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梅来到刑警大队,送来了四张张义生前的照片。
陈汉雄和江涛、白雪看着这几张照片,都是与别人合照的。
“这是张义和他们科的丁杰去海拉尔照的。”李梅拿着第一张照片说。
然后,李梅又拿起其他几张照片说:“这是张义与他们总经理赵广淳的合影。可能是在黑河。这张是与他们科的贺维合影,据说在满洲里照的。这张是张义与他们公司的孙德林在北边照的,具体地址不详。最后这张是张义与他们的赵总可能是在他们原办事处门前照的。”
陈汉雄先拿起张义与丁杰的照片端详着,又拿起张义与赵广淳在他们办事处门前的照片,看了看说:“这是天河兴贸公司在北边莹城的办事处?”
“据张义说,他们身后的背景是他们在莹城的办事处。”李梅说。
陈汉雄点点头。片刻,他问李梅:“贺维现在还在天河兴贸公司吗?”
“听张义说,这个人在办事处携款逃跑了,这个办事处因此也就黄了。”李梅说。
“孙德林呢?”
“我不清楚他现在是否在天河公司,张义失踪不久,他和丁杰来过我家一次,我就见过他那一次面。现在再见到都不见得认识。”
“张义在这个办事处工作过吗?”
“这是一个临时机构,可能就是为了方便去北边的人吃住或者联系业务而设的。办事处黄了之后,张义再去北边,都是住旅馆了。”
“丁杰和张义关系怎样?”陈汉雄问道。
李梅想了想:“他们的关系很好,而且亲如兄弟,还有赵广淳、孙德林和张义的关系都挺好。自接到几次匿名电话后,我曾尽力想象这个人的声音,我看好像是丁杰,但又不敢肯定。”
陈汉雄点了点头。
“陈队长,你们查到这个人了吗?”李梅望着陈汉雄,目光中充满了期盼。
“我们已知道他是谁了,不过现在还没有找他。”
送走李梅之后,陈汉雄决定去找丁杰,然后再找赵广淳和孙德林进一步了解情况,他认定丁杰就是那个打电话的神秘人。
夜暮降临。陈汉雄和江涛身着便衣来到北区,找到丁杰的家。
此时,丁杰正在看电视。陈汉雄和江涛的到来使他大吃一惊。
见到陈汉雄和江涛,丁杰显得很无可奈何的样子。“陈队长,我知道你们早晚会找到我的,没曾想太快了。”
“是呀,找你也真不容易。”陈汉雄笑呵呵地说。
“快请坐吧。”
陈汉雄和江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怎么,家中就你一人?”陈汉雄环视完室内问道。
“我媳妇领小孩到天缘山公园那儿去玩了,说今晚有什么文艺演出,约摸也得一会儿回来。”
“我们来的目的,你应该知道。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也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据我们调查,从前,你与张义的关系最好,对于他的失踪,你一直存有疑惑。而且,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七年,你的心中仍然在想着张义,默默地想念他,一直在追查张义失踪之谜。后来,你发现了一些线索,出于情义和正义感,你打电话叫李梅去报案。”
丁杰默默不语,也不作任何解释。
“我们来找你,首先要告诉你,我们相信你。张义的事我们有决心要查个水落石出。我们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有什么话就直接和我们说吧。”陈汉雄语气沉重而又温和。
“好吧,既然你们找到了我,我也没什么顾虑了。该说的我都向你们说,但是,你们必须给我保密。我不直接和你们说也是有原因的,我不深说你们也会理解的。”
接着,丁杰讲述了以下的事情:
丁杰的年龄和张义基本相仿,都是九。年参加工作的,又一同分配到天河小城兴贸公司,一同搞业务。丁杰家是小城郊区的,张义家是佳木斯的,但那时他俩都没结婚,便都在单位住宿。他俩外出或下乡时也常常在一起,从而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真像亲兄弟一样。后来,他俩都处了对象,相继结婚,搬出宿舍。那天,丁杰和同事小王去了沈阳,两天后回来没见到张义,以为他出远门了,后来得知他独自下乡没回来。他和当时的业务科长赵广淳打电话找了很多地方也没找到,又等了一段也无音讯,他俩便到派出所报了案。张义失踪后,他一直留心张义的各种信息,但无任何线索。他想不出张义为什么失踪,后来听说李梅收到一封张义的来信,说他与一个女子私奔了。但是,丁杰一直有疑心:张义家有电话,他为什么不打电话,非要写信呢?这封信是否是张义写的?他怀疑是不是张义在哪儿被害了,但也没人发现张义的尸体。他也怀疑李梅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将张义害了,但经明查暗访,确认此事与李梅无关。后来又出现个贾志海,他怀疑张义的失踪与他有关,还怀疑贾志海为得到李梅而害死张义。
