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循声转头，一个高个子男生正往这边走，身上穿着一中校服。
林夏不认识，但她认识男生旁边的人。
江砚礼。
他走过来，什么都没问，挡在她身前。背影挺拔宽阔。
这一刻，林夏什么都不怕了。
师宇双手插兜：“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落汤鸡。砚哥还记得不。”
江砚礼垂着眼，冷淡道：“不记得。”
“落汤鸡”名叫汤俊飞，二中篮球队的队长。
篮球联赛一年一次，以往都是二中稳拿冠军。去年江砚礼进了球队，带领队伍抢走了二中蝉联2年的冠军。
汤俊飞同为球队队长，自然不服气。私下找江砚礼约过很多次球赛，每次都输。
十几岁的年纪，心高气傲，面子大过天。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师宇作为嘴炮王者，输出不停：“落汤鸡你吃饭漏嘴啊，下次记得戴围兜。不过那玩意我幼儿园的小侄女都不戴了。”
汤俊飞脸色铁青：“老子泡妞关你们屁事？属狗的？这么爱管闲事！”
张萌萌趁着不注意拿起地上的手机：“这个丑八怪骚扰夏夏！”
余光瞥向身后的女孩，瘦弱的身体挺得笔直，眼神委屈又倔强。
江砚礼眉宇间浮上戾气，声音冷下去：“别废话了。”
一听要干架，师宇立刻掏出手机，跃跃欲试：“我摇人！”
“不用。”
江砚礼抬起脚，正要往对面走，被一股力量扯住。
低头，一只细白的手抓着他衣角。
力量并不大，江砚礼选择了顺从，没强行挣脱。
林夏抓着江砚礼，另一只手拿过张萌萌的手机，按了几下，放在耳边，故意高声道：“警察叔叔，我在一中北门的小吃街。有四个男生骚扰我，不让我走。你们快点来。”
听到林夏报了警，汤俊飞咬牙切齿，指着林夏：“你特么给我等着，这件事没完！走！”
四个人成功被吓跑，林夏吐出口气，把手机还给张萌萌：“屏幕摔坏了。”
张萌萌接过来检查了下：“钢化膜碎了，换一张就行。”
下一秒，张萌萌突然反应过来：“夏夏你没报警啊！”
林夏摇头：“骗他们的。”
张萌萌笑出声：“哈哈哈，太机智了！”
师宇也跟着笑了：“他们不走也没事，砚哥一打三跟玩似的。”
林夏慢慢松开抓着他衣服的手，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下午有运动会，要保留体力。”
真实想法是，不想他受伤。
更不想他因为自己受伤。
清冷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饿吗？”
林夏抬头，撞上江砚礼狭长深邃的眼睛。眼珠漆黑，像深不见底的黑洞，能把人吸进去。
她诚实点头：“刚刚就吃了几口。”
师宇一听：“走走走，我请客。必须让学妹吃饱。”
四个人进了一家餐馆，师宇把菜单推到林夏和张萌萌面前：“想吃什么，随便点。”
张萌萌看了眼时间：“不行，我得回学校了，还差15分钟查寝！”
林夏愣了下：“不吃饭吗？你下午有运动项目。”
“没事，我寝室有零食。夏夏你吃吧，我先走了。”
林夏嘴里的“我和你一起回”刚发出第一个音，张萌萌已经跑出餐馆。
第一次和江砚礼吃饭，林夏有点不知所措：“你们点吧，我都行。”
江砚礼：“吃面。”
师宇从善如流：“行，那就一人一碗面。我要土豆牛腩面。砚哥呢？”
“西红柿鸡蛋。”
林夏跟着道：“我也是。”
面很快做好端上来，林夏低头吃面，对面两人的说话声传入耳朵。
师宇：“砚哥你唱歌比赛晋级了？”
“嗯。”
林夏想起江砚礼消失的一星期。原来是去参加唱歌比赛了。
江砚礼最先吃完，起身去结账。三人的全结了。
从餐馆出来，林夏轻声问：“多少钱？我给你。”
江砚礼答非所问：“馄饨。”
林夏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你给我买糖了。”
听到这，师宇一脸八卦：“砚哥给你买糖？真的假的？为什么？买的什么糖？”
一连串问题弄的林夏不知怎么回。
江砚礼：“你查户口的？”
师宇理由充分：“你的感情状态可是咱们学校女生一级关注的事，我必须手拿把掐！”
江砚礼睨他，眼神警告。
师宇嘿嘿一笑，冲林夏道：“我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砚哥是法海转世，不近女色。”
林夏也跟着笑了下：“没事的。”
她知道。
所以从没多想。
下午两点半，运动会开始。
每个班级都有存水点，整箱矿泉水放在遮阳伞下面。林夏拆开一箱，看见班里同学比完了就过去送水。
跑来跑去，像只勤劳的小蜜蜂。
沈辞树赛完跳高往存水点走，林夏主动迎上去，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还有别的项目吗？”
沈辞树拧开瓶盖喝了几口：“今天没了，明天上午4x400接力，下午3000米。”
3000米是运动会的大项，会放在最后比。
林夏惊讶：“报了这么多。”
