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陈西湛陪叶桑一起回了病房。
姜姗迷迷糊糊醒来, 发现病床边多了个人，这个人还是陈西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或者是挂太多水, 给挂晕了。
“桑桑, 他……”
叶桑未开口，陈西湛微动眉梢，主动介绍自己, “你好, 你是叶桑的妹妹吧？我是陈西湛。”
“你姐姐的……”
“朋友。”他转头看了叶桑一眼，后面的话浅慢从喉咙溢出。
“啊, 是你啊。”姜姗觉得自己算比较镇定的了。
接下来的挂水时间，对于姜姗来说变成一种考验, 总觉得陈西湛一起陪着叶桑等她, 怎么那么诡异呢。
她躺在这，好像耽误了两人去约会。
因为今天好像是平安夜……
“三……阿桑，不然你先回去吧，我挂完自己回学校啊。”姜姗开口。
叶桑不知道姜姗怎么突然跟她客气起来, 是因为多了陈西湛吗，叶桑道：“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先走。”
好吧……
姜姗只能接受了。
好在二十几分钟的时间，等一等就过去了。
瓶中的药水终于滴完, 护士进来拔针。
叶桑对姜姗问：“你身体还有哪不舒服吗？”
“没了, 现在好着呢。”姜姗说。
陈西湛去上厕所去了, 姜姗拉了下叶桑的袖子, 对她问：“你真跟陈西湛在一起了？”
“之前你不是一直跟我说……”
“的确没有。”叶桑道。
这没什么好骗人的, 姜姗信了她, 道：“那让人家一起等我, 这多不好意思。”
叶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陈西湛都找来医院了，她当时总不能赶他走。
“我跟他是朋友，也……不用不好意思。”叶桑说道。
“当我傻吗？人家是在追你。”姜姗将靴子的拉链拉上来说。
“……”叶桑没说话了，因为也不知道回什么。
叶桑正收拾着床头柜上的包，听见姜姗对病床一顿翻找，“三又，我们来医院的时候，我是不是没拿卡套啊？”
当时出门得着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包反正是没拿。
叶桑想了下，“好像带的。”
两人一起找起来，掀被子的时候，听见某样东西从床尾掉落，叶桑蹲下去捡。
她捡起来后，没交给姜姗，低头拉开书包的拉链，“先放我这吧。”
叶桑今天头发散着，没扎起来，低头时，有一丝细软的碎发掉出来，皮肤很白，人很瘦，两边脸颊却是饱满的，白皙中透着健康的粉润，唇色自然红艳，眼尾下弯的弧度和下巴上那道小小的沟，看着很让人心痒。
姜姗正看得出神，叶桑抬头，和她对上视线。
“怎么了？”叶桑问。
姜姗将人拉过来一点，样子有点花痴，“你美成这样，又那么温柔会照顾人，我要是陈西湛，也会被你迷住啊。”
“……”
偏姜姗刚夸完她，叶桑瞥见陈西湛上完厕所回来，出现在病房门口。
空气静了静。
一时间，叶桑好像闻见一道尴尬的气味。
陈西湛又像是没听见刚才姜姗所说，神态自然地走进来。
姜姗看见他，下意识干咳了一声。
“我好了我好了，咱们走吧。”她道。
对方应该是没听见。
叶桑想着，嗯了声。
夜已深，冬日的凉风吹得人冷，叶桑将脖子上的围巾拢了下。
之前那二十几分钟好像锻炼了姜姗的应变能力，来到陈西湛的车旁时，也没故作客气，对方要送，她便上了车——比叶桑先上。
陈西湛就站在门旁，之前给人拉开的车门，颀长的身影逆着路灯，在地面落下一道影子，肤色冷白。
姜姗上了车之后，叶桑也准备上车，这时候，身旁的人忽俯身，热气落在耳边，音量很低，应该只有她和风能听见，“是啊三又，我被你迷住了。”
*
叶桑跟姜姗坐在后座，陈西湛在前面开车。
几分钟后，来到明大东门门口。
姜姗抬头看见，说道：“阿桑，我自己走回宿舍，你不用管我。”
东门离东区特别近，几步路就到，叶桑嗯了声，“到宿舍了给我发个信息。”
“好嘞。”她下车前不忘对陈西湛道：“学长，今晚谢了。”
“不用客气。”陈西湛侧了下脸。