前些日子的一个晚上,一件可疑的事让他再也不能安静。这天,丁杰外出回来很晚,想到还没吃晚饭,便顺回家的路走进北区的一个小饭店,这个饭店叫静月饭庄。他在靠墙角的地方找个位置,当时饭店的顾客很少,他要了两个菜和一瓶啤酒。他的左侧是一排包房,但只有一个包房里有人,听动静在三个人以上,正在喝酒取乐。丁杰慢慢地喝着啤酒,突然听到包房中争吵起来。其中一人说:“连两杯白酒都灌不下去,真是个熊包。”另一个人吼道:“谁敢说我是熊包?老子这些年怕过什么?我说我杀过人你们信不?这个小城有个张义你们知道不?那是我干掉的。”又是一人的声音:“你喝多了,不能喝就别吹牛。张义,谁知道什么张义李义的。快喝酒吧。”
“张义。”七年多了,又有人提到他,而且说张义是他干掉的。是真的吗,这个人是谁呢?如果是真的,那七年前张义是被人害死了。
丁杰决定要看看说起张义的这个人。他又要了一瓶啤酒,坐在墙角慢慢地喝着。也许是天色太晚了,小酒店除了这个包房一桌客人外,包房外只有他一个顾客。
大约十点半,丁杰听到包房中的人要走的声音,他叫服务员给自己结了账。正在这时,那伙人走出包房,共三人,有的赤裸胸背,有的提溜着衣服,晃晃悠悠,显然是喝多了酒。从说话的声音判断,其中那个穿白短袖衬衫的高个子就是刚才提到张义的人,这个人三十多岁,方脸膛,面色较红,也许是喝酒喝的。他的右手指戴着一枚金戒指,好像梅花形图案。“梅花戒指!”丁杰险些叫出声。张义失踪前不正是戴着这样的金戒指吗?三人走出小酒店,在马路边的路灯下截了一辆出租车。丁杰跟到门外,由于天色黑,他没看清那辆车的车号。回到家,他一直在回想张义的事,久久难以入睡。他本想给公安局打个电话,但仅凭看到的现象,又不知这伙人是谁,怎么说呀。再有,这并不是自己的事,还是不暴露自己的好。想来想去,他决定让李梅去报案,他在暗中要帮助李梅。第二天早晨,他便给李梅打了电话。然后,他利用工作之余或在城内办事之机,一直留心那个红脸膛戴梅花戒指的人,同时留心李梅和公安局的反应。但是,三天过去了,丁杰发现李梅并没有向公安机关报案,于是他再一次给李梅打电话。第二天,他发现陈汉雄和江涛到兴贸公司来调查,知道公安局很重视张义的事。与此同时,他一直利用空闲时间在小城寻找那个戴梅花戒指的人。但是,一星期过去了,仍没找到这个人。难道说这个人不是小城的?如果是外地人就难找了。他下决心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今天上午,他去银行办事回来,路过西城花园广场,见广场边上站着一个人,穿个白背心,手拎白衫衣,他认出这个人就是那天在小酒店见到的人。他走近一些,发现这个人右耳下有一小块伤疤,右手指上还戴着那枚梅花形金戒指,而且梅花芯中间正是一块红宝石。丁杰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时,这个人拦了一辆红色出租车,车向南开去。丁杰也上了一辆出租车,远远地跟在红色出租车的后面。出租车穿过几条大街,在宇航电子公司大门前停下,有伤疤的人下车和门卫说了几句话便又上车了。到了火车站广场,那人下了车,直奔站前商贸大厦,丁杰随之也跟进了大厦,发现有伤疤的人失踪了。丁杰乘电梯从一楼上到六楼,都没发现这个人的踪影。这个人哪里去了呢?难道是从正门进去又从侧门出去了?丁杰又到火车站候车室及广场、录像厅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这个人。
“难道这个人发现有人跟踪他?”丁杰百思不解。他在站前一电话亭给李梅打了电话,然后又打车到宇航电子公司。门卫说:“刚才那个人要到公司找人,我说找人得登记,他想了想说今天不找了。问他找谁也不说,只是说,快中午了,我还要办别的事呢,坐上出租车又走了。”
“你说以前好像见过这个人,能想起什么时间,在哪儿见到的吗?”陈汉雄问。
“也许几年前,在哪儿想不起来了。这个人我觉得很面熟,也许到过我们公司。”丁杰说。
“对方认识你吗?”
“不会的,我们没有直接照面。”
“你看他的行装像是小城的人吗?”陈汉雄问。
“我见到他这两次都是空手,没携带任何东西,对小城非常熟悉。如果家住外地该带点什么,我看他家就住在小城内。”
“再见到能认识他吗?”
“能认识。”
“他戴的真是一枚梅花形金戒指?”
“是的。”
“那朵梅花中间是否镶有红宝石?”
“虽说离得远点,但我看到是一种红颜色。从外观看,很像张义戴的那枚戒指。”
“贾志海这个人你认识吗?”
