱得身子暖和了,苏菀这才推开他,开口道:“行了,快到了吧?”
谢沛笑着摸摸她头上的簪子,掀开帘子让她看去的方向。
竟然不是从东安里门走,而是从许久没见的灵台门进入,从这进去便是西外宫。
不过从西外宫继续往西,竟然去了西庭。
“带你去我小时候住的地方。”
谢沛从小在西庭长大,认识苏菀的时候还住在西庭,之后才是到东边的重华宫,最后便是住到乾清宫。
所以说西庭这边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很合适。
进到西庭万寿宫,这里被打理得还是很干净,毕竟是潜邸之一,待遇特殊些。
这个万寿宫确实规模不小,可见当年先皇后住在这里面是什么光景,不过苏菀瞧着,又觉得有些落败。
可能是很久没住人的缘故,又或者是很长时间里都是谢沛一个人在这。
旁边的暖阁已经准备好,里面烧着炭火,饭菜也已经摆上。
估计知道苏菀中午吃得多,晚上还吃了点心,所以这些只是精致小巧的饭菜,重点是旁边的礼物。
苏菀一进门就看到这个礼物。
竟然是一套五凤挂珠的头面,这东西看着就很贵重。
虽说及笄的时候,大家送的都是衣裳首饰之类的东西,但跟谢沛这手笔相比,那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即使苏菀平时不怎么在意这些东西,但如此珠光宝气,又自带宝石美感的头面,还是让人侧目。
在灯光下,更显得闪闪发亮,怪不得谁都很难抗拒漂亮的珠宝首饰。
如果真的抗拒了,那就是这些宝石跟珠宝不够闪,不够漂亮。
谢沛道:“也不知送什么,这套首饰也算略表心意。”
哦,这么一套贵重的东西,只叫略表心意吗。
等两人忍不住笑,才把一共重达十几斤的首饰放到一旁,从头上带的,再到手上戴的,腰间挂的。
只能说太夸张了!
谢沛却道:“不能大操大办已经很对不起你,怎么好再省事。”
所以很早开始,他就从库房里挑出各色宝石,自己亲手设计这套首饰。
原本以为会很费时间,没想到渐渐成为解压用的。
公务处理的烦了,就拿出来画两笔,耗时一年多,终于做出来了。
十六。
是该说亲了。
谢沛又忍不住开口:“真不带我回去看看?”
“你姨娘不是想让见吗。”
苏菀几乎要翻白眼了,这人怎么还得寸进尺的。
不过谢沛故意说的认真,好像这会反驳他是一件极残忍的事。
可真有你的!
苏菀装作什么都没看到,面对小绿茶最好的方法就是无视!
否则肯定会心软的!
过了正月,也到苏菀正式上任的时候,年前是文书发下来,年后才是各处官员陆陆续续正式任职,然后去开大朝会。
正六品女官,还是绿色官服,但已经可以去开大朝会了。
二月初一,天祥国每个月初一的大朝会照常开始。
苏菀跟着尚食司几位女官身后,规规矩矩的早上四五点起来,从皇宫正南门进入内宫,过皇极门正式来到皇极殿门前。
大朝会上朝的官员少说也有五百,进到殿内肯定站不下,所以大朝会都是在殿外召开。
这皇极殿前面的空地就是开大朝会的地方。
皇极殿前面两侧,左边是武成阁,右边是文昭阁,文武官员也按照官职分站两侧。
苏菀所在的尚食司属于礼部,自然是在右边的文昭阁,大家再按照品阶一一排序。
换了旁人长官肯定会说不要紧张,但这会看着灵动少女模样的苏菀,就知道她是不紧张的,甚至有点期待。
长官看着苏菀,眼神难免会有欣慰。
当年苏菀才多大,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但刚长大,就已经被人惦记上,想想就丧气。
不过瞧着两人感情实在好,就连长官也暗暗惊讶,难不成皇家还真会以感情论事?
不管她信不信,反正看着是不错的。
苏菀听了长官叮嘱,又见面前内侍已经到场,明显是肃清场面,等着谢沛过来的。
不过那内侍到苏菀这里的时候,旁人瞧不出来,但苏菀能感觉到他语气明显恭敬。
也是,谢沛身边的内侍,怎么会不知道她。
听了内侍又叮嘱一遍大朝会需要注意的事,苏菀笑着感谢,周围许多第一次开大朝会的官员更是连连致谢。
这个宫人可真好啊,把事情说的事无巨细!真让人安心。
可能不久之后,这些感激内侍的官员们就会知道,他们完全是沾了这个叫苏菀女官的光!
朝臣整齐站在各自的位置,先听鼓声起,周围一片安静,再有内侍唱和,陛下到。
每月一次的大朝会,要的就是这个仪式。
毕竟苏菀抬头往前看,来开会的人实在太多了,真正的商议肯定不在这,大朝会上也就是宣布朝廷接下来要做的事而已。
比如提高制糖的效率,比如小苏打在各地贩卖税收,比如这次要去巡查哪几个郡府,再有沿海的走私要在夏日前给个结果出来,还有全国农人的择选就要开始等等。
苏菀听着一条条政令下来,心里对这个即将腐朽却还没腐朽,正在被在场所有人一一修补的王朝抱有期待。
等她再抬头,就跟谢沛对上目光。
两人总是能从人群当中看到彼此。
往日的少年少女已经渐渐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
仔细想想,谁又能在当初预料到这一幕。
接下来的时间变得格外快。
应当是各处都在忙,必须要赶在春天开始,万物复苏的时候,该处理的事情全都要处理。
可朝中不少人渐渐发现。
一向勤于政务,不近女色的陛下最近好像有些不同?
他对一个叫苏菀的女官似乎格外关照。
不是那种关照,而是有什么问题都会问一句:“苏菀女官有什么看法。”
好像这个小姑娘真的很厉害,很值得信赖?
谁知道更让人惊讶的事出现了。
这个像是凭空出现的小姑娘答起问题来井井有条,颇有章法,在这么多人面前一点紧张的感觉都没有。
这正常吗?
根本不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