沈辞树愣了几秒，随即开玩笑道：“你是一点不关心我啊。”
林夏不解地“啊？”了声。
沈辞树收好失落：“逗你玩呢。不用特意跑来跑去送水，谁渴了会自己过来拿的。”
林夏不在意道：“反正我也没事。”
沈辞树佯装随意问：“你进啦啦队了？”
林夏点头：“报名了，不一定能选上。”
“因为江砚礼？”
林夏愣了下：“为什么这么问？”
“进啦啦队的女生，十个有九个都是冲江砚礼去的。”沈辞树边说边观察林夏的反应，“但你肯定是另外那个。”
林夏没说话，拧开手里的矿泉水喝了口。
另外那个吗？
应该不是的。
如果不是听到江砚礼这个名字，她不会答应。
但也仅此而已了。
两人站在遮阳伞下聊天的一幕落在师宇眼里，不由感慨：“真般配啊。”
江砚礼刚比完立定跳远，3.2米的成绩引起激烈欢呼。他本人却反应淡定，从围观人群里出来，恰好听到师宇的话，抬眸看去。
声音冷沉：“认识？”
“沈辞树，初中和林夏一个班，好像还是同桌。每次考试跟商量好似的，一个第一，一个第二。连中考都是。”
师宇煞有其事：“他俩要是谈恋爱，我估计老师都不拦着。”
高中抓早恋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怕影响成绩。学霸和学霸除外。
江砚礼收回目光：“她不会。”
师宇不解：“不会什么？”
不会早恋。
不会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
开在崖壁上顽强生长的花，不会在没有尝到雨露之前，被其他花草绊住脚步。
下午四点，楚阳过来找林夏：“你去篮球馆，啦啦队开始选拔了。这里我看着，我今天没项目了。”
林夏点点头，转身往篮球馆走。
篮球馆平时不开放，里面篮球架太少，打球的学生太多，容易引起矛盾。学校有露天篮球场，场地宽敞，球架多，学生想打篮球就去那里。
篮球馆只给球队训练用。还有就是一些活动时会开放。啦啦队训练也在篮球馆。
林夏到的时候，球馆内已经聚集了很多女生。起码上百号人。她走进去，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响。
林夏站在人群边缘，听着周围关于江砚礼的讨论，觉得惊讶又合理。
他真的很受欢迎，什么都不做，也能吸引这么多女生。
十分钟后，一名女老师进来，嘹亮的哨声制止了喧哗。
“都站好！”
所有人迅速站成四排。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孙华。”孙华站在队伍前面，“是体育老师，也是啦啦队的老师。先筛下身高。”
说完，有两名学生举着两根铁杆走进来，铁杆上拴着一根绳子，拉直后，就是身高标准。
孙华：“从第一排开始，快点。”
大家排队去绳子前测身高，太矮太高的都被筛掉。
轮到林夏，她站在绳子前，转头看向老师。
孙华一点头，表示过了。
林夏走到通过的那边。
最后有45人留了下来，啦啦队只要30人，还要淘汰15人。
45人成体操队形散开，孙华：“所有人跟着我跳。”
林夏第一次跳舞，老师怎么跳她就怎么跳。每跳完一轮，就有人淘汰。
第四轮结束，孙华在队伍里穿梭。
走到林夏身后时，林夏紧张咬唇。
“你回去吧。”
听到声音，林夏转头，是她后排的女生淘汰了。
又经过两轮筛选，最终30人确定下来。确定好队形后，孙华：“原地休息，把表格填一下。”
林夏等着填表格，原本安静的队伍突然躁动。
林夏似有所感转头，校队的人走进来。他们应该是过来训练的，都穿了篮球服。
江砚礼走在最前面，红色篮球服托起他挺拔的身材，热烈张扬。戴着黑色护肘，肌肉线条紧实流畅。
那怕在一众身高腿长的男生中，他依旧出众惹眼。
林夏在看他，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自己的视线和江砚礼的对上了。
只有短暂一秒。
师宇看着球馆里的妹子们，吹了声口哨：“砚哥，有相中的没？这可都是冲你来的。”
江砚礼冷冷吐出两个字：“训练。”
师宇撇嘴，学着他的口吻：“无情。”
球队在训练，啦啦队在练习舞蹈。
六点，孙华叫停：“行了，今天先这样。明天还有运动会，大家保存体力。从明天开始，每天晚上7点到10点来这里排练。”
听到这个时间，林夏心里一沉。训练时间和打工时间冲突了。
虽然很想留在啦啦队，但林夏清楚什么对自己更重要。排练还没正式开始，换掉一个队员也不影响什么。
林夏果断做出取舍，正要跟老师说。
“林夏。”
林夏循声转头，脸上是没藏好的失落。江砚礼站在球架下，手臂夹着篮球，正往这边看。
是她听错了吗？
像是在佐证她的想法，下一秒，声音再次响起。
江砚礼：“过来。”
林夏调转脚步，不明所以地走过去。
江砚礼：“商店钥匙给我。”
林夏下意识道：“在笔袋里。”
“明天给我。”
林夏愣愣站在原地，没明白江砚礼想干什么。
“店我找人帮你看。”江砚礼难得有耐心解释，“你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