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
周六。
清晨, 外面的叶片挂着冬露，风一吹落下一粒。
这天早上437宿舍难得地四个人一块早起。
周末很少见这样的景象。
只不过起早的原因不同，叶桑是因为要去家教, 苏淼通常周末也起早, 而金佳茄和谈慧慧两人是要去明城体育馆——看校际篮球赛决赛。
为此金佳茄都没回家，留在学校跟谈慧慧约着一块。
“桑桑，你不能跟我们一块去, 可太遗憾了。”挤在卫生间一起洗漱的时候, 谈慧慧说。
叶桑道：“没事，我到时候在网上看。”
“也只能这样了。”谈慧慧说。
明大很阔绰, 今早上给要去观看的学生包了校车，一共五辆, 先到先得, 为了能蹭上校车，两人才起这么早。
叶桑去了雅竹小区。
刚给小胖子讲解完一道数学题，听见小胖子抱怨道：“好烦啊，为什么我不能去看表哥的校际篮球赛。”
“你表哥没有参加吧？”叶桑失笑。
“哼, 正因为这样，我妈才不让我去。”小胖子说。
放在桌上的手机振了振，弹进一条微信。
是陈西湛发来的。
叶桑拿过来看，陈西湛给她发来一张比赛现场的图片。
手机又一振。
缺氧：【要开始了。】
他虽然没参加, 但做为明大篮球队的队长, 也在那。
“小叶老师, 给我看看！”瞥见是陈西湛的微信头像, 小胖子脑袋凑过来。
光是一张图, 就让他很兴奋了, 他道：“小叶老师, 你让我表哥再多发点嘛，他听你的话。”
“……”
小胖子后面那句，让叶桑脸色显得有些不自在，她没答应他这个请求，“好了，我们得继续上课了。”
小胖子噘了下嘴，对他撒娇，“小叶老师，求求你了嘛。”
叶桑长相过于冷艳，美得绝尘，但跟她接触多了，她脾气其实很好，温柔又好说话。
叶桑想了下，给陈西湛发去一条信息。
而后对小胖子道：“我跟你表哥说了，让他发些视频过来，不过，十点半以后，我才能给你看。”
小胖子挠了下头，“好！”
像是达成了一个交易。
过了一会，手机又振动。
叶桑以为是陈西湛发来了视频，但瞥了眼，是谈慧慧发来的信息。
谈慧慧：【桑桑，我们坐在第一排诶！你看！】
谈慧慧：【图片。】
谈慧慧：【叶鹏学长和黄斯金学长带我们过来的，卧槽啊，第一次享受这种vip白金宝座。】
上午的时光匆匆而过，叶桑给小胖子补完课，离开雅竹小区，朝学校返回。
路上，收到明大夺冠了的消息。
已经连续四届，明大篮球队在校际篮球赛上蝉联总冠军。
叶桑在图书馆门口停下车，接到陈西湛的电话。
“喂。”她接起电话。
“没什么意外，还是第一。”陈西湛对她道，口气很平静。
“我知道啦，我室友已经跟我说了。”叶桑道。
“恭喜。”她道。
陈西湛道：“没什么好恭喜的，应该的。”
“……”
他有时候，还挺狂的。
“不过，确实要庆祝一下，今晚我要请那堆小孩吃饭，你来么？”陈西湛道。
叶桑还没开口，对方道：“来吧，你总不能一天拒绝我第二次。”
他的意思应该是，早上她没答应去看篮球赛，而是选择去给小胖子做家教。
叶桑没怎么犹豫，道：“嗯，我去。”
陈西湛声音变得沉哑了分，“下午我来接你。”
*
叶桑跟陈西湛约的下午五点四十五见面。
在图书馆待到快五点时，叶桑准备回趟宿舍，她想换一套衣服。
刚装好包，却接到一个电话。
她脸色一变，匆匆忙忙出了图书馆，骑着自行车赶往东区宿舍。
转眼半个小时过去。
一辆纯黑色的摩托车在南区一幢宿舍楼前停下。
陈西湛提前了十分钟到这。
他下了车，倚靠在车旁给叶桑发信息。
【我到了。】
抬头往某扇阳台看了眼。
一分一秒过去，快六点了，叶桑也没回信息。
——
“师傅，麻烦您再快一点，她很难受。”某辆出租车里，叶桑焦急道。
