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梦不是必然有什么意义。毕竟,那也只是个梦,而非格伦·霍尔茨曼从精神世界传递给我的讯息。(如果他的影子真的能从另一个世界联络到我,他大概会比较关心自己的事情,而非某个在格林威治村公园里被射杀的家伙。“嘿,斯卡德,”他可能会喃喃地说道,“我听说你跟莉萨有染,那是怎么回事?”)那个梦是我在跟自己说话,而我睡觉的时候,脑袋里的东西不必合情合理。
总之,有时梦只不过是一枝雪茄罢了。
“如果,”TJ说,然后又自己停了下来,“不对,”他说,然后手抬起来,一副要阻止自己跑去撞墙的样子,“不,我不说了。”
“很好。”
“可是如果我们有的话,就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了。”
如果我们有部电脑。他刚刚答应过不再提这句话,因为这八个字在他说出口的每句话中都扮演了关键角色。我好像有两个案子,一个是拜伦·利奥波德被射杀,一个是威尔的连续凶人案。(不过威尔的案子我没有客户,除非把阿德里安·惠特菲尔德算进去,不久前他曾给我一笔钱,鼓励我同时兼顾两个案子。)无论是办哪一个案子,我都会联想起另外一个,TJ似乎很确定买部电脑可以改变一切。
保险记录?只要入侵保险公司的电脑资料库。航空公司纪录?照办就行。现在全世界都联网了,一个高手骇客就能轻易闯进任何机构的脑部。你只需要一部电脑和一台数据机,然后插好电话线,全世界就会向你诉说各种秘密。
“还需要有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我说,“当初我们是靠港家兄弟才闯进NYNEX电话公司的电脑。我相信你学得会那些手段,可是不够快,解决不了我们眼前的问题。”
“我得花些时间学,”他承认,“可是,港家兄弟可以教我啊。”
“那也得刚好他们就在附近。”
“他们又不是唯一有这种本领的骇客。找他们当然容易多了,但是他们也不必从波士顿跑来帮忙,只要有个电话就行了。”
“该怎么做?”
“很简单,”他说,“我用电脑,同时跟他们讲电话,只需要两条电话线,一条接在数据机上,一条接在电话上。或者如果你不想用两线电话的话,可以用移动电话跟他们谈。”
“在哪里?”
“随便哪里,有电脑就行。可能性比较大的是在你的公寓,或者去店里。”
“埃莱娜的店?”
“这样她就可以用电脑记账或管理存货。我可以替她做这些。”
“如果你去上一两门课程的话。”
“那又不是火箭科学。我可以学的。”
“店里没那么大空间。”
他点点头。“放在你公寓里比较好。”
“上次我们得跟港家兄弟去旅馆,”我回忆,“还得租个房间,这样我们入侵电话公司电脑的小小罪行才不会被追踪到。”
“所以呢?”
“因为港家兄弟所做的,”我继续说道,“是非法而且可以追踪到的。如果我们在自家公寓里面做类似的事,或者在埃莱娜的店里,就会有带着警徽的人来敲门了。”
“那件事之后,骇客族已经又学会很多新招了。”
“那网络警察呢?你不认为他们也学了些新东西吗?”
他耸耸肩。“都是这样的,”他说,“你制造出一个更好的捕鼠器,其他人就会制造出更好的老鼠。”
“总之,”我说,“科技能做的有限,即使港家兄弟也一样。他们当时没法进入系统,还记得吗?无论他们打了多少个键,他们就是找不到进入的密码。”
“可是后来他们还是进去了。”
“他们还是靠讲话才进去的。不是用电脑技术,而是打电话给那个公司的人。”
“是个女的,对吧?”
“然后他们骗她说出密码。这套老招他们用太多了,还发明了一个字眼来称呼。”我搜索着记忆,然后说出来,“社交工程,他们是这么说的。”
“那你有什么领悟呢?”
“看我的。”我说。
“奥马哈,”菲莉斯·宾厄姆说,“有一次我替你和埃莱娜登记去伦敦和巴黎。这回你们要去奥马哈?”
“我们真是落魄了,”我说,“不过我没要去那儿。我只是想查有个人是不是去过。”
“啊,”她说,“在查案子?”
“恐怕是。”
“如果他去了,你就得追去吗?”
