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话换成从另一个女生口中说出来,乔南必然会鄙夷看一眼,然后回句“别想太多,洗洗早点睡吧”。
但这话是黎初初说的,就不一样了。
今天才艺表演,当着众人和摄像机的面,沈明时也没避讳,对她的态度确确实实特别。
如果说纯粹欣赏,好像可以。
或者,真有那个意思,也有可能。
乔南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猜不透沈明时的心思到底是哪种,谨慎起见,于是决定换个思路,先跟黎初初问清楚:“那你呢,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黎初初在感情方面像张空纸,即便之前追她的小太阳桑易白,也没那么多套路,单纯说出她的喜欢,然后再一直出现。
她完全还是个新手。
忽然被这么一问,黎初初懵了:“什么?”
乔南指点迷津,跟她仔细说:“你诚实的问自己,希望自己在沈绝色那里,是涉及喜欢的特别存在,还是超越众人的种子选手?”
“……”
想了一会儿。
黎初初隐约有答案,诚实的回答:“好像是,希望在他那里,我是有好感,不一样的。”
“果然!果然!我就知道!”
乔南激动的一拍大腿,像位老母亲,而后开始连环愉悦。
“初初,我太为你欣慰了。”
“证明你真的没空理桑易白,不会吃回头草啊。因为你喜欢上别人了。”
“这人就是沈绝色,嘻嘻。”
“……”
黎初初有些不淡定。
看乔南一点儿都不意外,似乎还理所应当她会喜欢沈明时的表情,让她还挺费解的。
她问:“你不觉得……我这样有点变心太快了吗?”
“不不不,”乔南摇头否认,一本正经解释:“对像桑易白那种普信帅比,这不叫变心快,这叫脑袋清醒,彻底死心。彻底死心之后,才能在碰到更好的男人时,动心弃暗投明。你不要太善良,遇到这种男的还要给自己冠上变心快这样一个罪名。他吊着你胃口,不答应也不拒绝,陪他师姐组队打电竞,你要是对这种男的有负罪感,因为他而耽误自己的幸福,你才是真的傻。”
“……”她眨眨眼,瞬间觉得自己经过这番话释然负罪感了,默默佩服乔南的思路。
大概,每个人生来的天赋不一样。
她的感情短板,别人便是长板。
乔南对感情方面很通透,像个游刃有余的情场老手。
黎初初赞同:“……你说得对。”
“当然对。”乔南继续分析,神采奕奕,不亦乐乎:“而且对方可是沈绝色,这么与众不同的对待你,别说你了,换谁,谁扛得住啊。你喜欢他我觉得很正常,他一直都挺受圈内女艺人追捧的吧,就算这样人家还能零绯闻,说明这个男人洁身自好,很靠谱啊。”
乔南说话语气里对男神的自豪感,恨不得所有男艺人都以此为标杆,好好学习。
黎初初听来听去,有道理,但没她想要的答案。
她叹息了声,脑袋乱糟糟的,求助:“所以,你帮忙分析一下,他有没有在勾引我?”
乔南如实:“我也不清楚沈绝色到底怎么想的。”
“啊?”她绝望了,看来这是个未解之谜。
只有沈明时本人,才知道答案。
“哈哈,黎憨憨,别沮丧。”
乔南旁观者清,笑眯眯出主意:“真要分析他有没有刻意勾引你,还是有办法的,再找机会,试一次就行了。”
说完,乔南又敛了笑,正经问:“不过,他要真喜欢你,你还比赛吗?会不会打道回府,专心谈恋爱了?”
这次,黎初初没有犹豫。
经历了一些事,她看全了很多东西:“当然不。”
她边说,边朝乔南露出个明媚的笑:“业务能力的比赛继续,人,我也要。”
搞事业,事业不会背叛她。至于爱情,能拥有是幸福的,如果还要重蹈覆辙,一腔心思只要爱情,那么孤注一掷,风险太大了。
经历过桑易白后,她觉得自己对待感情和事业的平衡,跟以前相比,有了些变化。
“好样的。”乔南竖起大拇指,表示对这个牛皮佩服。
乔南并没有待太久,不一会儿,就被搭档杜柏寒夺命连环call喊回去,做上场前的最后排练。
化妆室里就剩下黎初初一个人。
她垂眸深吸气,努力冷静下来,控制住沈明时在脑袋里休息片刻。
黎初初把桌上的剧本拿起来,边温习边等温可蓉前辈的古筝才艺表演结束。
临近十点,选手们的个人才艺全部展示完,现场第一个剧本表演已经开始,剧本选段时长基本都在七八分钟左右。
《凤泣》排在第五个。
黎初初起身,前往隔壁温可蓉的化妆室,准备问问前辈的意见,要不要再最后对次戏。
还没走到门口,门便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基本的敲门礼仪都没有。
黎初初微微介意,在看到来人是桑易白后,没忍住蹙起眉。
桑易白看着化妆室外贴的名字找到这。
他是顶流,有名气有地位,又是今天的观演嘉宾,所以工作人员并没阻拦,原以为桑顶流会去找苏茜化妆室的方向。
但,此时此刻,他来了这。
桑易白看着面前的黎初初,她换了清雅玉兰的白裙子,一身清宫妆扮,红唇细黛眉,瞬间美艳感浓烈。
