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干净整洁的实验室,喻挽穿着白色的实验服,正埋头于桌前调制香水。

她所在的海城研究所是下周即将举行的香水展览会的协办机构,新调制一款香水是领导临时指派给喻挽的任务。

喻挽知道,这是领导费心为她准备的展示机会。

背后有脚步声传来,喻挽皱眉,这间实验室下午已经被她预约,按理这个时间段应该不会有其他人进来。

喻挽回头,只见周玥一脸的兴师问罪,“喻挽,你是不是疯了?研究所又不是你家开的!”

旁边是陶陶关心的神色,“挽挽,听说你拒绝了容氏集团的香水配方版权购买。”

此话一出,喻挽瞬间明白了周玥气怒的原因,DH是一家老牌香水公司,拥有大批忠实顾客,却少了年轻公司的活力。

香水味道缺乏新意,DH便把主意打到了研究所,想要打包买下研究所目前所有香味成熟的香水配方,其中便包括喻挽的一张方子。

她拒绝了DH公司。

而这触动了周玥的利益。

“这和容氏集团…?”喻挽心中已有想法,只是不太确定。

陶陶讲完后,印证了她所想。

容氏集团年初萌生了进军香水行业的想法,然而香水市场早已饱和。容氏转而入股DH,香水配方便是DH允许容氏入股的条件。

容誉接手容氏四年,眼光精准,手腕雷霆。不到一年时间,集团的各位董事便对他心服口服,容氏在他的带领下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这个时候投资香水行业,不像容誉会有的举措。

“喻挽,其它调香师都同意了,你也不是什么有名的调香师,DH看上你的方子是你的荣幸。”

周玥抄着手,姿态傲慢。

喻挽入职不到一个月,一直默默无闻,想来也没什么背景,周玥觉得她是在摆谱。

“不好意思,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有处置的自由。”

喻挽神色平静,语气淡到不能再淡。

周玥和陶陶都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坚决。

“呵,跟你说不通。”周玥见喻挽如此强硬,留下这句话就去了主任办公室。

她不信主任会继续惯着喻挽。

“挽挽,据说版权费好几十万呢,你真的不心动啊?”

陶陶凑到喻挽身边,要是她,说不定在一开始就卖了,几十万虽然在海城不算什么,可也不少了。

喻挽没吱声,如果是其它任意一张方子她都会同意,可偏偏是那一张。

陶陶见喻挽不说话,又道,“你不同意也没关系,周玥那人估计就是想说服你卖掉配方,好在自己心上人那里邀功呢。”

“心上人?”

听见这句话,喻挽便想到了容誉,当年容誉和周玥在一起,她是见证者。

“对啊,听说容氏集团的容总是周玥的前男友,容总一直很关心DH在咱们研究所这边的进展呢。”

这次来研究所的洽谈人员里就有来自容氏的高管。

“如果成了,她可是在容总面前有个好表现了,说不定就借机复合了呢。”

喻挽垂着眸,并未答话,长而翘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陶陶看喻挽对这件事似乎没什么兴趣,便没再多说。

直到下班,实验室里都很安静,喻挽看似专心地调制着香水。

最后调出来的整一瓶香水,她只闻了一下,便悉数倒进了废水池里。

换好衣服,陶陶挽着喻挽的手,两人乘坐电梯向停车场走去。

喻挽和陶陶是大学同学,两人一起去会所参加今晚的同学聚会。

“挽挽,从大学那会我就看出来了,你果然是个隐藏富婆。”

看见车子时,陶陶的眼睛都亮了,对喻挽吹起彩虹屁。

喻挽笑了笑,坐进驾驶位,这辆车是哥哥送给她的毕业礼物。

她不知道具体价钱,但是从车子的配置来看,没有几百万下不来。

现在正好是下班时间,车子走走停停。

经过海城的标杆容氏大厦时,陶陶发出感叹,“挽挽,我觉得你今天拒绝DH是正确的。”

“?”路况拥堵,喻挽抽空看了陶陶一眼。

“听说容氏总裁可帅了,如果他们想要入股DH,肯定还会来研究所谈判。”

“以容氏对DH的重视程度,说不定到时候就是容总亲自前来,看在那张帅脸的份上,挽挽,你会同意吗?”

喻挽:“…”这都哪跟哪。

四年的国外留学生活,她已经好久没有听见过这个人的消息了。

今天倒是频频听见他的名字。

喻挽摸了摸耳朵,极力回想容誉的样子,除了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其它的都模糊了。

可是喻挽也不禁问自己,如果是容誉代替容氏来研究所谈判,她会同意吗?