“听说过,但不认识这个人。有伤疤的人会不会与贾志海有关系。他到电子公司是不是去找他呢?”丁杰说。
“我们会尽力调查的。”陈汉雄说。停顿片刻,陈汉雄想起了那张照片的事,便问道:“你们在莹城原有一个办事处是怎么回事?”
“那是为了扩大公司的业务和方便公司人去北边联系工作而设的,后因公司的职员贺维携公司的二百多万现金跑了,办事处因此也就黄了。”
“贺维这个人呢?”
“到现在也没有查到下落,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孙德林现在还在你们公司吗?”
“这个人在公司干了不到三年,现在广州自己开公司呢。”
“张义与这个办事处有什么关系吗?”
“我看没有,那时在办事处常驻人员是赵广淳副总和职员贺维、孙德林,我在那儿也待过几个月,但那时没发现这个办事处有任何问题。张义去过几次,我也遇到过,只不过是住宿,联系一些业务方便些。张义失踪是在公司这边失踪的,当时那个办事处已黄了快两年了。”
“贺维这个人平时怎么样?”
“没看出什么问题,对搞买卖还是挺懂行的。他是吉林人,是通过经贸委高主任的关系到我们公司来的。对他原先的情况我们都不了解。”
“孙德林这个人怎么样?”
“没发现问题,是个诚实人。现在广州呢,据说开个公司效益很好。”
“赵广淳这个人怎么样?”
“他经商做买卖的确有一套,也会搞社会关系,但挺有心计。”
“贺维拿走的那二百多万他没责任吗?”
“要说没责任不客观。赵总那时负责办事处的工作,这笔巨款被贺维拿跑,他可以说是失职。但责任都放在他身上有些冤。他当时因家中老父亲病重从莹城走得急,将公章和名戳忘在办事处,没想到贺维起了歹心,造成一起特大的诈骗案。贺维没了下落,赵广淳急坏了。小城的公安和检察院人员都去了,当地公安也进行了调查,但都没线索。因贺维是高明山主任介绍来的,他把这事圆全了。事情过去之后,高主任认为赵广淳虽然在管理那笔巨款上失误,但是在经商上,赵广淳是个人才,让他继续当他的副总兼业务科长。后来马总病逝后,高主任又推荐他当了总经理。说实在的,我的业务科长也是他提的。”
“是这样。”
“我也是个直性人,有什么说什么。”
陈汉雄点点头,思虑了一会儿说:“关于张义你还能谈些什么?”
“没有了。”
“你说的情况非常重要,我们会采取措施的。你插手这件事,要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要直接与我们联系。”
陈汉雄将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丁杰。
深夜,陈汉雄和江涛正在刑警大队值班,有人将电话打到刑警值班室,说是找陈汉雄。陈汉雄来到楼下接电话,江涛也跟了下来。
是赵广淳打来的电话。他说他想起一件事:张义在天河公司时和小城秋华公司的业务员田兴挺熟悉,这个人曾几次来公司找过他。此人三十多岁,右耳下好像有个疤痕。
“真有此事?”陈汉雄很高兴。
“这个人据说手脚不老实,后被公司开除了,现在不知干什么呢。如果你们感兴趣可好好查查这个人。”赵广淳在电话中说。
陈汉雄又问:“他住在哪里?”
“裕和街一带。”
“好,谢谢你。”陈汉雄挂上了电话。
此时,白雪从二楼下来:“队长,是不是张义的案子有什么新情况?”
“是有新情况,不过你是女同志,深夜出去我们是不会带你的。在家看家吧,我和江涛就够了。”陈汉雄对白雪说。
“又小瞧人。去年侦破系列抢劫强奸案,不是我深夜独自漫步,能引来那几个色狼让你们一举抓获吗?”白雪不满地说。
“白雪,好好休息,明天有更重要的任务。江涛,我们连夜去查这个田兴。”
“队长,夜里十一点半了。”
“这个线索很重要,就得连夜查。”
“谁能认识这个田兴呢?”
“我们打电话先问一下丁杰,看他是否也认识田兴。”
“对,先问他不就行了吗?”
丁杰此时还没有睡,他在电话中说:“田兴,我认识,我说的这个有疤痕的人绝对不是他。田兴原在秋华公司当业务员,因经常外出认识了张义,通过张义,我也认识了他。田兴也几次来我们公司找过张义和我,多是搭伴外出。他本来在公司干得挺好的,但公司金柜被盗,丢了两万多元现金和一万多元国库券,因为是他值班,担了嫌疑,他一气之下不干了,后在小城新业集团跑业务,一年后去他们集团的深圳办事处,现已当上那里的主任了。田兴右耳下是有一块明显的伤疤,是小时候做淋巴腺手术留下的疤痕。”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么说这个田兴没什么问题了。”
“陈队长,此人与张义的失踪案没有任何关系,我可以担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