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沈兆景说：“怎么样？”
前方空姐在提醒拉下遮光板，视野一下变得昏暗，只看得清楚她笑的时候扬起的嘴角。
陈亦周微蹙眉，谨慎开口：“什么？”
那张纸巾被推过来，碰到他的指尖。
他动作一顿，思绪微微放空，盯着沈兆景一张一合的嘴巴。
心里像是涌进一片海。
模糊的视线中，沈兆景一脸不满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最后干脆把纸巾抽回去。
渐渐回神，陈亦周听见她在一旁独自嘀咕：“周周大笨蛋。”
陈亦周垂下眼，干燥指尖来回搓了下。
沈兆景打开手机相机，咔嚓一声，纸巾上的玫瑰留在她的屏幕内。
最后那张纸巾被沈兆景随手送给一个来要签名的小朋友。
哄她：“等你长大，拿着这朵玫瑰花来，我到时候要赎回来的。”
小朋友傻乎乎的当了真，软乎乎道：“真的吗？”
沈兆景抬手揉她的脑袋，从手腕处散发香气，笑的温柔：“当然啦。”
刚送走小孩，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很吵，伴随着几声尖锐的粗话。
男人或女生的声音。
沈兆景回头，有点好奇。
有空姐及时进来安抚：“是后面的乘客在闹着下飞机。”
周思成摘了耳机，不可思议道：“跳伞下去吗？”
空姐被他这句话逗笑，忍了几秒，只是尽量安抚着商务舱的乘客们。
好在没多久，喧嚣声安静下来。
后半程，沈兆景开了电影，戴上耳机不过两分钟，她又睡了过去。
等到清醒时，头顶被戴上一顶棒球帽，身旁陈亦周也微微靠近她的方向，闭眼，大约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摘下耳机，长发从帽檐下滑落，发尾扫过小臂。
机舱内的广播正宣布着即将抵达终点。
沈兆景刚睡醒，双眼惺忪。视线茫然无焦距，旁边人不小心碰了下她的胳膊，侧脸看过去。
陈亦周靠在她的肩膀，彻底沉入梦境。
她怔愣几秒，视线聚焦时，陈亦周的脸完全落在她的眼中。
陈亦周睡着时，脸上厌倦感减轻几分，眉眼深邃，碎发阴影落在他的眼角眉梢。
他长得好，这是沈兆景从小就知道的事情。
陈亦周是个英俊傲气，正儿八经可以依靠的少年，属于天塌下来，只要他撑着，就不算完全踏的人。
沈兆景收回眼神，手指无意识的互相摩挲着。
她头脑放空，什么都没想。
肩膀低了些，想让陈亦周的梦境时间延续长一些。
到家已经傍晚，她提前给外婆打了电话说要回家吃晚饭。
到家时，二楼灯光亮着，她和陈亦周推着各自的行李箱朝不同方向走回家，早一点到家的周思成疯狂艾特两个人，哭诉家里人出去吃饭，把他忘了。
刚到家，洗手准备吃饭的沈兆景看着他的哭诉，思考下，将桌上的几道菜一一怼着摆拍图，接连发到群内。
过了半个小时，群内消息再次响起，是陈亦周，他不耐烦的发了一串句号，不知道发给沈兆景的，还是发给周思成的。
外婆：“我看到微博上说奖项还是颁给别人了？”
沈兆景啃着排骨，语气不屑道：“能钱买回来的奖，颁奖给我我也不要。”
外婆替她又夹了一块排骨，问：“不是也给你和周周颁奖了？”
沈兆景抬头：“您看那场直播啦？”
外婆笑眯眯的：“你妈妈打电话说的，说你穿的裙子好漂亮。”
被夸的沈兆景像个臭屁小孩，抽了纸巾擦干净手，从还摆在客厅里的行李箱里翻出那座奖杯。
外婆老花眼，看不清，专门戴上了老花镜，看着上面最佳情侣四个字，不太认可：“都是小朋友，这个奖项名字不太好。”
沈兆景：“那改成最佳朋友奖项怎么样？”
她吃完最后一点米饭，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解释给外婆听：“这个奖项今年第一次颁，颁给谁都惹不起，他们主办方又把我的最佳女主角颁奖给别人了，这个奖项给我和陈亦周，都是为了热度。”
