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渡惊险

“别紧张。”

祁明昀微沉腰身,拾起一只锋利瓦片,捻在指尖细细端详。

茶室香篆飘袅,细雨急打窗牗,两片窗棂清响开合,胡永续心头如被沉锥猛击,余光闪烁,缩崩着身子,屏凝呼吸。

祁明昀悠怡抬眸,清冽的嗓音应和疾风骤雨,尤显沉凛:“你帮我个帮,我为你指条生路,如何?”

胡永续自然知晓他口中的生路指的是什么,慌张一拜:“望贵人指教。”

“去投吴王,能免你一死。”

他竟是吴王的人?胡永续眼珠攒动,若有所思。

吴王势大,此人既为吴王门下的幕僚,便绝不能轻易动之,忙将身子伏得更低:“不知下官又能为贵人分忧何事?”

“方才那个女子,不可为难她。赵东之死,我怎么说,你怎么做。”祁明昀话语倏而阴森,“至于那个报官之人……”

他前脚走出县衙,胡永续后脚便召来赵家人发布真凶落网的布告。县里的百姓看了告示,纷纷交头相告,消息不出片刻便不胫而走。

“案子结了?这么快?”

“真凶是谁啊?”

“听闻那赵东半夜翻进别人家,行事鬼祟,被主人家发觉,打了一顿丢了出去。夜半一个醉鬼疯汉路过,去搜他身上的钱,赵东醒来后,两人争吵扭打,那醉鬼一气之下抡起石头将人给砸死了!”

人群爆发阵阵哀呼,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傍晚时分,漫天雨歇,唯剩一抹残霞极力支撑夜晚到来前最后的光明。

兰芙不知在家门口望了多久,若期盼如洪流,奔腾有声,此时许能拔山震地。

县衙的差役得了令,平安送她回到家中,自从回到家,她便在院中来回踱步,紧绷的心不敢松散一分。目光殷切望着青山下蜿蜒曲折的泥路,盼望这条路上能出现那一道身影。

他说叫她回家等他,那她便哪也不去,就在这等。

她相信,他会安然无恙回到她的身旁。

天越发暗,灰暗激流的汪洋朝她劈头盖脸一泻而下,忧虑紧拢着她的心神,她攫凝呼吸,闭上双眼。

直到院门被轻声打开,视线中的男子身姿挺拔,如往常一样,乘着夜色回家,对她喊:“阿芙,我回来了。”

兰芙双颊泛红,心如擂鼓,直到那道身影牢牢框在她眼底,真实地令人胸腔轰鸣,才喜极而泣飞奔到他怀中。

祁明昀被一道软力重扑,一团绵热封堵在他胸膛,她的脑袋死死贴在他肩头,晃动得厉害。她身上的清幽气息被湿意浅濯,越发细腻轻柔,他只闻到一丝,便想无尽贪欢。

他嘴角暗翘,原来她这么喜欢他。

念她算得上乖巧顺从,留这么一个人在身旁,也实在能添几分意趣。既如此,那么日后,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要将她留在身边。

兰芙绕着他转了几圈,又细细逡巡打量他,发现他衣袂纤白,神采定定,才松下最后一根弦,“我怕,我怕你回不来了。”

“我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祁明昀由她这样抱着,温厚轻缓的嗓音铺洒在她头顶。

直到百鸟归林,暮色沉沉,她才放开他,拉着他进屋。

她的姿容算不上一眼绝色,能为其添彩的当数那双晶亮圆润的杏眸。方才哭过,眼底尚未干的濡意似花蕊间盈盈欲滴的湿露,眼睑那块红晕如薄霞烟绯,一路蔓延至眼尾。

在他眼中,烟霞尚且掺了尘世杂质,唯独她的眼,纯澈灵动,黏住人的视线就开始燎起生动的火。

他突然反牵她的手,她娇小清瘦的影子映在地上,瞬间被高大阴影吞没。

“怎么了?”兰芙回头,猝不及防被他抵在大门上。

祁明昀直截了当:“可以亲吗,一路想得紧。”

兰芙脸烧得起火,偏他灼热的气息步步紧逼,下一刻便要牢牢将她覆盖倾裹,她脑中乍然混沌,并未摇头相拒,忸捏推搡的力道似有若无:“外面有人……”

“那进屋再亲?”尾音挑起勾人的魅惑。

这话怎能说得出口,兰芙面颊滚烫,终归拿他无法子,低垂着眼,点了点头。

得了应允,祁明昀将她拉进门槛。

兰芙从齿缝中挣扎出一句:“关、关门,你……你不准同上次……”

她怕他又同上回一样凶狠,不管不顾,若又被人闯进来撞见,那她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祁明昀不给她继续往下说的机会,甫一带上门,便开始贪婪索取怀中的馨|甜,那晚勉强消下去的欲|念如恶兽般凶狠反噬,唯今只有不断汲|取这方柔软才能聊以慰藉。

兰芙在他面前,连生疏回应都施展不出,浑身被抽了力道,沉软如水,又被他狠捞起来,让她半靠在窗台上。

今夜月色溶溶,若有稀疏行人借着月光探望,便能看见一男一女在窗边肆意缠吻。

兰芙脑中的弦依次断开,直到断到最后一根时,她背脊一弓,激起不适的慌乱,意图脱离他的手,含糊轻呼。

祁明昀察觉她激烈挣扎,到底没继续,带着安抚似的,蜻蜓点水般亲吻她眼尾。

等这深长一吻过后,兰芙微抿红肿的嘴唇,一溜烟似的跑回了房中,颇如偷完腥后怕受责罚的猫儿。

祁明昀紧跟其后,靠在门前望去,她扯过被子窝缩在床上,连发丝都完全遮盖,被窝鼓起了一个球。

“不吃饭了,这便睡了?”他走近轻笑。

饭自然是要吃的,她还饿着呢。

只是方才他那激烈凶狠的劲使她招架不住再往下的颤栗与羞赧。

她脑海昏沉,眼底迷蒙,身躯仍如飘在云端起伏,眼下不想见始作俑者,将被窝捂紧,声音沉闷:“吃,饭好了喊我。”

祁明昀做了两个她爱吃的菜,回房一看,她已盘腿坐在床沿翻那本《诗三百》

“明日可以教我这首诗吗?”兰芙察觉他进来,指着那首诗,欣然望着他。

她总是这般,上一刻还在羞恼怄气,下一刻便能怡然欣喜。

正因如此,祁明昀觉得掌控她便如豢养一只猫儿那般容易,不听话时扔予一条鱼干到她嘴边,她又能温顺地黏着他。

“好,明日再教你,穿鞋吃饭。”

兰芙将书抛在枕边,唇比涂了口脂还娇艳,鞋不知怎的被踢到了床底,她晃着两条腿去勾,足尖却如何也勾不到,脚.趾不断与乌木地板摩.擦相.蹭。

祁明昀心底那簇从未熄灭、遇风则疯长的火焰又有熊熊燃起的势头,突然沉下腰,将人抵在床头,紧贴其上。

兰芙看他寸寸逼近,便知晓他要做什么,一条腿踹向他胸膛,扭着脸慌言:“不行!”

她脖子上一串红印,若再被他多弄出几个,明日出门都要钻地缝里去。

祁明昀反手扣住那条蹬在他胸膛的腿,一把拽向床沿,还真未再动她,轻而易举勾起地上的鞋,捏着她的足跟,“什么不行,不穿鞋要我抱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