“我想他已经去了又回来了,”我递给她一张纸条,“或许是在这两天飞去,然后这两天飞回来。”
“从纽约到奥马哈,还有——”
“从费城。”
“费城,”她说,“我正在想哪家航空公司有纽约直飞奥马哈的班机,我知道美国西部航空以前有,可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不过如果他是从费城飞过去,那就不重要了。可是谁会从费城直飞奥马哈?”她伸出手指,皱着眉敲打着键盘。“没有,”她宣布,“你可以搭乘美国航空经匹兹堡或中西快捷航空经密尔沃基到奥马哈。或者如果你不介意在奥哈瑞转机的话,可以搭乘联合航空。其他公司也都可以转机,不过这些是可能性比较大的。我想你大概不知道他搭乘哪家航空公司的飞机吧。”
“对。”
“他的名字呢?”
“阿诺德·威什尼亚克。”
“如果我们找到这个名字,”她说,“我们就会知道那一定是他,不是吗?因为这个名字不常见,能有几个阿诺德·威什尼亚克从费城乘飞机去奥马哈呢?”
“最多一个吧。但我不认为他会用真名。”
“那也不能怪他。”
“不过姓名缩写应该是一样的。”
“好,我们来看看。”她敲敲键盘,中间等候电脑回应的时候,就转转眼珠子,“每台电脑都比上一台快,”她说,“可是永远都不够快。你希望电脑能立刻回答。而且你还希望它在你想到之前,就给你资料。”
“对人也是一样。”
“呃?哦,对啊。”她咯咯地笑,“至少电脑一直在进步。你看到我怎么查资料吗?我先查美国航空,然后问五日1103号的班机上有没有一位威什尼亚克,结果没有,现在我要问同一天的179号班机……没有,好,另一天是六日,对不对?所以我们来试试1103号……没有,那再来试试179号。班机号码对吗?没错,那就来试。没有。”
“我想他不会用真名。”
“我知道,可是我想先用这个名字试试看,因为光用缩写没法查资料。”
“嗯。”
“我再来试中西快捷,”她说。之后她又试了联合航空,最后摇摇头。
“你还可以试试另外一个名字,”我说,“他有个哥哥把姓改成英语式拼法,阿诺德以前用过这个姓。”
我把那个姓告诉她,她跟着念一遍,皱起眉头。“怎么拼?”我拼给她,然后她敲敲键盘。
“这个姓很耳熟,”她思忖道,“我最近在哪儿听过?”
“不知道,”我说,“当然,有个棒球选手就叫大卫·温菲尔德。”
她摇摇头。“大联盟罢工之后,”她说,“我就没看棒球了。五日的1103号班机。还是没有。179号班机,同样是五日……”
那些班机都没找到。
“他很可能会用姓名缩写,”我说,“可是这样没法查。如果把每班飞机的乘客名单列出来,可以吗?”
“我不行。”
“那谁可以。”
“或许哪个电脑天才吧。或者航空公司里头有进入密码的人。”她皱皱眉,“这件事很重要,对吧?”
“算是吧。”
她拿起电话,翻翻旋转资料夹,拨了个号码。她说,“嗨,我是JMC的菲莉斯。你是哪位?朱迪吗?朱迪,我有一个很好的客户刚好是个侦探。他正在查一个案子,牵涉到一个无监护权的父亲……是啊,这类事情常听说。我知道,很令人惊讶。他们不付孩子的生活费,然后就跑来把孩子绑架走。”
她解释了一下我所需要的资料。“他不是用真名搭乘飞机,”她说,“但是这个侦探认为认为他应该会用姓名缩写。是,我知道这是机密,朱迪。一定要法院命令才能查,没错。”她做了个鬼脸,然后又硬撑出一个微笑。“嗯,那你可以这样办吗,不必告诉我名字,替我看看是不是有男性乘客用AW的开头的名字搭这些飞机。是,费城到奥马哈。”
她掩住话筒。“照规定她不能这样做的,”她说,“可是她有点动摇了。我猜因为她离了婚,而且吃了她前夫的亏。”她掩住话筒的手拿开。“哦,朱迪。要命,都没有吗?”
“他可能是用现金付机票钱。”
她反应很快。“朱迪,”她说,“他可能随便编了名字,所以机票钱是付现金。如果你可以……嗯,嗯。好,我了解。”
她又掩住话筒,“她不行。”
“不行还是不肯。”
“不肯。这样违反规定的,她会有麻烦等等。”
TJ说:“那你能去查吗?如果有密码的话?”
“可是我没有啊。”
“可是她有。”
她想了想,耸耸肩,然后拿开掩住话筒的手。“朱迪,”她说,“我最不希望的就是害你惹上麻烦。不过我好奇问你一下,你那边的资料可以分类吗?比方可以分为用现金买机票或信用卡?我是说,如果一个顾客进来用现金买……哦,我懂了。所以任何人都能进去查。我的意思是,只要我有密码,我也可以进去查,对不对?”她抓了一支笔,匆匆写下几个字。“朱迪,”她说,“你真是是可爱,谢谢。”她挂上电话,咧开嘴笑了,举起拳头做了个胜利姿势,“得分!”
