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鸣说的录音室就在ComeTO楼上,陶南屿和向宇路站在电梯里面面相觑。
很隆重,但又很随便的一个邀请。
不过她倒是明白了瞿鸣那个问题的由来:她和乔慎在楼下咖啡座聊天,也许被晚间还在录音室工作的瞿鸣看到了。
抵达录音室时瞿鸣正在录歌,他的助理把两人请了进去。陶南屿问今日有什么事,助理笑笑摇头,露出打工人常见的“我不懂别问我”的糊弄笑容。
还是昨天那首歌。demo是瞿鸣清唱,今日有了编曲和配乐,更为震撼动听。陶南屿心里有事,听也听不到脑子里,但向宇路已经迅速被瞿鸣迷倒:“好帅!好帅!!!”
瞿鸣身上有奇特的吸引力,园林被修剪得规规矩矩,他却偏偏张牙舞爪,毫不掩饰地展示自己的力量和掠夺性。即便不喜欢,这种独特也总能侵占视线。
但陶南屿无法跟向宇路一样用倾慕眼光看他。她知晓他的过去,这令她每每见到瞿鸣,便有一种窥探他人隐私又不能说破的难熬。
瞿鸣结束练习,第一时间离开录音棚,陶南屿打招呼。
“是不是更有灵感了?”他笑道,“我的歌还不错吧?”
向宇路拼命点头,陶南屿从未见他一口气说过这么多华美的、夸耀的、精巧的赞美,密集得像箭矢一样扎向瞿鸣。连瞿鸣都惊讶得抓住向宇路的手狠狠一握。
“拍个照吧?”瞿鸣从包里掏出徕卡,向宇路立刻冲到他身边咧嘴笑对镜头。
陶南屿:“……”
瞿鸣主动坐到陶南屿身边,把胳膊搭在陶南屿的椅背:“我们来一个。”
陶南屿连忙对着镜头笑。
瞿鸣拍完还不满足,又邀陶南屿一起吃饭。陶南屿一个头两个大,幸好向宇路眼观四方,立刻贴着陶南屿耳边用瞿鸣能听见的音量说:“陶姐,中午得讨论那气泡水的广告提案。”
陶南屿顿时又是遗憾,又是抱歉:“哎呀,我都忘了还有工作安排,真是不好意思。”
瞿鸣也没继续挽留,让他俩继续在录音室里坐坐。向宇路是美术设计,掏出手机拍了一些素材照,陶南屿凑过去听瞿鸣和录音老师聊了会儿天,增长见识。
送走两人,瞿鸣把相机交给助理:“挑些好的发到微博上,想个办法让乔慎看到。”
助理无语凝噎。
瞿鸣:“这很难吗?”
助理:“这可能吗哥?我们跟乔慎完全没交集啊,怎么让他看到?你又不喜欢我们掏钱买热搜和流量。”
瞿鸣想了别的主意,命他导出照片,不住指点:“这张,这张,对,还有这张。加一点氛围滤镜再给我看。还有文案上……”
他细细叮嘱。助理跟他关系好,忍不住问:“你要追刚刚的女孩吗?”
瞿鸣:“可能吗?”
助理笑了:“确实,太干瘪了,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瞿鸣轻轻一笑。
午饭后,涂斯端了杯咖啡回办公室,进门就发现乔慎正安静看《人生复写》剧本。
他摸摸自己光头,有点儿过意不去:除了乔慎他手上还有其他几个艺人,最近全都红红火火,他有些忽略乔慎的工作。把未喝的咖啡放到乔慎面前,两人聊了会儿天。
乔慎今日才把完整剧本看完,故事的发展与他之前所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是一个看似常规,但中途发展出人意料的剧作。他翻到封面看编剧名字,是很陌生的新人。
“你说的那个高人到底是谁?学生都这么厉害,那本人应该相当出名。”
涂斯:“巧了,约你明天见面来着。”他掏出手机看地点时间,不料先看到跳出来的文娱热搜,与瞿鸣有关。
“瞿鸣又搞什么?”涂斯哼了一声点开,“……新恋情?”
“鸣响传播”的微博发了一组瞿鸣的工作照,除了瞿鸣单人工作照三张之外,其余六张全都是合影或别人的身影。文案特别注明第几第几张出自瞿鸣之手,而那几张无一例外都是陶南屿。
陶南屿和一个年轻的男孩正热烈讨论着什么。陶南屿站在录音老师身后看他工作,一个单薄的剪影。陶南屿察觉镜头,吃惊、拘谨和意外铸就她一个弧度很小的笑。三人的合影里她倒是笑得灿烂,瞿鸣的手臂搭在她椅子靠背,脑袋往陶南屿这边侧。
涂斯嘿嘿地笑:“好嘛,他采访时不是说喜欢风情万种的?比如池幸那样的,这品味倒是和你差不多。新女友怎么换了个类型……”
乔慎:“不是。”
涂斯:“啊?”