她旁边坐着姜姗，正捂着肚子，脸色苍白。
事情是这样的。
姜姗昨晚熬夜赶一个PPT，凌晨三点才睡，这是广告系的常态，每临近考试周，别的专业都忙着背书或者刷题，而他们广告系的，要赶上百页的PPT，今天就睡到大中午才醒来，醒来后点了份外卖。
吃完那份外卖，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开始拉肚子。
一开始姜姗没当回事，觉得那外卖最多是有点不干净，谁知道越拉越严重，到后面还吐了，并且肚子开始绞痛。
姜姗三个室友里，两个明城本地的，周末都回家了，另一个好像和男朋友去看校际篮球赛去了，到下午都还没回宿舍，宿舍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发觉身体严重不行的时候，忙给叶桑打了电话。
“我，我要拉……在，车上了。”姜姗神情痛苦，声音虚弱无力。
司机师傅朝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心一狠，脚踩油门，超了两辆车。
几分钟后，顺利到达附近一家医院。
叶桑给姜姗挂了急诊，做了血常规和尿常规，确定是食物中毒，医生忙给洗了胃，之后挂水。
“以后点外卖，可要当点心了。”护士小姐姐在床边说。
挂上水，姜姗的状况好了许多。
叶桑想起来什么，从包里摸出手机。
看见陈西湛发来的微信。
这个时候，竟然快六点了。
叶桑忙回复过去。
【抱歉，今晚去不了了。】准备按发送时，手机提示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一，她忙按了发送。
信息成功发送了过去，却在下一秒，屏幕一黑。
*
陈西湛准备给对方打去电话时，手机一振。
她回复了。
可这回复。
冷风拍在人脸上，他倚靠在车旁的身体微僵。
【怎么了。】他问。
又没回。
【为什么突然不去了。】他再发去一条。
有个法学院的女生路过，她之前回宿舍时，就看见陈西湛在那等人，他个子高高大大，外形条件优越，身后的摩托车神秘又酷，自然很吸引人的目光。
现在她下楼来丢垃圾，对方还等在那，女生没忍住走过去，面颊微红，“学长，你是在等叶桑吗？”
叶桑在博物馆救小男孩的事情上新闻后，也在明大成了名人，又因为被人看见过她跟陈西湛走在一起，不少人传两人是一对。
陈西湛神色很淡，喉音低应：“嗯。”
看人的表情，女生兀自猜测两人会不会是闹了别扭，她道：“她好像在图书馆还没回来，我之前在图书馆里看见过她。”
女生离开后，陈西湛垂下眼睑，给对方打去一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蹙了下眉，骑车去了图书馆。
也不知道是不是魔怔了，只是那女生的一句话，陈西湛将图书馆一楼到顶楼，都找了一遍。
六楼逛了三遍。
都没看见人的身影。
——
圣瑞酒店。
一群人已经先到达了阵地，有的没的瞎侃，相互开对方的玩笑，包厢里闹哄哄。
沙发处的茶几上，摆了块巨大的方形蛋糕。
“怎么还有蛋糕啊？”某个小男生带来的女朋友看见茶几上放着蛋糕，好奇道。
“今天还是我们队长的生日。”那小男生说。
孔登明吃着方蔷剥的瓜子，问：“老湛怎么还没来？”
“接小学妹去了啊，应该快了。”叶鹏开了瓶酒。
孔登明看了下表，“这都几点了。”
“我给桑桑打个电话问问吧。”坐在对面，在这群人里，显得最比较规矩的谈慧慧说道。
她旁边挨着金佳茄，两人是被黄斯金和叶鹏喊来的。
确切的说，比完赛后，她俩就被篮球队的人带着一块，因为知道她们跟叶桑认识，一群人对她俩只有那么周到。