想事情想得走神,自从八年前的事情发生后,这是喻挽第二次开车。

车尾处传来碰撞声的时候,喻挽的身子大幅度晃动了下。她连忙稳住身形,恍惚觉得,自己这辈子是不是就是和车过不去。

她被追尾了。

所幸这个路段车多,车速慢。车子的磕碰程度并不严重。

后车的司机是名生意人,急着赶去签合同,给喻挽留下联系方式就走了。

徒留喻挽和陶陶两人大眼瞪小眼。

“挽挽,赶紧把车送修理店吧,这聚会看样子参加不了了。”

喻挽又细细检查了下车子,除了车尾巴的一点磕碰,其它并无大碍。

这次聚会随老师也来参加,她不想缺席。

当年她放弃保研,随老师对她很是失望,但还是为她联系了国外的大学,随老师对她很好。

喻挽拨打了哥哥的电话。

“挽挽,我好像看见个大帅哥。”

陶陶朝她身后看去,喻挽并未在意,陶陶发花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陶陶不自觉嘀咕着,“不过这个人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见过。”

后车的行驶因为前方的事故暂停,容誉此时正坐在车里处理公务。

半晌,许是等得不耐烦,他示意助理下车查看情况。

车窗落下,露出车内穿着简单白色衬衫的男人。

他单单坐在那里,矜贵的气质便已是高不可攀。

助理回来,“容总,那边好像是喻小姐,她的车被追尾了…”

等了一会没有反应,为了大局,助理顶着老板的眼神压力开口,“我们要不要帮忙?”

说完助理便有些后悔,他本来想着,容总马上要和喻家联姻,不出意外就是被追尾的这位。

然而容总对联姻一事的态度并不明朗,如果容总并不打算联姻…

“喻挽。”

容誉透过车窗,看着前方纤细的人影,四年没见,有几分陌生。

助理:“…”深呼一口气。

看来容总这是准备管了。

喻挽刚打通哥哥的电话,陶陶激动的声音传来,“挽挽,那个帅哥好像在叫你唉。”

话筒里的“挽挽”和不远处的声音重合。

喻挽应声回头。

除了那双桃花眼,男人清俊面庞上的其它五官终于具象起来。

喻挽的眼前有一瞬的模糊。她很快整理好心情。

容誉来到喻挽身前,嗓音如他扑面而来的气息一样清冽,“要不要帮忙?”

到了近前,容誉才发现喻挽在打电话,示意她先接听电话。

电话那头的哥哥听见这边的动静,“挽挽?是容誉?你把电话给他。”

喻挽把手机递给容誉,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微暖,她一个瑟缩。

心砰砰跳起来,喻挽攥了攥手掌,竭力按住胸腔里快要溢出的激动。

本来以为已经忘记了的,直到再次见到他的这刻,喻挽唯有苦笑。

容誉讲着电话,抽出空看了喻挽一眼,继续对那边道,“嗯…车子我会派人拖走修理…我送她,正好顺路。”

他今晚约了人,正巧和喻挽在一家会所。

通话还在继续,“嗯…没事,没受伤。不知道是不是吓着了,你家小丫头有些出神。”

听到这句话,喻挽一个激灵,猛地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沦陷之前,她转过头。

结束通话,喻挽握着容誉还回来的手机,机身尚残余几丝热度。

两人跟在容誉身后,率先上了车。容誉今天刚开完一场大会,七座商务车完全容纳得下五个人。

陶陶极有眼力见地坐在了最后排。

喻挽望着最后坐在她身边的容誉,有一瞬间的愣怔。

她淡淡道了声谢。

而慢慢平复下来的心跳仿佛在嘲笑她:看,四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忘记他。

“什么时候回来的?”容誉问。

喻挽听得出来这只是一句客套,但还是依言回答。

她不知道容誉知不知道两家准备联姻的事情。想必是知道的,否则哥哥不会放任她和容誉接触。

喻容两家的关系在四年前降至冰点,半年前出于利益,两家都有联姻意向,这才有所缓和。

一时间,因为脑子里想着联姻这件事,喻挽面对容誉,总感觉有那么几点不自在。

和他在一处的时光每次都像是被上了发条,不一会,几人到达会所。

本来宽大的电梯空间因为容誉的存在显得逼仄。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12楼。

喻挽迈出电梯前,听见身后容誉的叮嘱,“喻挽,我在16楼,结束后送你回家。”

两人还没走远,陶陶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传来,“妈呀,挽挽,他好帅啊,你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这么高品质的帅哥。”

喻挽回想刚刚容誉的样子,黑裤白衫,西服搭在臂弯,斯文矜贵,一副精英做派。

和四年前肆意不羁的模样,早已偏离。

“别瞎说,不是你想的那样。”顿了顿,喻挽又道,“你真不认识他了?”

