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陈汉雄和江涛来到小城站前广场。
宽敞的广场中间有一座喷泉,盛夏之际,给人一种凉意。广场的两端,停着一排排的出租车,除几家运输公司的,其他都是个体的,有中巴,有夏利,也有桑塔纳等。
有几名出租车司机认识陈汉雄,主动与陈汉雄打招呼。
陈汉雄将一名司机叫到他的车中,经了解,得知郑铁已在三年前的一次交通事故中死亡。至于郑铁的为人,大家的评价还很好,没发现过什么问题,他平素接触的人也就是站前这些司机,其他的也提不出什么。
要找的重要证人死了,真是开局不利。陈汉雄顺便问了问曾给天河兴贸公司出过车的其他一些司机的情况,得知个体司机韩立明在三年前去了大连,给一家旅游公司开车,王老大也于去年到外地给人开车去了,具体地址不详。姜玉、刘三大家不认识。提到张义这个人他们也不认识。
郑铁的死能否与张义案件有关?陈汉雄带着疑问和江涛来到交警大队事故处理科,经查档案得知,那起交通事故发生在一九九七年一月七日。那天上午,郑铁开着他的夏利车去平城送人回来,行驶在102线三里庄距平城七公里处,由于车速快,加上雪后路面冰滑,车撞在路边的树上,车毁人亡。据当时出现场的事故科科长金长林介绍,当时是他和交警刘杰出的现场。经现场勘查,这是一起正常的交通事故,出事前,郑铁没有喝酒,精神正常,汽车各部件也无问题,就是车速快而造成的。
陈汉雄决定围绕他以前接触的关系和家人进一步了解情况。
当日,他们找到郑铁的家人,他知道以前郑铁给天河兴贸公司出过车,但具体给谁出车他们不知道,更不认识张义这个人。他俩又到了中街派出所,向管区民警了解郑铁,没发现该人有问题。
“看来,我们的工作量会很大,要解的谜还有很多。明天你和白雪去天马酒店,了解一下穿红衣裙的女人到底是谁,是否办过外来人口登记,一定要想办法找到她。我和派出所的其他人去了解一下李梅现在的丈夫贾志海的有关情况。打匿名电话的人说过,此事不能让贾志海知道,为什么要防备他呢?打匿名电话的人还说他已发现了线索,是什么线索呢?我们一定要解开这些谜。”
天马酒店是一座欧式现代派装饰的小楼。不过,原来的老板洪德已不干了,现在的老板是他的亲外甥,叫邱小东。这个酒店90年代初开业,开始买卖一直很兴隆,舞典悠扬、小姐成群、宾客满堂。这是一座二层楼房,一二楼共有十几个包房,每层楼的中间都有一个舞池。可是自去年以来,由于净化社会环境,禁止“三陪”和打击“黄、赌、毒”,酒店陪客的小姐都走了,买卖自然清淡多了。
江涛和白雪身着便衣来到天马酒店,一个胖乎乎的年轻人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这个胖子就是老板邱小东。江涛亮出警官证后说明了来意,邱小东说,他对原先的情况不了解,七年前的事还得找他舅舅。
在邱小东的指引下,江涛他俩在附近的一栋住宅楼中找到了洪德的家。
洪德是一位六十多岁的矮胖老头。江涛和白雪向他说明来意后,洪德挪动一下他那肥胖的身体,拍了一下他那有些秃顶的头,想了想说:“一九九三年,我记得在我的酒店是有一名佳木斯来的女服务员,小名叫小红,夏天喜欢穿红衣裙。这个女孩长得很秀气,那年也就二十来岁。她在我的酒店干了有两年多,后来她家中来信说给她找了个对象,让她回佳木斯,她就走了,至今也没回来。”
“她姓什么?”江涛问。
“她姓姜。”
“她是什么时间走的?”
“是夏天,具体什么时间我也记不清了。”
“她在佳木斯什么地方住?”
“不知道。”
“她在小城有亲戚吗?”
“没有亲戚。那年她是自己找来的,我见她有身份证,便收下了她。”
“这个女孩怎么样?”
“人很勤快,也很本分,从来没乱糟糟的事。”
“你认识天河兴贸公司的张义吗?”
“认认。以前他们公司来客商他经常到我的酒店来。但是,后来听他们公司的人说他失踪了。还有的说他与一位穿红衣裙的女子私奔了,但不知是谁。”
“张义和你们酒店谁熟悉?”
“和我熟悉。”
“别人呢?比如哪个小姐或服务员。”
“和小红熟悉,因为他们是老乡,小红也是佳木斯人。不过,都是客人与服务员业务关系,并没有发现个人的特别关系。”
“张义和小红单独约会或外出过吗?”
“没发现过。张义是有妻子之人,小红也是守本分的姑娘,没发现过她有不正当的事。”
“她从你酒店走是和谁一起走的?”
“自己走的。出店门是我和几名服务员送的,我给她截的出租车,十元钱到火车站。”
“她是什么时间从你店走的?”
“大约是上午九点多吧。”
“到火车站后有人送她吗?”
