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书房的东西晚玉没如愿弄走,但自从这些东西被她翻出来之后,她如何使用尤鹤憬也没管她。
自那天去过尤鹤憬的书房之后,她每天就像是上班打卡一样,每天规律地去尤鹤憬的宅子消磨点时间。
午休过后她就出门往湖边逛,碰到尤鹤憬就一起回宅子,之后两人去书房,她给他念念书,念完他去练他的武,她就留在书房里画画写字。
时辰差不多了再回林沣垣那里吃饭,鼓励他说点她爱听的甜言蜜语。
健康的生活使她容光焕发,对待尤鹤憬这个脾气臭的瞎子也越来越有耐心,时不时跟他说些笑话逗乐。
虽然每次都是尤鹤憬面无表情,她笑的前俯后仰,她依然乐此不疲。
“阿憬,这些东西不会是你让李伯给我准备的吧?”
今日的笑话时间因为尤鹤憬受不了她的笑声要走,提前告一段落,晚玉走到书桌前,看着书桌上多出的颜料与画纸,不由挑了挑眉。
明知道这些东西不可能是尤鹤憬让人准备,但不妨碍她说出来,惹尤鹤憬皱眉。
果真她一开口,原本要走的尤鹤憬就蹙起了眉:“我说过不要叫我阿憬。”
听到晚玉的称呼,他便后悔前些日子随口告诉了她他的名字。
他原本以为“小瞎”已经是她叫的最不过脑的称呼,谁想到她晓得了他的名讳后,就自顾自地开始叫他阿憬,听着让他想封了她的嘴巴。
谁许她如此亲昵地叫他。
“嗯嗯。”
对于尤鹤憬的怒气,晚玉用一贯敷衍的态度应和,只是答应的爽快,下次她想怎么叫依然还是会怎么叫。
听到她含笑的应和,尤鹤憬知道她没把他的话听进耳朵,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不怕他,打量他真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重重拉开门又重重拍上,晚玉看着紧闭的门扉,脑子里冒出“雷声大雨点小”这几个字。
打开了颜料查看,瞟见里面的青,她瞬间想到了尤鹤憬的脸色,不由噗呲笑了声。
尤鹤憬和林沣垣是两种人,一个面戾嘴贱,一个儒雅面善,而富有与又给尤鹤憬加了一层难以亲近的滤镜。
但在她看来搞定他们的难度没差多少。
尤鹤憬看着强硬,甚至他说的挖眼睛杀人,她感觉他身上的煞气不作假,可同时她能感觉到他这个人很有底线。
若是个没底线的男人,遇到个送上门的女人,赶人可不用皱着眉威胁,完全可以上手侮辱,摸两把还不走那就更好了,留下来玩腻了卖到窑子还能换几个钱花花。
而尤鹤憬对她不假辞色,却基本上都还是能容忍就容忍的状态。
虽然他似乎对她的身份有所误会,以为她跟他的家人有些关系,但也足以看出他算是个有品的人。
有品人就好打交道。
相比她之前为色纨绔想的那些招,应付尤鹤憬要简单的太多。
有些姑娘脸皮薄,宁愿去跟些油腻色鬼打交道,让交易变得简单直接,她倒是什么都可以,简单的也行,应付尤鹤憬这种嘴巴贱,会不断拒绝她的也可以。
反正她这个人不怕拒绝且耐心十足。
当然也是因为这段时间她把周围都打听了一遍,这周围没给她第二个选择。
“再者跟他歪缠也不错。”
感觉到抽屉的纸张换成了更适合作画的纸,晚玉想着尤鹤憬偶尔听到有趣笑话,想笑又努力眉头紧锁的样子,自言自语地沾墨落了画笔。
她不知道尤鹤憬误会的是什么,但给她准备这些画纸与颜料的人,想要什么她很清楚。
那人乐意让她时不时来这个宅子,在尤鹤憬眼睛好之前陪他打发时间。
就像是李伯说的一样,如果她做到了让尤鹤憬开心愉悦,尤鹤憬的家人不会亏待她。
只是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就要改变对尤鹤憬的亲近方案?
她之前觉得尤鹤憬是原主遇到那个好色纨绔,所以才想着跟他走暧昧谈感情的路线,但尤鹤憬现在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好渔色怂兮兮威胁小姑娘的那个人。
那她是不是要跟他君子之交一点?
反正从他身上捞不到,他家人也会给。
只是……晚玉看着画纸上尤鹤憬成型的脸,五官英俊精致且凌厉,无所谓他人想法,时不时把嫌恶不耐挂在脸上,偶尔还会流露出一股高高在上与普通人不同的傲慢。
呵。
晚玉扯了扯嘴角,她就要从他身上捞。
只有林沣垣一个信徒怎么够,她在尤鹤憬这里受了那么多次冷待,脖子被划,手腕被捏,这些痛苦可不得报复到他身上。
去他的君子之交,她不管他在别人上有没有懂过什么是爱,反正他得在她这里明白什么爱的奉献,并且往她身上献。
“你怎么还在?”
