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舍不得放手呢?便宜还没占够?”桑冷眼瞅着还未从震惊中回过味来的赵子迈,嘴角勾起一抹笑。
赵子迈回过神,赶紧松了它的手,心中又气又急:什么叫他占便宜?这手是它主动牵的,现在到还成了他占便宜了。再说了,这身体还不是它强占过来的,怎么现在倒把自己当主人了?
不过这些话全部被他藏在肚子里,一句也没有说出来。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它。
“在竹林中你就知道她缠上我了,当时却不说?”
桑耸耸肩不置可否,一只手缓缓扣上前襟的扣子。
“你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不惜利用我的身体把一只百年老鬼引过来,你就不怕中间出了差池,我可能命都没了。”
赵子迈的嘴唇被一根手指堵上了,桑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调侃的神色,“真为我死了,那也是你的荣幸。将来到了地府,你跟那些小鬼说,我赵子迈是因为飨桑而死,想必他们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赵子迈被它气得无言以对,两人对着烛火干坐了一会儿后,他抒出一口气,轻声道,“你手心中那三个尖顶我曾在父亲的游记中看到过。”
“赵安去过那里?”桑眼中的调侃不见了,赵子迈从未见它如此认真过,它用两手扳过他的肩膀,赵子迈可以肯定自己的肩头乌了一大片,“那地方是哪?”
“我忘了,”他用尽全力将它的手拽下来,“时间太久了,得回京城问了父亲才知道。”
桑眼中的光还亮着,眼珠子转了一转,它又朝赵子迈凑过去,“那我同你一起回去,到了京城,一切谜团就能解开了,我就能知道我到底是谁了。”
“找到答案后,你要把身体还给小午,此后,不管你附在谁身上都好,你离了她,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他缓缓抬起头,眼睛被烛光映得忽明忽暗,“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赵子迈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以为它要动怒之时,它才终于从鼻腔中冷哼一声,高声道,“一言为定。”
撂下这四个字后,它便站起身,双臂朝上伸了个懒腰后,昂首阔步走了出了屋子。
赵子迈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件事他想了许久,琢磨了几天,他知道和桑谈判是一场冒险,它一个不高兴,随时会取走自己的性命。可是,他却决定去试一试,因为他手中的筹码也不小,那是桑最看重的东西,关乎到它的来历和身份。
现在他赢了,桑同意了他的条件,穆小午可以借此机会彻底摆脱掉它,变成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了。
“啧啧。”宝田的咂嘴声从背后传来,他已经醒了,现在正一手托腮看着赵子迈,意味深长道,“公子,怎么还牵上手了,回去大人问起来,我还真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了。”
赵子迈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原来你小子早就醒了,在这里装睡呢?”
宝田揉着脑袋,一脸委屈地冲他道,“它来时我就醒了,可是被它打了下脑袋,就昏过去了,再被公子你打这么一下,我看我早晚是要变傻子的。也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这辈子竟遇到你们两个。”
“还好,你很快就不会再见到它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宝田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说这个了,宝田,我方才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知是否与这件案子有关系?”
“公子想到什么了?快说说看。宋家三人两死一伤,伤的那个还未苏醒,这件案子看似已经进入了一个死局。”
“今天在墓穴旁,我听到有人在唱戏,那句戏,我记得在别处也听到过。”赵子迈若有所思道,“宝田,你还记得我们刚到青州时,曾随穆前辈到了一座茶园吗?当时我虽然没进去,但是可以肯定里面正在唱西厢记。”
“西厢记?”
“不恋豪杰,不羡骄奢,自愿地生则同衾,死则同穴,这句戏就是出自西厢记的四本四折。”
宝田“啪啪”拊掌,“公子真是博学强记,连戏出自哪一本都知道。”
“别拍马屁,明早先到茶园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说完,赵子迈看了宝田一眼,缓声道,“我这里有一些莽草膏,你拿去敷敷,改明别真傻了,还得赖到我身上。”
“宋家兄妹都已经死了?”
听到宋环和宋瑶的死讯后,余春华惊了半天都没回过味儿来,穆瘸子不得不在他肩膀上轻拍了一下,抬高声音道,“老弟,我记得来给廖采臣提亲的那位公子姓丘来着,是不是?而且我曾听你讲过,他特别喜欢西厢记?”
余春华一惊,“是是啊可是这位丘公子和此事有什么干系呢?”
“那座墓的墓主也姓丘,”赵子迈淡淡说了一句,朝余春华走近了一步,“老先生,听穆前辈说您曾经和廖采臣一同去过丘宅,那座宅院在何处啊?”
“西郊的一片竹林中,孤零零的一座宅子,四周种满了竹子,”说完这句话,见几个人皆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余春华眨巴了几下眼睛,结结巴巴道,“那宅子丘宅不会就是就是那座墓吧。”
赵子迈沉吟片刻,缓缓道,“确切地说,是两座,两座连在一起的墓室,也叫过仙桥。”
听他这般说,余春华猛拍一下大腿,“我就说嘛,那天我透过照壁上的一个圆洞,看到了对面的宅院,可是走出照壁,又看不到那间院子了。对了,采臣也看到了,绝不会是我看花眼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住,过了一会儿,才将目光转到赵子迈身上,眼睛里充满了惊恐,“昨日我又和采臣大吵了一架,他晚上离了茶园就没有回来他会不会会不会去找去找丘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