“那天本应去一位服务员送她,因那时服务员少,加之有人打电话中午要安排几桌菜,人人都忙,我就让小红自己走了。我以为她回家不久还会回来的,但一直也没回来。”
当日,江涛和白雪来到西区派出所外来人口办公室,经过微机查卡,果然查到一九九二年输入的一张外来人口卡,并有照片。此人叫姜春红,女,一九七二年七月出牛,汉族,家住佳木斯市,当时打工单位是天马酒店,系服务员。人口卡上有该人照片和到天马酒店的最初时间。经原天马酒店老板洪德辨认,姜春红正是小红。
在众多的外来人口中能快速找到一个七年前来过的外地人真是不容易。江涛很高兴,立即将此情况用电话报告给陈汉雄。陈汉雄指示他和白雪,立即去佳木斯,想办法找到小红,一定要弄清小红在小城和从小城走后的情况。
两天后,江涛和白雪来到了佳木斯,并找到了小红。姜春红今年已二十八岁了,长得仍然很秀气,现在是一个小饭店的老板。
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江涛和白雪说明来意,小红很爽快地讲述了她在小城的有关情况。
“我在小城天马酒店当服务员约两年多。天河兴贸公司的张义为招待一些客商经常到这个酒店来,闲谈中得知我们是老乡,都是佳木斯人,对他多少有些照顾。吃饭都是奔熟人来,老板也高兴。我们就是客主与服务的关系,没有其他情况。一九九三年夏,大约是六月份,我收到家中一封信,我妈说在市里给我找了一个对象,让我回家。我想,我已是二十岁的姑娘了,不能总在外边打工,加之很长时间没回家了,也挺想家的,便结了账回家。那天走时,是老板给我找的出租车到火车站。买完车票后,我在站前广场遇到了张义,他问我干什么去,我说回家有事,有可能再回小城,也有可能不回来了。他说那天他要到哪儿去等个人,还要到火车站南找谁,顺便要送我上站台。他到售票处买了一张站台票与我一起走进站台,送我上的火车。我上火车后,他可能去了车站南。我回佳木斯后,处了个对象,他是工商的一个收费员,处了一段挺合得来,第二年我们便结婚了。我在市里开了这个小饭店,从此再也没回过小城,小城也没人到我这里来。”
“有没有人给你来过信?”江涛问。
“没有。”
“你从小城回佳木斯那天穿的是什么衣服?”
“红衣裙。”
“张义那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好像是白衬衣,拿个黑色公文包,别的我记不清了。”
“那天在火车站你还遇到别的熟人了吗?”
“没有,就张义一个人。”
“张义还说了什么?”
“别的没有。怎么,你们是专程来调查张义的,难道他出了什么事?”
“是的,自你从小城走的那天起,他就失踪了。”
“他失踪了?”
“是的。”江涛说。停了片刻,江涛又问道:“这么说张义真的没有和你一起上火车?”
“火车开走了,我见他仍在站台上,还向我摆手呢,真是这样。”小红显得有些天真。
“你回到佳木斯有人接站吗?”
“有。我妈、我大哥和我大嫂。”
当日,江涛和白雪找到姜春红的母亲和她的哥哥、嫂嫂,证实那天是他们接的站,姜春红回来的情况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
从佳木斯回小城后,江涛和白雪立即将了解的情况汇报给陈汉雄。
“这么说,郑铁说的张义和一女子上火车是有根据的。不过郑铁并没亲眼看到张义上火车,仅是推论。实际上,张义当时是巧遇小红,顺路送她上站台。火车开走后,张义没有出检票口,而是直接从站台去了铁路南,被郑铁误认为他与那女子一起走了。看来,张义与一个穿红衣裙的女子私奔的这个谜解开了。那天,张义去了铁路南。但是,他去铁路南找谁呢?他说是等人,又是等谁呢?从这天起他就失踪了,失踪地区能否就是铁路南呢?如果他在铁路南失踪,那封哈尔滨来信就有问题了。”陈汉雄在分析张义的情况。
这几天,陈汉雄又到宇航电子公司了解了贾志海的有关情况。据贾志海的一些同事介绍,贾志海一九九一年被分配到电子公司,在业务科当业务员,由于本人工作努力,四年前被提为业务科长。他是本地人,中学时和李梅是同学,他给人们的印象是忠厚老实、为人正直,多年来没发现过什么问题。关于他和李梅的事,大家看也正常。至于他以前认不认识张义,大家不知道。
调查完贾志海,陈汉雄又来到南区农行,找程天亮了解情况。他现在是南区储蓄所主任,是通过天河兴贸公司贷款等业务认识张义的,多年交往成了好朋友。得知张义失踪出走后,他也很惋惜,也曾多次打听其下落,没有结果。据程天亮反映,南区郊外开拖拉机的张三,大名叫张成,也是张义的朋友。张成有一台拖拉机,张义在兴贸公司时曾多次让张成给公司运粮和其他器械等。但是,张成因与妻子离婚,七年前卖掉房子和拖拉机去了内蒙,具体地址不详。
这天下午,陈汉雄与江涛、白雪在他的办公室研究着张义的案件。
“尽管如此,我们要做的工作仍然很多。当时张义去了铁路南,他是否去过程天亮家,是否去过张成家,我们还要作深入调查。”陈汉雄一边吸烟一边说。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南郊派出所所长孙长庆打来的。
“什么,南区城郊一住户家盖房时挖出一堆白骨?是人骨?这家户主叫周子文。好,我们马上到现场。”陈汉雄掐灭烟头,皱着眉头,表情显得有些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