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巩羽将破势之谋送到北蓼军中之后,中帅伯约便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可是这种准备又显得漫无边际。
没有人知道那只猴子给司马卓送去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仗最后将会怎样进行下去。分离十年,巩羽同故人统制将军们重逢,自然亲切有加,然而又奇怪得很,将军们在一起,酒是可以大碗地饮,肉是可以大块地吃,可是大家不约而同地绝口不提何计破敌。弄得巩云飞等一帮子少年营将莫名其妙地多了很多困惑。
三天过去了。北蓼军中派人送来司马卓给巩羽的信函。巩羽打开信札,只有一张素帛,连一个字也没有。巩羽便对中帅说,司马卓还没有权衡成熟,恳求延缓三天回话。
又是三天过去,司马卓又送来一件信函,又是一张素帛,依然了无只字。巩羽又向中帅报说司马卓还是没有拿定主意,还要延缓三天。
天气一天天热了起来,转眼就进入了盛夏。闷燥的气息日益浓重地笼罩在两山之间。中帅有点坐立不安,埋怨巩羽耗费了十年心血,老命都差点儿搭了进去,才寻找到一条破敌之计,结果又明着跟司马卓交了底。司马卓一拖再拖,想必正在暗中紧急行动。一旦让人家成功地谋划出对策,那就前功尽弃,阳泉山的收复之梦也就更加缥缈遥远了。
巩羽听了伯约的埋怨,并不解释,只是笑笑,说不会的。即便明着跟他说我怎么打他,他也没有办法。我看他的确是没有想好。对于一个将军来说,尤其是对于司马卓这样的将军来说,不战自退是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是需要下很大的决心的,要容人家多想一想。
第三个三天过去之后,司马卓果然派人过来传话,表示愿意退出阳泉山,在三十里外的葵花峦一线下寨。
消息传出去,南蓼军中一片沸腾。中帅伯约流着眼泪说,这回好了,这回好了,压在老夫心头的一座大山被巩羽将军给我掀翻了,阳泉山又夺回来了。
也就是在当天,司马卓第二次派来使臣,送来一封给巩羽个人的信函。对巩羽的破势绝计表示五体投地,心悦诚服地赞称巩羽为当世豪雄百代之师。除此以外,也表达了另外一个强烈的愿望,那便是在退兵之前,他希望能跟巩羽将军在阵前一试身手,作为巩羽将军赐予他本人和北蓼军的一个体面的退兵仪式。
伯约和统制将军们都不同意。
巩云飞更是慷慨激昂,认为这是司马卓耍弄的阴谋,因为破势之计只有巩羽和司马卓心中明白,所以司马卓表面上答应退兵,暗地里想必秘其花招,一定是想借比武之机设计谋害巩羽,使破势之计化作泡影,那么他司马卓从此就可以在阳泉山上高枕无忧了。
巩羽却始终坦然。巩羽说,替别人想一想,司马卓的要求绝不过分。换个位置,谁都会这么做的。他请求中帅同意他跟司马卓阵前比武。
伯约虽然顾虑重重,但是由于巩羽态度明朗,最后也只好同意了,只是同意得十分勉强。这些天来,伯约越来越觉得巩羽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巩羽了。十年后的巩羽变得有些阴森森的,让人捉摸不透。伯约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担忧,甚至怀疑巩羽这十年之间是不是同司马卓有过什么瓜葛,或者有过什么默契。
中帅疑疑惑惑地想到最后,便做出了一项动作,单独向巩云飞和十几名少年营将做了一番交代,以防止比武那天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