沈兆景不在乎，反正当时的热搜里都在夸她漂亮。
足够了。
今年的花町奖尚未开始呢，
作为演员来说，花町奖比金英奖的分量更重，拿了花町奖才能被人真情实感的夸一句最佳女主。
沈兆景对此志在必得。
外婆起身把奖杯擦干净后一起摆在客厅的柜子里。
有两面柜子，一面放着沈兆景的奖杯和奖状，一面放着她妈妈的奖杯奖状。
沈兆景的妈妈是位舞蹈演员，上个月跟随舞团出国巡演，归期未定。
晚间在练舞室做完一日基本功，沈兆景的妈妈打电话回来，隔着时间差，沈毓颜背后天空微明泛蓝，周围时不时乱入一两个外国人，屏幕一亮，沈兆景就把手机摆在自己对面靠墙放着，保证自己整个身体能完全被镜头拍到。
没有音乐，沈兆景按着回忆，抬起手腕，腰肢纤细，脚步轻盈，似要乘风飞去的九天仙女。
一场结束，已经是十几分钟后，她涨红着脸，热得要命，汗珠大颗大颗从身上滚落，走向手机的几步路，都留下了道道水痕。
沈毓颜笑：“一天不练，手生脚慢，两条不练，功夫减半。”
沈兆景喘气，胸口起伏不定。
双眼亮晶晶的，看向镜头里的沈毓颜：“可是妈妈，我刚刚跳的时候很开心呀。”
沈毓颜：“妈妈看出来啦，所以没有在批评你，只是在……”
沈兆景倒下去，仰头举着手机，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只是在开我玩笑。”
说起玩笑，沈兆景皱了皱鼻子，不太高兴的说：“你别老和外婆说我的事情。”
“外婆是关心你。”沈毓颜解释。
“可是她会把网上的话当真的。”沈兆景将额前的碎发用手指梳向脑后。
网上评论有好有坏，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沈兆景的，喜欢的人都喊她公主，不喜欢她的人都骂她绿茶婊，白莲花。
还有更难听的，能上升到她这个人究竟是否应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沈兆景一般不看那种基于恶意发出的差评，如果真是因为她个人业务能力不行，她才会认真看一眼。
可是外婆不一样，真真假假老年人分不清，第一次看见有人骂沈兆景，当面说没事，晚上躲在房间里一边哭一边看评论。
沈毓颜叹声气：“景景，外婆就是想多关心你，妈妈只跟她说好的。”
后来沈毓颜被舞团的人喊走了，沈兆景在练舞室内新学了一只沈毓颜的舞蹈。
洗完澡出来，脑子精神的不得了，她推开窗，对面隔着很远的小窗也亮着灯。
那是陈亦周的房间。
沈兆景犹豫了下，伸出去的手硬生生拐了个方向，抽出单词本开始大声背单词。
本来坐在椅子上，后来躺在床上，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的都不知道，闹钟一响，她睁开眼，被阳光刺的眼睛疼，昨晚没有关灯，也没有拉上窗帘。
刷牙的时候，胖总打电话，说今天不方便来送她，只有司机开车过来。
沈兆景回复ok，换上学校制服，丢在书桌上的名扎再次回到主人胸口前。
——沈兆景
她急匆匆下楼，外婆手里端着豆浆招呼她去喝，还热的，沈兆景来不及，几口吃了煎蛋，拎着书包冲出大门。
上了车，才发现原本应该懒懒散散坐在车后座的陈亦周不在，她发了个消息询问。
陈亦周却在群内回复的。
C&Z：【我坐地铁去。】
搞什么嘛？
沈兆景盯着对方的新头像，一团漆黑，看起来距离感格外强。
大少爷陷入emo，沈兆景背着陈亦周偷偷拉了个三人小群。
沈兆景无力吐槽：【少爷今天生理期吗？】
下一秒，手快的周思成把顶着一团漆黑头像的陈亦周拉进三人小群。
“暂停营业”邀请“C&Z”加入群聊。
几秒后，来自C&Z的一条新消息弹出。
C&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