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口◎
周遭一静。
那吻太过猝不及防, 陈西湛还以为产生了幻觉。
风一吹，侧过脸，看了会旁边的人, 又确定刚才一定不是错觉。
心头涌上密密麻麻能称之为兴奋的情绪, 神经也发了酥。
星河无边，这片夜色好像在独醉。
地上的树影动了动。
陈西湛起了身，来到叶桑面前, 他俯下身, 与她的眼平视，“什么意思啊？”
“你说什么意思？”叶桑回。
陈西湛怔了怔, 一寸一寸打量人的脸，“是我想要的那个答案？”
叶桑低低嗯了声。
风拂过面庞, 微凉, 呼吸却是热的。
像怕惊走湖泊岸边喝水的小鹿，陈西湛迟缓地弯下腰，双手撑在椅子靠背的两边，气息将坐在椅子上的人包围, 他低头，吻到叶桑的唇上。
一点一点，从唇的左端，触碰到右端, 极具耐心地感受这颗唇的柔软与香甜。
什么叫上一秒地狱, 下一秒天堂, 他今天, 可算是体会到了。
这一刻, 神经要炸。
叶桑身子微僵, 身上的细胞像触电一样, 有点麻麻的。
到后面，像是上瘾了，陈西湛捏住她下巴的软肉，将她的脸抬高一些，一只手抱住她的后脑勺，继续在她唇上汲取。
叶桑的脸逐渐烧红，入鼻全是他的气息。
一阵肚子叫的声音打破这氛围。
两人都愣了下。
声源来自……陈西湛。
叶桑轻颤睫毛，睁开眼。
她突然想到，陈西湛今天下午打不通她的电话，也收不到她的信息，心情很坏，多半都没有吃晚饭。
而她又带他去做了那么久的蛋糕，蛋糕又还没吃。
像她之前在医院陪姜姗的时候，都在医院门口的小店买了个面包充饥的。
陈西湛没当回事，又凑到叶桑唇上，叶桑往后躲，问他：“你，”
“是不是没吃饭啊？”
“差不多。”陈西湛看着她回答。
凑那么近，又是直视，有些让人发慌，叶桑道：“先吃蛋糕吧。”
陈西湛道：“不饿。”
“你肚子都叫了，还不饿。”
“……”
说这么白，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不好意思，叶桑道：“好吧，我什么都没听见。”
陈西湛失笑，抬起叶桑的下巴，捏了捏上面的软肉，“你要可爱死我？”
叶桑没吭声。
“行，听女朋友的话，吃，蛋，糕。”陈西湛伸手，勾了点奶油到指尖，舔进嘴里。
“叶桑，好甜啊。”热气拂来，他在她耳边说。
*
吃完蛋糕，陈西湛送叶桑回宿舍。
一路上，叶桑的手被陈西湛牵着，手心出了层汗。
她还从未这么晚了，还跟一个男生在外面压马路。
两人努力找着话题聊天。
“诶，你生日是什么时候？”陈西湛问她。
叶桑回：“四月二十七。”
“金牛座啊。”陈西湛道。
“嗯。”
陈西湛停下来，凑近，“听说跟摩羯座最配的，好像就是金牛座。”
“……”
叶桑哦了声。
陈西湛扯了下唇，“完了，我他妈又想亲你了。”
“让吗？”他离近。
叶桑别开视线，“很晚了，我得回宿舍了。”
陈西湛忍了下来，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你妹妹全名，是叫叶姜姗？”陈西湛突然说。
叶桑想，他肯定是找不到话题说了，才扯到姜姗身上，道：“没有，她就是姓姜。”
“你们怎么不一个姓啊？”陈西湛好奇。
“因为我跟她，是重组家庭，我们其实没有血缘关系。”叶桑实话道。
陈西湛转头，看了她一眼。
他没再问什么，只是牵着她往前走。
校园的小径静幽幽。
路过一个路灯时，陈西湛停了下来。
叶桑见他摸出手机，问：“干嘛啊？”
陈西湛道：“拍一张。”
他卷起叶桑一缕乌黑细软的发丝，借着路灯的光，对着拍了一张。
虽然对他这个举动有些莫名其妙，但叶桑也没阻拦他，耐心等他拍完了，也没多说什么。
陈西湛将手机揣回去，重新将叶桑白嫩的手抓过来牵上。
为了能一起压会儿马路，陈西湛舍弃骑车，但还是觉得时间流逝太快，好像也没用多久时间，进了南区，来到叶桑的宿舍楼下。
“我上去了。”叶桑说。
陈西湛凑近，“舍不得你上去，怎么办。”
叶桑脸发红，“那我也得上去了。”
现在晚上十二点过了。
很晚了。
陈西湛搂住人，呼吸很烫，“亲一口，亲一口让你上去。”
说来他言而无信，最后两边脸颊都亲了，才愿意放人走。
路上没什么行人，月色薄白，夜风凉。
*
叶桑回到宿舍，才发现她是最早回宿舍的，另外三个人都还没回来。
记起来苏淼说过今晚要和社团的人一起过平安夜，而谈慧慧和金佳茄……
有点不放心她俩，叶桑给谈慧慧打去一个电话。