我们还得继续努力。她做了一大串搔头和按键的动作之后,成果是一份费城到奥马哈旅客名单的电脑报表,包括我所问那三家航空公司的班机,以及两天后的回程班机。名字后面的星号表示非信用卡付账。
“这表示现金或支票付账,”她解释说,“他们的资料库里没有区分开来。另外,这些只是航空公司自己的现金或支票卖票的记录。通过旅行社的则只列出来而已,没有注明付款方式。这些她没告诉我,只是我觉得应该是这样分的,不可能有其他方式了。”
“这样就可以了。”
“是吗?你看到名字后面有注明C的吗?这些都是通过别家航空公司买票的乘客,可能因为他们是搭乘别家航空公司的班机,中途转机的。据我所知,他们是用美金钞票付款的。”
“我想这些乘客名单就够了。”
“是吗?”
“如果能找到同一个名字出现在来回程的旅客名单上,那会比用付款方式找出来的名单更有意义。”
“我根本没想到。来查查看吧。”
我收起那些报表。“我已经占用你很多时间了,”我说,“困难的部分已经做完了。另外,谈到你的时间,我愿意付费。”
“哎,不必啦,”她说,“你不必这么做的。”
我把钱塞到她手里。“我的客户付得起。”我说。
“好吧……”她阖起手指抓住那些钞票,“其实这事情很好玩,虽然比不上替你和你太太登记去参加游艇旅行更让我开心。如果想去哪些好玩的地方,别忘了打电话给我。”
“我会的。”
“去奥马哈也没问题。”
“‘我的客户付得起,’”TJ说,“其实我们根本没客户。”
“没错。”
“‘社交工程’,我们只是去用用电脑而已。只不过,那是别人的电脑,用别人的手指去敲键盘。”
“这也是弄到资料的一种方法。”
“来看看名单吧,”他说,“看有多少重复出现的名字。”
“A·约翰逊先生,”我说,“五日乘中西快捷从费城到奥马哈,在密尔沃基转机。他在七日上午飞回费城。用现金或支票付款。我猜是付现金。”
“你认为就是他。”
“对。”
“姓约翰逊的人一大把。姓史密斯和琼斯的也是。”
“没错。”
“根据菲莉斯的说法,上飞机前得出示身份证件。”
“现在安检的规定都比较严了。”
“用来提防恐怖分子,”他说,“他们要确定你真正的身份,买机票的时候可能也一样,如果你用现金买票,就问你要证件看。”
我点点头。“用支票也是,不过用支票一向就得查验证件。当然,要弄个证件也没那么难。”
“在杜斯那附近的店里,这种狗屎证件随便印。学生证,警官证什么的。警察要鉴定很容易,不过普通航空公司柜台大概很难辨认吧?”
“尤其是如果顾客看起来是个成功的中年白人男子,身穿布克兄弟的西装。”
“光靠门面就能过关了。”他同意。
“而且证件是真的,”我说,“说不定他有个叫约翰逊的客户,说不定他弄到了某个蠢货的驾照,而真正主人被关在绿色天堂,用不着了。”
他抓抓头。“我们查到了一个名字,这家伙有天飞到奥马哈,两天后又飞回来。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收获吗?”
“还没有。”我说。
“很高兴你带他来,”乔·德金说。“我们最喜欢这种人。等我找到橡皮水管,再来问他几个问题。”
“我知道放在哪儿,”TJ说,“你想要的话,我替你去找。”
德金笑了笑,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你跟我的朋友一起来干吗?”他问,“你怎么不在街上卖快克或骗钱?”
“今天休假。”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人很有献身精神呢。一星期七天,一年五十二星期,全年无休,抚慰大众的痛苦。结果你们还不是随波逐流。”
“答对了,”TJ说,“我就想全年无休,不停地工作。”
“天哪,我最爱听你胡说八道了。马修,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可是我就是觉得你这回来有事情。”
我们位于西五十四街中城北区分局的办公室里。我拿了一张椅子坐下来,跟德金解释我的要求,而TJ则跑去公布栏那儿,翻着一叠通缉小传单。
“如果你看到传单上有你的照片,”乔说,“拿过来,我替你再重拍一张。马修,你的意思是,要我打电话去找奥马哈的警方,要他们查饭店住宿纪录,找一个叫约翰逊的家伙。”
“我会谢你的,”我说。
“你会谢我的。你打算用实际的方式吗?”