三宫六院的宠妃,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都说有些男人,骨子里有种失去才想追回来的卑劣奴性。
桑易白觉得,自己应该就被人性中的这种卑劣奴性把控着命门。
“初初。”
桑易白时隔这么久,再喊出她的名字,喉咙滚了滚,没提被拉黑的不愉快,想当做什么也没发生,态度鲜少的体贴:“剧本我也可以给你好的,现代都市的好本子,你需要挑挑吗?你挑哪个,我可以去跟片方说女主定你。”
说着,他便走近,想要跨过这生疏的距离。
“不用麻烦了。”黎初初下意识地绕开,走了两步,手搭在门把:“谢谢。但我跟你的关系,现在连做普通朋友都觉得勉强,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做陌生人比较好。”
桑易白的讨好,合作拍剧,她一个都不想接受。
黎初初眉梢眼角都有着清冷,在清宫装的陪衬下,更高不可攀。
而后,她只礼貌性对他点了点头,立刻开门走了。
休息室的门闭合,桑易白唇线绷平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沮丧感从四肢百骸,慢慢涌上来。
他如此讨好,也没换回丝毫动容。
难道……真的彻底失去她的在意了么。
黎初初从化妆室出来,直接去找温可蓉。
两人最后对了遍戏,都颇为满意。
只求上场以后,不露怯,一次性将情绪与表演发挥极致。
刚准备去后天候着,黎初初就被个工作人员喊住,看得出对方是跑来的,有些气喘:“你母亲的电话,打到了董编导那里,董编导正忙着,怕有急事让我帮忙拿给你,接下电话吧。”
黎初初道了谢,忙接过电话,那边果真是熟悉的母亲声音。
郑琴:“喂?初初?”
黎初初:“嗯,妈。”
“初初,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没人接,我只好打给你经纪人程欣,她给的我节目组一个编导的联系电话,说关系不错,我这才找着你了。”
她走到安全通道的门外,十分安静,回道:“今天忙,在比赛,手机放宿舍了。”
“你参加比赛了?”郑琴诧异,顿了顿,问:“那你现在跟我讲电话,不影响你吧?”
她体谅地宽慰:“没事,还有点时间。”
“也没什么,就是……唉。”说到正题,郑琴的声音带了点为难的商量:“初初,你那别墅区还有多久到期?你拍戏住剧组,也不怎么在家,现在要是参赛更不住了吧?能不能让我跟你程叔带着育嘉去住一阵子,育嘉初三了,功课紧,这样离学校近,上学方便多了。”
黎育嘉,是她同父同母的亲生弟弟。
差了十多岁,在黎进和郑琴离婚前,属于家里排在第一的心肝宝贝。
黎初初作为姐姐,要让着宠着弟弟。
郑琴再婚的男人是程兴,年纪都大了,所以两人没打算冒险再要共同的小孩。
程兴跟前妻也有个男孩,现在归前妻抚养,每月只需要给抚养费。
黎育嘉则跟着母亲郑琴和继父程兴,住在长锦二环的边上,交通是不太方便。
去年过年时,黎育嘉跟郑琴闹了别扭,就半夜给黎初初打了电话。
青春期的小男孩总是容易叛逆。
正巧她那几天没有拍摄,休息在家,开车从大街的便利店接了黎育嘉回去,路上还跟郑琴发了条消息,告诉人在她这,不用担心。
后来,郑琴来接黎育嘉的时候,就对这个别墅区的地段和装潢赞不绝口。
黎初初平时住的少,几乎不怎么回家,便想让郑琴带着黎育嘉住过来,但程兴沉默,不太愿意。
她理解,也就没再提过。
如今郑琴忽然主动提这事,想必程兴有了让步。
“可以,年底到期。”黎初初顺着母亲的意思,并不犹豫:“别墅钥匙在我高层的家里,程欣有高层的钥匙,你联系她,约个时间去高层拿吧。”
“行,那就先这样。”
没多一句关心,郑琴挂了电话。
黎初初靠着门,听着挂断的忙音,默默站了会儿。
虽说早该习惯了,可每每如此,她仍旧会沮丧。
就像八月十五,春节,每个人都一家团圆的时候,她总无处可归的感觉。
郑琴带着黎育嘉,跟程兴是一家。
黎进的再组家庭,也添了和妻子亲生的小女儿。
黎初初作为离婚后的长女,他们眼中的大孩子,渐渐地,似乎只有她被遗忘,被郑琴和黎进排外了。
他们都有各自的家。
却没有一个地方属于她。
黎初初闭了闭眼。
思绪收回。
她转身推开门去还手机的同时,也唇角扬起微笑,调整好了状态。
将近十点四十,轮到《凤泣》登场。
正式开始前的几秒,乔南喊了一声“温可蓉前辈,黎初初,你们加油啊!”
而后,舞台灯光亮起,全场寂静。
沈明时看着灯光中心的她,认真而偏爱,连眼眸底色的情绪,也是浅浅的温柔。
曾经几时,稚嫩的小姑娘。
已经颇有功底,足够撑起这样一个舞台。
作者有话要说:沈明时:很荣幸,曾经陪你成长过。
很遗憾,没能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