传来节奏很强的音乐声，一猜就知道她俩大概还跟着陈西湛那帮朋友在酒吧或者什么地方嗨。
“你和老金注意点安全。”叶桑说。
“知道了知道了，嗯，好，”对方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她说什么，大喊了一声，“桑宝贝，我一会去老金家睡！她爸妈这周都出差去了，不在家。”
叶桑道：“行，你们别玩太晚了。”
“嗯呢，老金，再给我倒一杯！”
“……”
挂了电话，叶桑想了下，还是给陈西湛发了条信息，让他帮忙嘱咐一下黄斯金他们，别带两个女孩子玩太野。
陈西湛回复得很快：【收到。】
叶桑今天在医院待了一晚上，想到宿舍里其他三人也不在，虽然很晚了，还是拿着盆去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看见苏淼回来。
她手上提着一个袋子，里面好像都是平安果，头上戴着一顶圣诞帽。
“淼淼，回来了。”叶桑道。
苏淼看她一眼，说道：“恭喜啊桑桑。”
“嗯？”叶桑往衣柜里拿出睡衣。
苏淼道：“我看见慧慧和老金在群里嚎。”
？
叶桑没明白，等换好睡衣，去了床上，拿起手机来看，才知道谈慧慧和金佳茄的确在群里轰炸过。
【某人背着我们脱单了！！！也不告诉我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桑桑，请客吃饭！请客吃饭！】
【阿拉索，阿拉索，啊呀啊拉索。】
【谈贵妃喝太多了，朕愁啊，不过朕今天也高兴。】
叶桑：“……”
后面才弄清楚，原来是陈西湛发了朋友圈。
只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冷白的长指，捻着一缕乌青发丝，灯光暗，显得有些神秘，又透着暧昧。
文案——
My girl。
叶桑抿了下唇。
这夜，竟然做了个梦。
梦里有陈西湛。
*
翌日，宿舍外下起蒙蒙细雨，校园景色像添了层滤镜，深冬时节，路上的学生几乎都穿着羽绒服。
叶桑醒来时，发现快十点半了。
将暖和的被子揭了揭，冷空气渗进来，扑到面颊，她在床上翻了下身，陷入半分钟的神游状态。
昨晚，她竟然答应陈西湛了。
好像只是一场梦境，又无比真实。
不知道为何，叶桑很轻地叹了口气。
将手机拿过来，看见陈西湛早上给她发的信息。
缺氧：【醒了没。】
看了下显示的时间，早上九点。
他起得比想象中地早。
她还以为，陈西湛会是那种一觉睡到大中午的大少爷性格。
叶桑回复：【刚醒。】
放下手机，准备下床，听见苏淼上完厕所出来的声响。
她好像也才刚起。
应该是她昨晚也睡晚了，苏淼是不常赖床的性格。
“嗡。”手机突然持续地振动起来，吓了叶桑一跳。
是陈西湛打来的电话。
犹豫了下，叶桑没接。
挂掉了。
“不去图书馆吧，先去看看光华楼自修室还有没有座。”苏淼好像在跟人打电话，边悉悉索索收拾着包。
一阵动静之后，苏淼出了门，似乎考虑到她是不是还在睡觉，关门的声音很轻。
叶桑坐起来，拉开帘子，看见宿舍里空荡荡，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谈慧慧和金佳茄昨晚都没回来。
手机振了下。
缺氧：【嗯？】
叶桑抠了抠手机壳，回：【刚才不方便接电话。】
【为什么。】
【有室友在啊。】
【她们还在睡觉？】
【倒没有。】
【噢，我女朋友脸皮薄。】
【不好意思在宿舍跟他男朋友打电话。】
“……”
这个人。
可他说的，又是实话。
叶桑下巴搭到膝盖上，便产生决定，回拨了陈西湛的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低沉声调的男音通过电流传出来，“喂。”
“喂。”叶桑跟着回了这么一声。
刚睡醒，她声音里带着一些倦沙感。
短暂安静两秒，陈西湛道：“不怕室友听见了？”
“……她们都不在宿舍了。”叶桑说。
“噢。”陈西湛道：“那很巧，我现在也一个人在宿舍。”
“黄斯金他们，昨晚都没回去吗？”叶桑问。
“嗯。”
对于谈恋爱，叶桑还真没什么经验。
这是她跟陈西湛成为男女朋友后，第一次通电话。
被子里穿着白色袜子的脚相互碰了下脚尖。
陈西湛道：“今天圣诞节，我带你出去玩？”
叶桑想到刚才苏淼出门的事，道：“我可能没办法跟你过圣诞节。”
“为什么。”
“要期末了，我想去图书馆复习。”叶桑说。
陈西湛道：“就玩今天一天啊，明天再开始复习行不行？”
叶桑想了想，回：“可能……不行。”