“诶，关机的？”谈慧慧打了两遍都是关机。
黄斯金正在跟两个小男生玩斗地主，朝这边看了眼，豪气出掉手里的最后一张牌，叼着烟摸出手机，“我给老湛打一个。”
“靠，也是关机。”
“这两人不会去搞什么秘密约会了吧。”黄斯金嘲。
一群人发出笑声。
“这不是没可能，”一个性格活泼的学弟勾了勾嘴角，“队长肯定更愿意跟叶学姐过生日啊，而不是跟我们。”
又是一阵意味不明的笑声。
*
傍晚六点半，叶桑看见隔壁病床的病人有充电线，过去问人家借了下，将手机充上电。
手机重新开机。
她看见有陈西湛和谈慧慧还有金佳茄的未接电话。
以及，陈西湛后面发来的两条未读过的微信。
缺氧：【所以。】
缺氧：【结果是拒绝吗。】
对于这两条信息，叶桑有些一头雾水。
慢慢琢磨，才有些明白。
想起他们那个为期一周的约定。
她让他等他一周。
叶桑垂着睫毛，想到之前太过匆忙，只说她今晚没办法跟他一块去吃饭了，也没解释原因。
她看了姜姗一眼。
姜姗脸色已经恢复，现在睡着了，呼吸均匀。
叶桑走出病房，给陈西湛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打不通。
叶桑转为回谈慧慧的电话。
“呀桑桑，你手机终于开机了。”谈慧慧道。
叶桑跟她说了一下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啊？？”谈慧慧声音惊讶，“你，你原来不是跟陈大佬在一起啊。”
“没有。”叶桑道：“他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之前叶桑得知过谈慧慧和金佳茄被带着一块去庆祝。
“没啊，我们都以为你俩在一起呢。”
“……”
医院的走廊安静。
跟谈慧慧挂了电话，叶桑又打了一次陈西湛的电话。
还是关机。
她只能用微信回复，【我妹妹吃外卖中毒了，我现在陪她在医院。】
【之前手机没电了，刚刚充上电。】
回到病房，想了下，又发去一条：【不是，拒绝。。】
*
晚上九点。
医院的走廊轻悄悄，白色的地板砖反射灯光。
叶桑拿着水杯去开水房接水时，两个护士慌忙推着一个推车朝这边过来，她忙退后，给她们让路。
接完水朝病房返回时，和一个熟悉的人对双视线。
走廊那头，陈西湛似乎刚到，身穿一件深色大衣，双眸漆黑，薄唇弧度浅。
叶桑愣了下。
陈西湛抬脚走过来。
叶桑也上前。
“你怎么来了？”叶桑问。
“你说我怎么来了？”陈西湛道。
叶桑吭不出声来。
“你妹妹怎么样了？”陈西湛问。
“她没事了，医生给她洗了胃，现在在挂水，脱离危险了。”叶桑道。
“那就好。”陈西湛道。
叶桑看了看他的面庞，道：“我之前手机没电了……”
“刚给你回完那条信息，就没电的。”
陈西湛盯着人，神色不自觉地产生松弛，他低嗯了声，“没事儿。”
想来他好傻，人找不到，电话打不通，他在图书馆门口的休息椅吹了两个多小时的冷风，手机没电了也懒得管，后面觉得不对劲，进图书馆充上电，才看见叶桑的未接电话和信息。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家医院啊？”空气安静，叶桑开口。
陈西湛回：“你室友跟我说的。”
叶桑忽瞥见他左肩挂了片树叶，上前，踮起脚帮他弄下来。
陈西湛盯着人乌黑发顶的小漩，入鼻她身上的香味。
只是一个靠近，他一晚上的郁闷，竟然全散了，没有人比他更有出息。
“我妹妹还要挂半个小时的水。”叶桑道。
“我陪你啊。”陈西湛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