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挽一时语塞,耳尖泛起细润的绯色。
心中呜呼一片,她怎么就看上了一个这么会撩人的混蛋?
容誉见喻挽没再拒绝,转身进了电梯。
“师姐,他…和你什么关系呀?”陆之望收回视线,眉头紧蹙。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不简单,从穿着打扮上看,似乎是个社会精英。
“小孩子别瞎打听大人的事。”喻挽轻斥。
陆之望才上大四,比她小了足足四岁,说小孩子也确实没有冤枉他。
“师姐,我都二十了!不小了!”陆之望不乐意,喻挽总是把他当作小孩子。
“行行行,你不小,那我们去工作吧,Byran。”喻挽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意。
她在人际交往上一向没什么天赋,也没耐心,可是Byran不同,他像一个小太阳,和他相处很轻松。
陆之望没再死缠烂打,怕说太多了惹师姐烦恶。
两人的效率奇快,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已经完成了整个香水制作过程的三分之一。
时针指向十点,两人收拾好打算下班。
“师姐,时间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打个车,很快的。”喻挽没通知容誉,打算自己回去。
她没那么矫情,国外四年,早就独立,也不再是高二刚回到喻家时那个怯懦的安静的乖乖女。
下到一楼的时候,喻挽接到容誉的电话,男人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显得立体、悠扬。
“怎么这么不听话?说了来接你。”
喻挽一惊,急忙往四周望去,研究所一楼的大厅空空荡荡,就连门卫都早已下班。
“回头。”
电话那头的嗓音低沉,丝丝绕绕,像夏日的晚风,浇进她的心底,暖融融一片。
喻挽似有所觉,嘴角微微翘起。
她转身向后看去。
晚上的海城依旧闷热,容誉站在电梯前,淡淡瞅着她,好看的眸子像是蕴了万千星辰。
他不紧不慢走向喻挽,喻挽目视他而来,只觉得这个热气蒸腾的夜晚多了几缕清爽。
“说了来接你,不信我?”
容誉屈指,在喻挽的额头轻轻一弹,“惩罚。”
喻挽往一侧躲了下,余光却忍不住偷瞄他。
自从两家确认了联姻事宜,这人撩人的功夫真是愈发见长了。
不对,他一直都是这样。
只是之前,他看不见她,不会对她说这些。
“不是不信你。”
喻挽眨眨眼,大着胆子,故意道,“是…心疼你。”
“…”容誉失笑,才不信她的鬼话。
看到两人的互动,陆之望懵了,他只是和师姐一个月没见,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走吧。”
容誉伸手,喻挽顺着视线,看向男人清瘦有力的手掌,下意识就想递过自己的手,握上去。
待瞥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似笑非笑,喻挽:“…”
她摘下肩膀上的包包,一把塞到容誉手上,自己走在了最前面。
容誉摇摇头,无奈跟上。
虽然他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陆之望见状,赶紧跑到喻挽另一侧,“师姐,你要跟他回家吗?”
喻挽没注意听,下意识“嗯”了声。
容誉却听得清楚,挑高眉梢,“哦?挽挽要跟我回家?”
“…”喻挽一愣,随即反驳,“谁要跟你回家?”
为了掩饰自己即将变红的脸颊,她快速转头看向陆之望,问他,“Byran,你怎么回去?”
陆之望眨眨眼,神色几分无辜,“…我可以蹭你的车吗?”
指指身侧的男人,喻挽回答,“他的车,你问他。”
容誉:“…”没说话。
喻挽知道这是同意的意思。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几人乘坐电梯下去。
两男一女,喻挽站在中间,电梯更显逼仄,直觉呼吸难捱,等电梯开了,她抢先一步出去。
时间已经逼近十点半,容誉早早让司机下了班,他是自己开车来的。
他打开后车座,送喻挽坐上车,把钥匙抛给陆之望,“你开。”
“凭什么?”陆之望不满。
容誉斜他一眼,哼笑一声,“你说呢?”
喻挽揪着容誉的衣摆,“容誉,别胡闹了。”
Byran才二十岁,即使考了驾照,开车也不一定熟练。
“师姐,我会开车,我这就开给你看。”
陆之望最怕喻挽说他小,说他不行,急着表明。
容誉“呵”了声,幼稚。
直到坐上主驾驶,看着空荡荡的副驾驶,陆之望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容誉算计了。
而这个男人,正和师姐两个人,一起坐在后座,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喻挽微微笑起来。
他突然发现,师姐和自己相处时,确实是开心的。
可是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时,师姐的姿态柔婉,完全浸入在两人之间,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她面前失色了。
陆之望的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
男人最了解男人,他不觉得容誉喜欢喻挽。
像是那种,陆之望想着措辞。
对,像是一份工作,在谁的指挥下依言做着。
可是两人之间的那种氛围,他插不进去。
“晚上吃饭了吗?”