“实际的。没错,我打算——”
“我喜欢这个词,”他说,“实际的。这表示你碰得到,可以伸出手去拿。这又生出另一个问题。你干吗不自己把手伸出去呢?”
“啊?”
“你知道那家饭店,对吧?是希尔顿吗?”
“应该从这家开始查。我不确定他会住这家,但是——”
“可是你从这家开始查。不是吗?打免费电话,还不用付钱呢。划算得很。”
“我打过了,”我说,“可是没查到什么。”
“你说自己是警察?”
“那是犯法的。”他看了我一眼。“我可能给了他们这个印象,”我承认,“不过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打电话到饭店,居然没法从柜台职员那儿骗到到情报了?”他看看面前的那张纸条。“奥马哈,”他说,“奥马哈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瞪着我。“耶稣基督!”他说。
“不是‘他’本人,”TJ插嘴道,“不过有人说这个家伙跟‘他’关系很密切。”
“那个堕胎的家伙。他叫什么来着?”
“大家忘得可真快。”
“罗斯韦尔·贝里。威尔在他的饭店房间杀了他,对吧?我忘了是哪家饭店,可是为什么隐约有个什么让我觉得是希尔顿呢?”
“是啊,为什么?”
“你们有理由相信我们的威尔是个姓约翰逊的家伙?”
“他可能用过这个名字。”
“怪不得希尔顿什么都不肯告诉你。你也不会是第一个打电话想挖点消息的人。那些小报都在努力捍卫公众知道的权利呢。奥马哈的警方一定守口如瓶。”
“我也是这么想。”
“你知道有多少警察在办威尔的案子?我不知道数字是多少,不过我知道不包括我在内。我该怎么解释自己也去插一手?”
“也许这件事不见得要扯上威尔,”我说,“也许你只要说你是在查一个抢劫犯,他曾在你这边犯下一连串拦路抢劫,后来可能逃到奥马哈去了。”
“他在那里有亲戚。不过我们觉得他不会去亲戚家,而是住进希尔顿。我们知道日期,也知道他用的化名。这个说法很荒唐,马修。”
“也许你不必说这些,”我说,“你是纽约警探,只想问一些简单的问题。他们干吗要刁难你呢?”
“这种事情一向就不需要理由。”他拿起电话,“我有个并不简单的问题。我干吗要替你做这些?”
“艾伦·W·约翰逊,”他说,“是有两个L一个E的那个艾伦。我不知道W是什么字的缩写,应该不会是威尔吧。”
“我不敢说是什么字的缩写。”
“住两夜,而且是现金付账。其实奥马哈警方在调查贝里的谋杀案时,就已经查过饭店里的每个客人。用现金付账的人特别有嫌疑。所以艾伦·约翰逊一定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他们有机会跟他谈过话吗?”
“他已经退房了。没用过房里的电话,也没额外的付费。”
“我想饭店的人大概也没法描述他的长相。”
“那倒是有,不过没什么用处,只说他是个男的,穿着西装。”
“缩小范围了。”
“他是在威尔杀掉贝里之后、可是尸体还没被发现之前退房的。他给过饭店信用卡号码,饭店的人给了他一张条子。可是退房时,他又付了现金。显然这种事很常见,登记住宿时,使用信用卡可以让手续简化,不过真到了付款,还是有很多原因会改用现金。说不定你的卡刷暴了,也说不定你不希望账单寄去你家,让你老婆发现你在那家希尔顿和你的秘书鬼混。”
“而若是你付现金——”
“他们就会把登记信用卡号码的那张纸条撕掉。所以没有人会知道你原先给的信用卡号码是不是假的,因为除非你用它退房,他们才会向信用卡公司查核。”
“所以我们知道他有一张信用卡,”我说,“不管那张卡有没有用,而且他有一张艾伦·约翰逊的身份证件。”
“你瞒了我什么?我们怎么知道他有这个证件?”
“他上飞机前得出示证件。”
“如果他弄得到信用卡,”他说,“其他那些照片证件就更容易了。四十二街那边的店可以替你伪造一堆这类狗屎,比方一张哈诺学院的学生证。”
“我不早说过了吗!”TJ咕哝道。
“这家伙怎么回事?”乔说,“我也被你引出兴趣来了,你怎么查到这家伙的?”
“航空公司的记录。”
“纽约到奥马哈?”
“费城到奥马哈。”
“为什么是费城?”
“我想是教友派的人安排的。”
“我是说——”
“解释起来很复杂。不过我查过从费城飞到奥马哈又飞回来的名单,他符合这个时间。”
“你是说,他在贝里被杀害之前飞去奥马哈,贝里遇害之后,他又飞回来。”
“范围还要更小一点。”
“嗯,你愿意告诉我他是谁吗?”