哦哟，不用客气。
这话说的。
姜姗先下了车，对叶桑挥手，“走了走了。”
叶桑点点头。
看着姜姗走远，叶桑回头。
陈西湛坐在前面的驾驶位，这个角度，只看得见宽阔的半边肩背和冷毅侧脸。
似乎感受到她目光一样，男人转过头。
叶桑不知为何脸有些泛红，这种密闭狭小的空间，好像晕染出什么氛围。
“带你去吃夜宵？”陈西湛开口，声音低沉。
叶桑没回答这句话，她扒到陈西湛的座位靠背上，问：“听慧慧说，你今晚也没去就酒店吗？”
“你电话打不通，我有心情去？”他说得直接。
“……”
叶桑安静了会，又说：“今天还是你的生日？”
也是谈慧慧跟她说的。
“是啊。”
陈西湛转过身，盯着人看，“诶，陪我过生日吗？”
现在已经十点过了，觉得人多半不会答应。
叶桑道：“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
叶桑记得明大附近有家DIY蛋糕店，就离东门不远，一般开到晚上十一点半，就带陈西湛去了。
她之前并不知道，今天是陈西湛的生日，也没有准备礼物。
那就，亲手给他做一个蛋糕吧。
“二位欢迎光临，做蛋糕吗？”老板笑着问。
陈西湛四处看着，浓眉染着愉悦。
叶桑点点头。
老板问：“想做多大的啊？”
玻璃柜里有不同尺寸的蛋糕，叶桑看了看，对陈西湛指了偏右边的一个，“这个小不小？”
陈西湛看完她指的蛋糕，目光落回人脸上，懒洋洋道：“就我们两个人吃，够了。”
“我们两个”这句，他声音浑浊也缓慢。
“那就做这个尺寸的了。”叶桑说。
陈西湛回：“嗯。”
老板给两人拿来工具和材料，并给了她们一个教程书，说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她。
说明书只给了一份，叶桑打开看时，陈西湛主动挨近，凑在叶桑身后跟着看。
盘子里放着六个鸡蛋，需要将蛋黄和蛋清分离出来，两人一起动的手。
叶桑技术要比陈西湛好些，敲开蛋壳后，让蛋清流进玻璃碗中，蛋黄留在蛋壳里，等蛋清都流干净后，再将蛋黄掉进另一只玻璃碗。
而陈西湛力气有些大，一敲，蛋壳破了好多，蛋液都还没来得及流进碗里，并且蛋黄也溜了出来，不听话地在桌上滚了一圈。
场面……凄惨。
叶桑哭笑不得，“我来吧，你一边去。”
陈西湛有点尴尬，这玩意看着简单，没想到上手这么不听使唤。
“我再试一个。”陈西湛道。
叶桑有点想拒绝，怕他再浪费一个鸡蛋，但是还是给了他再尝试的机会。
“这样，我给你示范一遍，你照着做吧。”叶桑说。
“行。”陈西湛应。
叶老师便拿起另外一个鸡蛋，给陈同学示范了一遍。
这次陈西湛小心谨慎了许多，没那么大力气了，学着叶桑轻轻一敲，让蛋液流出去，只不过破的洞又太小了，蛋液流了好半天才出去，这个时候叶桑已经在打第三个鸡蛋了。
最后那六个鸡蛋，牺牲了一个，叶桑完成三，陈西湛完成两。
因为少了一个鸡蛋，陈西湛去找老板重新要了一个来。
这个鸡蛋由他完成，碗中多出一个圆滚滚的蛋黄。
之后叶桑往里面倒进一定分量的牛奶和玉米油，准备去拿蛋抽，被陈西湛骨节分明的大手先拿了，他道：“我来吧。”
叶桑嗯了声，退开，让他过来。
陈西湛刚上手了会，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在振，他转头看叶桑，“帮个忙？”
叶桑上前，帮他摸出手机，是叶鹏打来的电话。
“帮我接。”陈西湛道。
叶桑犹豫了下，还是接起，“喂。”
“咦……”那头只发出这一个音节。
“我是叶桑。”叶桑说道，“陈西湛他……正在忙，找他有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没什么事呢，就是想问问他今晚还来不来，我们现在在JG。”叶鹏说。
“不来，忙得很。”回这句话的是陈西湛。
叶桑抿了下唇，也不知道陈西湛回的这句叶鹏听见没有，要不要她转述一遍。
不久后证实叶鹏听见了。
“明白了明白了，挂了啊小学妹，你跟老湛他好好过二人世界啊，不用管我们的。”叶鹏说完这句，挂了电话。
“……”