陈西湛无奈一笑，“那我陪你去图书馆？”
“好啊，如果你愿意的话……”叶桑回。
“愿意啊，怎么不愿意。”陈西湛道：“陪女朋友做什么，我都愿意。”
叶桑弯了下唇。
“那，我们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叶桑说。
陈西湛嗯了声，“我来接你。”
*
十一点半时，那辆黑色的摩托车开到宿舍楼下。
叶桑已经收拾好了，收到对方发的信息时，背著书包下楼。
陈西湛就等在楼下。
叶桑刷卡出了门后，去到车旁。
陈西湛凑过来，“男朋友来接，不赏一口啊？”
路过的人有些朝这边看，叶桑未理会他，直接爬去后座。
“我亲你也行的。”陈西湛转过头来，硬往她脸上亲了口。
一口不够，又亲了一口。
想到他大老远跑来接，叶桑到底没抗拒，安静应对，只是红了耳根。
摩托车在南宿舍区穿行，碾着湿漉漉的地面，轰地一声，开出宿舍区大门，朝图书馆的方向而去。
有人看见，发出议论。
“陈西湛真跟叶桑在一起了？”
“他俩好配啊。”
“叶桑美绝了，那长相简直，可惜了，总觉得陈西湛配不上她。”
“为什么啊，陈西湛家里很有钱啊，人又帅。”
“叶桑玩不过他啊，陈西湛那么花。”
*
一个下午，陈西湛都陪叶桑在图书馆待着。
叶桑投入起来，很容易忘记周遭的人和事，天逐渐黑下来时，看见旁边的人坐在那握着手机打起游戏来了。
桌上的书成了摆设。
她用笔戳了陈西湛一下。
陈西湛抬眸，“嗯？”
叶桑道：“不然你先走吧，不用在这陪我。”
陈西湛道：“都陪你这么久了，现在赶我走啊？嗯？”
他凑近。
“不是，我是怕你无聊。”叶桑说。
“不会。”陈西湛道。
叶桑想了下，道：“要不然，你刷六级的卷子吧？”
“你之前不是说，你六级分数不高吗？可以再考一次。”
“……”
陈西湛缓慢关掉了手机上的游戏，落桌上，手往后抱住后脖颈，“也不是不行？”
叶桑嗯了声，“我之前买重了一套卷子，明天可以带给你。”
——
另一边，叶鹏一群人昨晚玩嗨了，凌晨三四点才睡，在酒店醒来已经大下午了。
醒来后又呼朋引伴，又约起一堆人，准备去找个俱乐部一起过圣诞。
孔登明道：“老湛呢，不喊他一块啊。”
叶鹏笑：“人家刚脱单，能来跟我们过圣诞？”
“啧。”孔登明嫌弃了一声。
这时候，被孔登明搂着的方蔷拿在手上的手机一响。
她拿起来看，是街舞社某个学妹给她发了张照片。
好像是在明大图书馆里拍的，照片里，一对俊男美女正坐在一起学习，女生埋头看书，仙颜专注，男生桌上也摆了本书，侧脸的神色冷淡调，看起来将书看得也有几分认真。
方蔷挑了下眉，将手机递给旁边的人。
“艹，我他妈没看错吧？这是老湛和小学妹？”孔登明发出惊叹。
“你没看错。”方蔷比他冷静些。
“什么啊？发生什么了？”黄斯金刚点燃根烟，有点好奇。
孔登明将手机丢给他。
之后黄斯金爆发出一阵大笑，烟都笑掉了，“我草啊哈哈哈哈哈！老湛昨晚还在朋友圈秀，今天却没跟人家小学妹约成会，跑图书馆装学霸去了？”
“怎么没约啊，不能到图书馆约会去？庸俗不庸俗。”方蔷说。
“艹啊，哈哈哈哈哈哈！”黄斯金依旧在那笑，要笑跌过去。
——
快六点了。
叶桑听见对面桌的人走的时候，在议论等会吃完饭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她转头看了陈西湛一眼。
他没玩游戏了，正拿着一本外国经典名著在看。
侧脸清冷，又有些倦懒。
注意到她的视线一般，陈西湛也转过脸来。
“怎么？”陈西湛道。
叶桑道：“饿了，想去吃晚饭。”
陈西湛道：“行，咱们走。”
叶桑道：“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吧。”
陈西湛顿了下，嘴角扬了浅浅的弧度，“你确定？”
“嗯。”叶桑点点头。
从图书馆出来，两人就一起查了一下最近有什么电影可以看。
选了一会，叶桑道：“去看《你的名字》怎么样？”
陈西湛将人搂住，“行啊。”
他掰起叶桑柔软的脸，吻到她唇上。
叶桑耳根发红，因为现在还在图书馆门口，正是饭点，很多人走出来。
“陈西湛。”她喊了声人。
“陪你学习了这么久，还不能让我亲会儿？”她躲时，陈西湛唇落到她发红的耳骨，喉咙一阵发痒。
冬日的风吹来，也散不了那躁动。
叶桑道：“走了，去吃饭了。”
“最后一口。”
他还是亲到了柔软的唇上，这次叶桑没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