晚玉陷入思绪中,没听到开门声,等到尤鹤憬走到跟前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她手一抖:“啊,画毁了。”
听到晚玉心疼地抱怨,倒像是他有意吓她一样,尤鹤憬冷哼:“我开门的声音不小,你是聋了?”
“我专心呗。”
可惜地把画扔进废纸篓,晚玉看了眼时辰,还真不早了。
她想着事情,加上画具顺手,就忘了关注回去的时间。
这个时候林沣垣一般都读完书开始做饭了,现在看到她没回去,估计已经在到处找她。
反正也不急这一时片刻,晚玉慢条斯理地开始打量尤鹤憬。
他应该是练好武有一会了,身上带着蒸腾的水汽,洗过澡头发半干,一半用发簪簪着,一半披散在背上。
细看之下,晚玉又有了画画的兴致,不过想到要是再画就彻底晚了,才忍了下来。
“你又在看什么?”
感觉到晚玉的目光在巡视自己,尤鹤憬下颌微低,蒙着眼的脸正对晚玉。
见状,晚玉想象了一下他遮眼布下的眼睛,估计这会儿是眼皮上压在瞪着她。
“你特意过来提醒我,不会是怕我留下来跟你一起用饭吧?”
晚玉哼唧一声,用那种我就知道你是个小气鬼的语气道,“生怕我回家晚了。”
“知道你还不快走。”
“知道了,不过我得等会才能滚。”
晚玉说完,立刻拉住了尤鹤憬的衣摆,像是怕他听到她接下来的话跑了。
“松手。”尤鹤憬感觉到衣摆被拉,皱了皱眉,“你忘了我说过什么?手不想要了?”
“说不要动手动脚,但我又没有摸你的手和脚,我拉衣服呢。”
说着不等他反驳,她把他拉到了桌台前面。
“我虽然被你害得毁了一幅画,但今日还是有一幅不错的成果出来,你来给我题字好不好?”
“你发什么疯?”
听到晚玉让他题字,尤鹤憬觉得她病得不轻。
首先他们并没有那么好的关系,让他愿意动笔在她的画上题字,其次他现在这个状况,让看不见的人给她题字,她这明显是今日不止想只毁一幅画。
“你手那么稳,一定写字也很好看,再说写坏了也没关系,我可以再画啊。”
晚玉笑眯眯地把笔塞进了尤鹤憬的手里,隔着衣服布料捏着他的手腕,把他的手摆到了正确的位置,“就写我今天给你读的那首词,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从第一次听晚玉读书,尤鹤憬就知道她专门学过韵律,读词句时节奏拿捏的恰好,加上她柔润的声音,不会干巴巴的让人听着吵耳朵。
也就是这样他才没拒绝她每日给他读书。
“写嘛,你写好了我就回去。”
听到晚玉软着声催促,尤鹤憬扯了扯嘴角,笔没有再停顿在半空中。
她既然想再毁一幅画,他成全她又如何。
等到最后一个字写完提笔,尤鹤憬没听到晚玉的声音,但却能感觉她还在身边,把笔扔到一旁,尤鹤憬又等了片刻。
半晌见她还没声,才不耐地道:“你哑了?”
回应尤鹤憬的是晚玉惊讶的感叹:“阿憬,你怎么能手那么稳,写字那么难看!”
“……”
晚玉夸张的语调让尤鹤憬后悔自己扔快了笔,他写完字后应该提着笔,方便这会儿把笔直接扔进她嘴里。
“说真的,阿憬你的字真的太难看了。”
让尤鹤憬提的是写桂花的诗,但画上却不是桂花,而是尤鹤憬的丹青。
如今她看着这字,都觉得她把人画的太过英俊灵动,写出那么一手字,哪里配得上画中人的灵。
“你别忘了我是个瞎子。”
晚玉不停的惊叹让尤鹤憬克制再克制后,低沉的语调里依然透着股咬牙切齿。
他虽然没有好好为她题字的打算,但也没有故意把自己的字写招她嘲笑的想法。
“不是看不见的问题,你看不见所以字写得大,布局布的没章法,但问题是这字是真不好看耶……”
晚玉认真的评价换来了被尤鹤憬抓住手腕扔出了书房。
“快滚。”
看着恼羞成怒的尤鹤憬,晚玉眨了眨眼,忍住笑意,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就像是被他的丑字吓跑了一样。
尤鹤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