容誉说着,递来一个餐盒,两层高。
喻挽看着那个餐盒,很新,是奶白色的,她没接。
脑海里不禁想着,他曾经也是这么对宋清越,甚至周玥,的吧。
这么体贴。
“是从公司食堂打包的。”容誉又解释。
自从他们所即将和容氏达成合作的消息传遍研究所,喻挽经常能听见各种关于容誉以及容誉的消息。
容氏的门槛高,福利好,就连食堂的饭菜都是美味可口。
更不要说身为容氏总裁的私人食堂了。
喻挽打开饭盒,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她又盖上。
陆之望在前面看似专注地开着车,心中却对容誉的作为嗤之以鼻,他在研究所趁着空当在网上搜了容誉这个人。
啧,可以用五个字来形容。
情场浪荡子。
怪不得段位这么高。
“不合胃口?”容誉看见喻挽的动作,淡声问。
喻挽摇头,“太晚了。”
研究所离着陆之望的家最近,其次是喻挽的家。
后面两人好像没注意他,陆之望眼睛滴溜一转,眼看车子快达到他的小区,他没停。
熟悉的小区名字一闪而过,喻挽回头看一眼,更加确信,提醒主驾驶上的人,“你到了,Byran。”
“啊?”陆之望不敢不理师姐,故作不知。
“停车,回家。”喻挽重复。
陆之望泄了气,好吧。
走之前,他瞪了容誉一眼。
然后又笑着对喻挽道,“师姐,明天见。”
“明天见。”喻挽回。
她心里有些乱,声音却是淡淡的,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容誉:“…”
懒得和陆之望计较,容誉下车,他扶着车门,搭了喻挽一眼,“挽挽,来副驾驶。”
然后绕过车身坐到主驾驶。
“非要接我下班,是有事情和我说?”喻挽坐到副驾驶,问他。
容誉徐徐开着车,晚风透过车窗的缝隙穿进来,吹得他利落干净的发丝有几分凌乱,反倒削弱了身上的成熟感。
今天的容誉让她想起太多的从前了。
可是那从前里,容誉不知道她也在。
他没答,反倒极有耐心地解释起来接她的理由,“我怕我不来接你,就被那家伙拐走了。”
那家伙,自然指的是陆之望。
“Byran只是我的师弟,你不要误会。”
“嗯,没误会。”停了停,容誉懒懒道,“你们不可能。”
喻挽突然有些气,怎么就不可能了。
她承认,她确实喜欢他,喜欢到无可救药。
即使这四年里和别人谈了一场恋爱,却处处都是他的影子。
可是容誉不知道。
这是她在他面前,唯一的底气,她绝不要他来拿捏她。
“要不是我提前回了国,还真不一定。”
喻挽的口气中有赌气的意味。
容誉微倾的嘴角倏地拉平,“嗯,要不是你提前回了国,我的夜生活也不会这么寡淡。”
像一杯白开水,每天坐在车里等着一个女人下班。
“砰”地一声,容誉的这句话,像一个炸弹,炸掉了这些天以来,喻挽对他的所有幻想。
他还是他,那个游戏人间,快意人生的浪子。
“呵,那容总大可以继续,不用为了我这么委屈自己。”
“你这么生气,这是忘了,我们之间,说好的不谈感情?”
见她默不作声,容誉低声唤她,“挽挽?”
一句低哑的“挽挽”,喻挽的心已经塌陷一半。
她的声音温柔了点,话语却不怎么留情,“没忘,只是想提醒你,记得守男德。”
容誉几乎被气笑,正巧这时经过一个红灯,他伸手捏了捏喻挽的脸颊,“挽挽,做人不要太双标。”
这么亲昵的动作,喻挽差点遭受不住。
清澈的眼瞳透着抹疑惑,喻挽的脑子晕乎乎的,“嗯?”
容誉耐心解释,“既然知道了他的心思,以后离他远点。”
“唔…离不了,他在研究所的这半年我负责带他实习。”
喻挽看向容誉,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层狡黠。
“嗯,你有分寸就好。”容誉不会在这方面过多干涉,他相信喻挽。
除了嘴上不饶人,喻挽的行为妥帖,不然他那个圈子也不会一致以为她“乖”得不得了。
唉,试探失败。
喻挽忽然有些意兴阑珊。
“关于DH的代言人,你有什么想法?”
容誉的话题转的太快,喻挽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不关注这方面,也不知道DH之前的代言人是谁,顺口问了句,“你有想法了?”
“嗯,现在的代言人合约快到期了。容氏既然入股了DH,以后股份也是在你名下,代言人的人选,你可以看着来。”
喻挽身为调香师,对于香水代言人的选择,应该有自己的看法。
投资流程走完,容氏便是DH的第三大股东,在公司一些重大决策上的有一定的发言权。
“DH现在的代言人是谁?”喻挽随口一问。
她觉得问了也是白问,容誉日理万机,怎么会关心这种事情。
下一秒,喻挽听见容誉的回答,“…宋清越。”
容誉的嗓音淡漠沉静,听不出什么波动。
车子骤然停在自己家楼下。
喻挽身体随着惯性往前移了点,长甲顺势掐在手心,疼得她一个瑟缩。
容誉丢给她一块烫手山芋,她好像只能接过来。
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