“我只有名字,”我说,“还有一张脸——如果他给人看过附照片的证件的话,不过我没见过他的脸。”
“他只是个穿西装的男子,就像饭店的那个女孩所记得的。”
“没错。”
“帮帮我吧,马修。你有什么我可以呈报上去的资料吗?”
“我什么都没有。”
“如果威尔就这么逍遥法外,继续寻找他名单上的新名字——”
“威尔已经退休了。”我说。
“哦,是啊。我们可以相信他的话,是吧?”
“而且从此再也没有人听到他的消息。”
“这让我们警方看起来蠢透了,浪费人力和资源去追逐一个行凶者,但他却已经不再危害人民。不过这关你什么事呢?你的客户是谁?”
“这是机密。”
“嘿,行了,别跟我来这套。”
“事实上,这是受保护的特权。我是替一个律师工作。”
“天哪,我真是印象深刻呢。等一等,我想到了。你不是曾替那个最后一个受害者工作过吗?叫惠特菲尔德是吧?”
“没错。我没做多少事,只是建议他要做些保安措施,而且叫他去找可靠侦探社的威利·唐。”
“帮了他一个大忙。”
“我想他们已经尽力了。”
“应该是吧。”
“惠特菲尔德雇用我调查,”我说,“不过当时没什么好调查的。”
“结果你现在还在查?他就是雇用你的那个律师?那你怎么收钱,从他的遗产里头扣?”
“他曾付我一笔雇用费。”
“那够你现在的开销吗?”
“不够也不行。”
“那你查到了些什么,马修?”
“我只查到艾伦·约翰逊,我告诉过你怎么查到的。”
“你为什么会去查那些班机?”
“靠直觉。”
“是哟,靠直觉。你猜我有直觉的时候怎么办?”
“押一大笔钱去赌?”
他摇摇头。“我会买张彩票,”他说,“可是从来没中过,这表示我的直觉有多糟糕。我学乖了。”
“只要花一块钱和一个梦。”
“那是广告词,”他说,“我得记住这点。好吧,如果没别的事——”
“其实……”
“你要讲的最好有点建设性。”
“我只是在想,”我说,“如果能知道艾伦·W·约翰逊是不是买了氰化物,应该会很有意思。”
他沉默良久,思索着。然后说,“惠特菲尔德死的时候,一定有人查过记录了。尤其是验尸显示他已经是癌症晚期,而且所有推测都说他是自杀。但威尔的最后一封信粉碎了这个说法。”
“信里说他杀了惠特菲尔德。”
“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甚至还提到了氰化物。氰化物应该是有个什么制造原料,对吧?闻起来像杏仁,可是不会是从杏仁里头提炼的,对不对?”
“我想桃子核里头可以提炼出微量的氰化物,”我说,“但总之,我想威尔不是这样弄到氰化物的。”
“而如果他是从一些必须登记的地方买到,而且必须出示身份证明——”
“也许他是登记艾伦·约翰逊的名字。”
他想了想,在他的座位上直起身来。他说:“你猜怎么着?我觉得你该去找负责侦办威尔这案子而且研究过他那堆怪癖的人。你小子为人好,给人的第一印象通常不错,何况一百年前你也干过警察。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协助你的。”
“我只是怕你沾不到功劳。”
“功劳,”他严肃地说,“你当警察的时候是这么搞的吗?你插手别人的案子是因为这个吗?功劳?”
“案情处于胶着状态的时候,情况会有些不同。”
“这个案子吗?这个案子可以有六个不同的胶着状态,有可能电池报废而且四个轮胎都没气,可是照样是个大案子,而且列为优先处理。你今天早上看过马蒂·麦格劳吗?”
“我上回看到他,差不多是在威尔写最后一封信那时候。”
“不是他本人,我指的是他的专栏。你今天看过了吗?”我没看,“他好像有什么不满,可是我根本不记得原因是什么。那篇专栏的最后一句话是——‘现在我们需要威尔的时候,他在哪里?’”
“他不会这么写吧。”
“不会才怪。你等着,这附近应该找得到一份《新闻日报》。”他拿着报纸回来,“我刚刚念的并不是一字不差,不过大意是这样。来,你自己看吧。”
我看着他指的地方,大声地念出来:“‘你发现自己想着前阵子某个匿名信作者,而且对他说着某些认真的人曾对奥斯瓦尔德所说过的话。现在我们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
“看,我没说错吧?”
“我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写。”
“有什么不敢相信的?一开始就是他起的头,说里奇·沃尔默不该活着。坦白说,那篇文章也不能说有什么错,却激起了威尔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