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誉先是注意到了喻挽,然后又看见她身旁的女人。
几年没见,有些认不出来。
但那双眼睛实在太有辨识度。
喻挽见他微微起身,似有过来的意思。
她又看了一眼周玥,那人背对她坐着,没发现任何异样,喻挽咬咬唇,径直转身离开。
容誉:“…”磨了磨牙。
瞥一眼对面的周玥,容誉忽然想起昨晚喻挽的“男德”论调,他笑了笑。
挽挽似乎又生气了。
见他竟然在笑,周玥有些生气,带着乞求的质问,“容誉,你真的要结婚了吗?”
容誉没答,只想速战速决,“周玥,这是最后一次见你,不要再在类似事情上使绊子。”
直到现在,周玥还没反应过来。
只一昧沉浸在容誉对她的厌弃里,他对她竟然如此无情。
“所以,我只是你游戏人间的一段微不足道的旅途?一个让宋清越吃醋的对象?”
这关宋清越什么事?
容誉皱了皱眉,已然不耐烦。
他现在对喻挽为什么会和宋清越在一起,比较好奇。
“晚晚,等等我。”
出了咖啡厅,听到后面人的叫声,喻挽停下脚步。
宋清越跟上来,问她,“晚晚,你认识刚刚那个男人啊?”
“…谁?”
“容誉,就是海城容氏集团的总裁。”
宋清越没有说她和容誉谈过恋爱,这种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两人早就没了感情。
“说起来,我昨天还和他沟通了代言的事。你知道吧?就是容氏最近投资的那个香水公司,叫什么名来着…”
“DH。”
喻挽的心一寸寸凉下去,所以早就决定好的事,还问她做什么。
“咦,晚晚你知道呀。”宋清越一敲脑袋。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是一名调香师,应该有所耳闻。”
喻挽考虑半晌,还是问出口,“…代言合同你们签了?”
“没有。”宋清越摇摇头,大大咧咧的,“容誉说还要考虑。”
自从回国和容誉再见后,喻挽的心就像是坐在了过山车上,随着他的一举一动,或是抛上去,或是跌下来。
没一次落在实处。
如果宋清越的答案是肯定的,喻挽想,她可能直接会毁了这段联姻。
宋清越接着对她发牢骚,言语之间很是不满,“磨磨唧唧的,之前DH要不是有我带货,早就财政赤字了。”
喻挽看着她,其实宋清越并不知道,即使有她的代言,DH的经营状况也并不乐观。
虚假繁荣罢了。
而DH之所以对容氏的投资举动那么严苛,有赌的成分。
很幸运,他们赌成功了。
“听起来,你和容总很熟悉的样子,你可以直接让他把这个代言给你呀。”
喻挽还是管不住自己,忍不住试探。
“他?”宋清越不屑,“利欲熏心、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怎么可能直接给我。”
“晚晚,你是不是对这些有钱人有什么滤镜?”
喻挽:“…”身为有钱人的她,膝盖也被迫中了一箭。
她不得不承认,宋清越说的对。
就连她和容誉的联姻,也多是利益使然,喻家的产业对容氏的发展版图而言,是最好的助力。
喻挽仔细观察着宋清越的表情,一点不像作假。
她觉得,宋清越好像一点也不喜欢容誉了。
啧。不知道他知道了后会是什么感受。
两人进到演唱会现场的时候,气氛早已炒热。
场内人山人海,每个人挥舞着荧光棒,举着灯牌,现场闪烁着万千灯火,充斥着粉丝们声嘶力竭的呐喊声。
而这些,全部属于站在舞台中央的,最耀眼的那个人。
喻挽又想起容誉,他本来也可以的,他本来也可以这样光芒万丈。
她的心情忽然又低落下去。
喻挽和宋清越在演唱会的最后,歌手和观众互动的时候,悄悄从后门离开。
宋清越说要开车送喻挽回家,喻挽拒绝了,这里离她家不是很远,穿过两条街就到了。
快走到楼门口的时候,远处传来钟声,十二点了,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透过昏黄的街灯,喻挽看见一个高高的人影,正静静立在她家楼下。
灯光拉长了他的影子。
天边的月光透亮,在他的身上洒下一片清辉。
夏夜绵长,喻挽忽觉几分释然。
就算容誉放弃音乐,也永远都那么耀眼。
他曾经给过的温柔,足以抵消一切。
“去哪了?玩到现在才回来?”容誉按灭手中吸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烟,扔进垃圾桶。
喻挽看着他的动作,她对味道敏感,他知道女孩子不喜欢烟味,每回他见她,都是这样,给足了迁就。
今夜的演唱会耗尽了她的情绪,现场的嘈杂和热烈与这个男人周身的沉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有时候年少的很多遗憾,莫过于,我本可以。
她突然想抱抱他。
但喻挽不太想动,也觉得会突兀,最终也只是轻声来了句,“你怎么来了?”
“今天在咖啡厅没看见我?”
