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工具人娴一点都没有不高兴,她就不是记仇的人。
容娴拂袖一掌挥去,刚刚救回来那人瞬间就只剩下一口气,与初见时没有分毫差别。
这是收回了她刚才的救治。
一点儿亏都不受呢。
那人猛然间从健康又回归到之前那沉疴痼疾的痛苦中,这一下子没缓过来,直接断了气。
他的家人们脸色一变,顿时就要疯了。
容娴将他们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她眉目不动道:“去,求你们的佛让他活过来。”
众人:……
傻子都知道死人是不可能复活的。
他们脸色凶狠的瞪向容娴,恨不得将容娴给打一顿。
没错,是打一顿而不是鲨了。
在佛家的谆谆教诲下,他们做最大的恶也不过是将人打一顿泄愤罢了。
也算是佛家做了些好事,为公众治安付出良多。
然而这些人也没动手。
瞧瞧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有能力救人你不救,还将我家人气死,这是犯了杀业。”
“犯了杀业你要下地狱的,你害了我们家人,是欠了我们的,下辈子你会给我们家当牛做马。”
“天理昭昭,此世不报必有来世。”
……
就很一言难尽了。
容娴听着他们唠唠叨叨、神经兮兮,此世来世、报应下地狱的,脸上的笑容渐渐失德。
救了人是佛的功,死了人是她的锅?
这群憨批!
容娴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清新脱俗的憨憨了,难道这些憨憨不知道世上还有与天地同寿的修士?
他们轮回千百世,说不定哪会儿出个意外遇个魔修魂儿都没了,她还好好活着呢。
且,轮回道好像还是她立的。
虽然天道功德在同舟那里,但同舟跟她没区别。
还当牛做马?
做梦都没可能。
她眯了眯眼睛,用陈述性的语气道:“我看你们是欠收拾。”
真以为她是大夫就好脾气了?
容娴指尖银针一弹,转瞬间便从几人身上刺去。
几人哀嚎一声,倒在地上抓心挠肺,感觉浑身好像凌迟一般疼痛。
是的,容娴她完全没有不与凡人计较的心思。
她觉得自己也不过分,放在其他帝王身上,这就叫冒犯天威,是要诛杀的。
她只是让人疼半天罢了,连命都没要呢。
容娴漫不经心的扫了几人,抬脚从他们身上跨了过去。
她不紧不慢的来到了附近的一座庙宇前,望着香火鼎盛的寺庙,她眉头轻蹙,仿若染上无限哀愁:“我这么好脾气,以后还不得被人欺负死,要不要进去拜拜以后让佛保佑呢。唉,真是愁煞人也。”
不放心悄悄尾随她的佛子:……
我有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佛是不会保佑你个天杀的。
佛只会告诉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但我知道你不会成佛的。
你放下屠刀就会举起剑。
佛子揉了揉僵硬的脸,继续跟着容娴。
他也没有去救那一家子,他们嘴巴不干净煦帝也只是小惩大诫。
若他救了人惹得煦帝不悦,让她在西极部洲给捣捣乱,那才是大事。
容娴似乎浑然不知自己被人跟踪了,她依旧遵循着一个普普通通大夫的身份,干着悬壶济世的事儿。
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助自救者。
西极部洲的人脑袋明显进水了。
他们病了、残了、苦了、累了……他们不会去想为什么,也不会去改变什么。
他们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肯定是自个儿上辈子作孽太多来的报应。
你恨其不争想要将其打醒吧,他们态度好的很,你打了左脸就给你递右脸,见你有困难还强行帮忙,名曰积攒功德。
几天下来,容娴都快不认识功德二字了。
最让容娴不开心的是,这几天下来她都没开张。
她摸摸药箱,觉得它有些委屈。
如果换成应平帝、神宁帝他们,怕是最喜欢佛家的人了。
因为他们宣传的是让底下人老老实实被他们压榨,寄希望于不现实的来生。
容娴虽说厌恶佛家这种学说,却并不会为了这些人做什么。
都放弃了自己的人,不值得她救。
容娴坐在一个小茶肆里,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目光却是极致的冷静与漠然。
她白皙的手端着一个破旧的瓷碗,里面的粗茶黑乎乎的,她垂眸看了一眼,神色没有半分嫌弃,却也没有动这些茶水。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黑瘦的老妇人。
老妇人径直朝着容娴走了过来,脸上挂着刻薄的笑。
“藜芦大夫。”老妇人喊道。
容娴不太想理会这些憨憨,但作为一个悬壶济世的神医,她可不能任性。
容娴阖上双眼,再度睁开的时候已经满是暖意。只见她拂袖起身,声音里带着和煦的笑意:“老夫人好,不知唤在下所为何事?”
老妇人上下打量着容娴,那眼神看的容娴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
老妇人也发现了,她倒是没有半分收敛,反而直截了当的说道:“吾儿今日二十有二,你模样还算周正。若藜芦大夫不嫌弃,可在此地定居下来,你二人结亲后,免了你颠沛流离,也可以为村上人看病治伤。”
这话说的还挺有条理。
容娴满脸遗憾,假模假样道:“那可真是不巧了,我家中已有夫婿,孕有二位小郎君一位小女郎。”
老妇人摇头道:“你莫哄我,我一眼便可看出你还是个姑娘家。”
此话一出,震惊了佛子。
他没想到煦帝居然还是……咳。
说好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呢。
你这么修身养性,孩子难不成都是让造化池孕育的?
佛子虽然还在震惊中,却不妨碍他冒出来拦着老妇人作死。
他实在是担心煦帝恼羞成怒将人给送去见佛主。
佛子清了清嗓子,刚准备说些什么。
可他刚张了张嘴,就被煦帝陛下核善的看了一眼。
无声胜有声。
佛子低声下气道:“……您不是要行医吗?附近的庙宇里有几位病人在等着呢。”
这到嘴边的话变成了毫无气势的劝说。
容娴略动了动眉,看了眼老妇人道:“看到了吗?这位是我的小侍。”
你西极部洲的人迫害我,我不找无知的憨憨,我直接找你既得利益者反过去迫害。
佛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就是没敢说出反驳的话来。
他这会儿不给煦帝面子,煦帝可能就让佛主没面子。
老妇人:……
老妇人没等到佛子的否认,脸色微变。
她目光在佛子的光头上转了一圈,神色复杂极了。
那眼神明晃晃的就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和尚’。
老妇人心下震惊,也不知有多少和尚和人共侍一妻。
这可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