“啊?我应该认识吗?”

“容誉。”

在喻挽心中缠绕了许多年的名字被她低声念出口,有种别样的感觉。

直到进了包间,陶陶还激动不已,怎么都将如今成熟稳重的容誉和几年前那个张扬洒脱的天之骄子联系不到一起。

喻挽出国的四年和大学同学联系不多,陶陶谈起刚刚和容誉的偶遇,成功融入了同学之中。

借着容誉的光环,两人成为话题中心。

“本来以为容誉会成为一名歌手的,没想到成了商人。”

喻挽听得出,这是发自内心的惋惜,容誉的音乐天赋他们有目共睹。

大学时期容誉的每一次公开演唱,都刷新着学校的记录。

容誉是风靡四年的校园偶像,直到现在,很多学弟学妹还对他最出名的几次歌演津津乐道。

喻挽静静听着他们的交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些过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也是参与者。

随老师后半场才来,见到随老师,喻挽算是完成了此次参加聚会的目的。

留了联系方式后,喻挽向众人告辞。

她不想让容誉等太久。

容誉今晚来参加朋友组的一个局,无非是一起吃喝玩乐。

期间,有人八卦他的感情生活,“誉哥半年多没找女人了吧?这是要从良了?”

容誉掀起眼皮,淡淡瞟了那人一眼,没爱搭腔。

另一朋友也起哄,“誉哥真要听你家老爷子的话步入婚姻的坟墓?”

酒液在玻璃杯内轻轻晃动,容誉不置可否。

见容誉不计较,朋友们大胆起来,有人打趣他浪荡多年终于靠岸,“听说对象是喻家那丫头,乖得不得了,这下你可算是捡到宝了。”

容誉的指间衔着根烟,烟雾缭绕,晕染了他的脸庞。

他语气轻哂,肆意凉薄,“可别,选个一样爱玩的,才公平。”

这边热闹非常,没人注意到不远处,俨然站着他们口中的乖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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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光摇曳》文案:

清冷旗袍美人 * 矜贵雅痞总裁

女大学生 * 京圈权贵|年龄差7

日光陨落在绵延无尽黑夜的街灯里

“而你照亮我”

舒蕴也想过和霍景司长久。

初次见面是在南方小城。

那日外出,本来晴朗的天气忽然狂风大作,舒蕴一袭细条苏派旗袍被风吹得凌乱不已。

倏然间,清冽中带着余温的外套将她包裹,男人动听嗓音落在耳畔,“风大,穿上吧。”

她沉迷于他密不透风的绅士与温柔。

两人一起后的一日,舒蕴笑说,“其实那天我的旗袍很安全,低开叉的,风压根吹不起来。”

霍景司垂眸把玩她净白的指骨,嘴角浸着点不正经的笑意,“什么时候穿京派旗袍给我瞧瞧?”

舒蕴脸一红,京派旗袍,叉开得高。

北城商界霍景司,手腕翻转间轻松肃清霍氏内乱,手段狠厉,为人薄凉,无人不知。

再见面,他是北城一手遮天的霍家掌权人。

而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大学生。

学校的图书馆剪彩仪式上,她作为礼仪小姐为赫然立在领导人中央的霍景司递上剪刀。

他在高朋满座里和她传递着隐晦情话,“结束等我?

豪门掌权人的温柔,也仅止步于温柔了。

无关承诺,只关风花雪月。

她不想和他长久了,他们也压根长久不了。

舒蕴离开那天,霍景司指尖按着眉心,神色晦倦,“第二次了。阿蕴,我的耐心实在不多。”

舒蕴也没想到,她和霍景司,还会有第三次。

京大硕士开学典礼再见,作为学校邀请的重要嘉宾,男人依旧斯文优雅,举手投足间皆是矜贵。

寥寥几句发言,引得台下众人欢呼雀跃不已。

而在不经意间看向她的眼神里,却少了往日的温柔缱绻,多了几分懒散寒凉。

舒蕴事不关己笑笑,正准备离场,听见身后沉稳中略显凌乱的脚步声,是霍景司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阿蕴,我还在这儿。”

“一直在这儿。”

他这一生凉薄肆意,也只为一个女人,回过两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