叶桑没多说什么，准备将手机落到桌上，这时候，手机屏幕一亮，进来一条微信。
来信人是……妈。
妈：【图片。】
妈：【气死了，你这个陈小叶咬断我一条项链，你得陪我，知道这条项链多贵吗？！】
“……”
照片里，是一只灰色的小猫，好像被傅华梅训了，耳朵有些耷拉，老老实实蹲在沙发上，毛茸茸的爪子边是一条断掉的，银色项链。
叶桑直接将手机递到陈西湛面前看。
“回什么？”她问。
陈西湛道：“回‘’我赔‘’。”
叶桑握着陈西湛的手机，按照他说的回。
之后傅华梅发来一个【两百万。】
“……”
叶桑不知道该发表什么想法，心里很惊讶。
她落下手机，听见陈西湛道：“不觉得那只猫很眼熟？”
叶桑顿了下，没反应过来。
见她竟然也想不起来了，陈西湛落下碗，拿过手机，重新点开那张照片，凑到叶桑乌黑漂亮的眼睛前，“再看看？”
叶桑这回仔细看了看，想起来什么。
“它——”叶桑凑近，指尖扒了下图，放大，“它很像我们一起救过的那只猫，也是条纹灰色的，就是，我第一次去家教的时候……”
陈西湛道：“就是它。”
“你是说？”叶桑还以为陈西湛只是养了一只外形相似的……
“我捡回去养了，现在快十五斤了。”陈西湛道。
“……”
叶桑有点不敢相信。
因为陈西湛怎么也不像，那种过分善良的人。
“是后来你又遇见它了吗？”叶桑问。
“当然不是，那天就捡回家的。”陈西湛道。
叶桑彻底呆住了。
那这么说，陈西湛都养了好几个月了。
照片里的这只灰猫，看起来毛很光滑干净，也胖胖的。
叶桑记得那次遇见它，它还没长这么大，也没这么胖，身上的杂毛也多。
过了一会，叶桑忍不住道：“它很幸运。”
陈西湛道：“它跟我有缘。”
他靠近，单掌撑住桌子边沿，从远处看，好像将叶桑圈身前，“因为我跟你一起救的。”
*
这家店是十一点半关门，现在只剩下半小时了，叶桑和陈西湛都没再磨蹭，继续认真做蛋糕。
面糊做好，放进烤箱。
等待的时候，叶桑对陈西湛问：“你是属什么的？”
“生肖么？”
“嗯。”
“猪啊，我95的。”陈西湛回。
叶桑道：“你等一下。”
之后看见她去找了老板，“请问店里有猪形状的那种模具吗？”
“猪？”
“鼻孔很大的那个猪。”叶桑说。
“……”
过了一会，陈西湛看见人走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猪佩奇的摸具。
“不是，这会不会太幼稚了？”陈西湛有点想笑。
叶桑道：“不幼稚啊，我觉得很可爱。”
可爱……
陈西湛扯了下唇，“行。”
夸的肯定是猪不是他，他心头舒坦什么。
他们做的是那种最普通的奶油蛋糕，工序并不复杂，蛋糕胚底烤好后，便是抹奶油的工序。
蛋糕被切成三层，分别刷上奶油，之后叠在一起，将最上面挤满白色的奶油。
两人一起去挑了些共同爱吃的水果，摆上去。
这个工序是陈西湛做的，他将水果摆了个爱心形状，叶桑旁观，没吭声。
耳尖微微泛红。
最后，爱心中间多了个小猪佩奇。
两人差不多做完了，正好到了蛋糕店要打烊的时间，包装好，叶桑去付的钱。
临近凌晨，夜风吹拂，地上的树影晃动。
橘黄色的路灯投下光影。
明大校园里，陈西湛和叶桑找了张休息椅坐下，叶桑将蛋糕放到中间，拆开，插上蜡烛。
“打火机。”叶桑对陈西湛道。
陈西湛从兜里掏出一个银质的打火机，给蜡烛点上。
叶桑道：“许个愿望？”
“我想许什么愿望你不知道？”陈西湛凑近，面部轮廓半明半昧，并不清晰。
两人中间蛋糕上那簇烛火在夜风下狂舞。
叶桑愣了下。
“一周了叶桑。”陈西湛又凑近，英挺的鼻要触碰到叶桑柔软的皮肤。
其实还没有一周。
还有两天的时间。
但是叶桑没有在此刻跟他算那么清楚，道，“好吧，那你吹蜡烛。”
陈西湛眸底变深，紧锁叶桑美到挑不出一点瑕疵的脸，他其实想直接亲过去。
不需要害怕她会逃离。
“行，我吹。”陈西湛嗓音莫名哑了一度。
风里跳跃的烛火，被一口吹灭。
下一秒，叶桑凑近，往对方冰凉凉的面颊亲了口，快速离开，声音轻，“陈西湛，生日快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