容誉走近,垂眸睨着她。
不提这档子事儿还好,他这么晚来找她,除了心疼,喻挽还有点感动。
一提起这事,喻挽怎么都过不去了,小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
她“呵呵”笑了声,语气里有几分阴阳怪气,“不守男德的人,我看不见。”
“…”容誉捏她的脸颊,“故意的是吧?”
喻挽拍开他的手,轻轻“呸”了一声。
“你手脏,别摸我的脸。”
容誉磨了磨牙,以后谁再说喻挽是乖乖女,乖得不得了,他跟谁急。
“你生什么气?”
“我生气?我们什么关系呀,我生气。”喻挽又强调一句,“我不生气。”
“你说什么关系?嗯?”
喻挽眨眨眼,嘀咕一句,“不谈感情的未来塑料结婚对象呗。”
“嗯,挽挽,你说得对。”
容誉撩起她的一缕头发,轻轻揪着,锐利的眸子盯着她,“那你背着我去找宋清越干什么?了解我的情史?”
“这不像你。”他又扔下一句。
喻挽莫名其妙,这都哪跟哪。
她回呛,“容总,你是不是有点自恋了?”
她干脆挑明了,好让他彻底放心,“你不会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你吧?”
容誉没有喻挽想象中的怒气,因为这正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夏日的晚风徐徐吹过,带来几丝沁凉,有几缕头发从喻挽耳边散下。
容誉抚着她的脸颊,轻轻摩挲,直到她抬起眼睛看他,他随意地把她的头发掖回耳后。
喻挽的耳尖触到一抹温热。
而他的声线淡薄,毫无感情,“以后不要再去找她。”
没什么必要。
如果不是今天见到,他都快忘了她的样子。
他的手又放下去,喻挽突然瞥见他的袖扣,黑色的。
上面刻着金色的花纹,典雅华贵。
喻挽想起今天宋清越穿的衣服,同样的颜色和样式。
她抬起头看向容誉,脸上笑吟吟的,“可以呀,那容总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
喻挽指着那颗袖扣,近乎无赖地道,“我讨厌这个袖扣,以后你都不要戴。”
其实她没有说,她只是讨厌他谈过那么多场恋爱。
容誉伸出手,到她眼前。
“干嘛?”喻挽一时不解。
容誉点点下巴,“不是不喜欢,拆下来。”
除了爱情,他任何地方都随着她。
“不拆。”喻挽学着他的样子,秀气的下巴点了点,“你用这只袖扣见过别的女人,自己扔掉吧。”
“挽挽,别装。”
容誉捏捏她的下巴,右手撑上她的后颈,轻轻缓缓地捏着,像是惩罚,又像是挑逗。
却搅乱了喻挽的一池春水。
“不喜欢我不用装作吃醋。”容誉简单解释两句,“是投资的事情,周玥使了绊子。”
“…”
而始作俑者还在继续,喻挽往前移了一小步,躲开他的触碰,声音透着丝不自在,“解决了吗?”
容誉笑了声,“本来可以解决的。”
“?”喻挽看向他,有些不明所以,浅瞳轻眨。
两人本来就距离得很近了,这么一抬头,喻挽的额头差点碰到他的下巴,如果他没那么高的话。
她看见你容誉的眼睛里划过一丝极浅的笑痕,还有淡淡的揶揄,“可是看到你在咖啡厅不理我,我就没心思解决了。”
“是看到前女友没心思了吧。”
喻挽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撇撇嘴道。
“我说过,前女友太多,记不清了。”
这次的试探又被他忽悠过去,喻挽面上笑着,脚下对着容誉的脚,使了八.九分的力气,重重一碾。
她后退几步,红唇吐出二字,“惩罚。”
容誉吃痛,脸上仍不形于色。
他缓缓靠近她,微微弯下腰,右手箍在她的腿弯,左手放在她的背部,像抱小孩似的,就这么把她抱起来。
两人的身体紧贴,热度源源不断地传递着。
“干什么?”喻挽动了动身体,好不自在。
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太亮,离得近了喻挽遭受不住,她把头偏向一侧。
“你确定还要动?”耳畔传来低悦的男声,像是夏夜交响曲的音符,一唱一和地蹦入她的心底。
他的声音好听到了她的心里,喻挽却从中不合时宜地听出了那声音里的危险。
她嗅出了男人周身氤氲着的,强大的极具侵略性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喻挽顿时不说话了,像只鹌鹑似的,安静伏在他的肩头。
终于有了那么几分乖乖女的样子,容誉抱着她,一步一步踏着台阶,上了楼。
鼻腔里充斥着独属于他的味道,清冽淡雅,引人沉迷。
许是在楼下吹了挺长时间风的原因,烟草味很淡很淡。
喻挽有些晃神,这个怀抱,她到底觊觎多久了呢?
更深露重的夜晚,男人抱着女人上楼回家,似乎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
喻挽一个咯噔,他不会想…吧?
“容誉,你单身多久了?”问完,喻挽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怎么?挽挽是想要…”他刻意顿了顿,嗓音里含着抹笑,“继续打听我的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