乔慎:“不可能是新女友。”
工作室在评论里澄清:只是合作方的同事,瞿鸣有恋情一定会跟大家报告。
但热议不停。
乔慎看不下剧本了。他狠狠喝干咖啡,点开朋友圈,发现中午时陶南屿发过一张录音棚照片,看不清棚里是谁,但她很热烈地写:不愧是瞿鸣!好听!
乔慎心头一片混沌的难耐。他和陶南屿加微信后,总是他主动跟陶南屿搭话,陶南屿很少回复,最多回复几个表情。他认为自己怎么也比瞿鸣更亲近,可陶南屿从没展露过那么灿烂的笑。
涂斯没察觉他异样,还在唠叨:“我打听过了,瞿鸣答应给Touch写一首歌,版权给Touch。这还是他主动提的,混账玩意儿,明显是为了抢你手头的代言……你去哪儿?”
乔慎拿着剧本起身:“回家,睡觉。”
这天林驭回得晚,一出电梯便听见震耳欲聋的乐声巨浪一样打来。他以为自己走错,但这电梯刷卡入户,不可能错了楼层。他愣在玄关数秒,大吼:“乔慎!!!”
乔慎又坐在露台烤鱿鱼干,室内都是乐声,他那位置倒是安静。
林驭关了音响,开门又被鱿鱼干香味熏得皱眉:“你干啥呢?”
“怎么关了?”乔慎嚼着鱿鱼干,“你也觉得难听,是不是?”
“吵得很,你喜欢听这种?谁的歌?”林驭抓起乔慎的手机,“瞿鸣?瞿……抢你代言那个?”
林驭是非常妙的朋友,不到三秒便理解了事态,脱了外套主动陪他烤鱿鱼干,并喋喋不休代替乔慎说尽瞿鸣的不是。从外貌到衣着,从名字到性格,有多刁钻就说得多刁钻。乔慎喝着啤酒,心想:倒也不是那样。
他仍记得瞿鸣用久不使用的博兰斯勒弹奏狂风暴雨的片刻。那应该是瞿鸣自己作的曲。
今日回来一直听瞿鸣的歌,为此不惜咬牙开了个会员。他不得不承认,瞿鸣的天分是惊人的。他继承了母亲的音乐天赋,并且在创作上走出了自己的风格:他的作品有尖锐的批评,也有温柔的抚慰,有时候风格迥异得不像一个人的手笔,但听多了便知道,多变正是他的特点。他像激流的水,顺应一切河道,又强硬地冲撞出自己的痕迹。
即便不中意他的音乐,你也无法忽略瞿鸣如此闪耀的星光。
乔慎越是听林驭胡说八道,心底有一块越是黯淡。
他那始终平稳以至于乏味的人生,在瞿鸣面前,一文不值。
鱿鱼干烤完,乔慎去清洗烤盘和工具。他上一秒还说瞿鸣的歌不好听,下一秒已经随着水流哼起《树的姿态》。
这是瞿鸣传唱度最高的一首歌,朗朗上口。林驭在手机上跟人聊天,但憋不住自己的笑。
乔慎反应过来,立刻停口。
“好听就好听嘛!”林驭笑得话都囫囵了,“你跟个小年轻人置什么气,不大度。”
乔慎擦干手上的水:“别教育我啊,我还想教育你呐。你又跟那女的约会去了?”
林驭有风流和纨绔的资本,不结婚不恋爱,只中意date不同的女人,享受丰富乐趣。他上个月在酒吧流连,迷上一个人.妻。
他喜欢年长的女性,高二交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二十来岁的白领。父母得知后十分不满,连宋知云都明示暗示乔慎劝劝林驭。少年林驭回家吃饭,被父母兄姐狠狠训斥。他擦擦嘴巴,眉目深沉,一句话破除僵局:“可是遇上她之前,我喜欢的都是男人。”
老父老母吓得血压飙升,从此再不敢对他恋情说三道四。等后来察觉那是巨大谎言,林驭已经变成脱缰野马,管也管不了了。
但他以前date的女人都是单身,这次踏入火场,十分危险。
“她跟她老公没有感情,是政治婚姻,你懂的,就是那种关系。总之她老公管她很严格,她无法忍受,已经在办离婚了。”林驭说,“她很爱我。”
乔慎:“出轨男人就爱说这话骗小姑娘,再加一点儿小恩小惠。”
林驭大笑:“她手里没钱,更没骗过我。都是我在骗她。”
乔慎:“……什么?”
林驭:“我说我是送快递的,体格健壮耐力十足。我愿意一天送五百单快递养她。”他冲乔慎挑挑眉毛,很快抓起手机,甜蜜地发语音:宝贝,吃了吗?
乔慎黑着脸,把烤炉哐哐收好。
《人生复写》的编剧约乔慎见面的地点是郊外的水库,人迹罕至。乔慎提前半小时抵达,下车时身旁顺滑地停下一辆迈巴赫。
车窗降下,露出瞿鸣惊愕的双眼。
“你怎么在这里?”瞿鸣没给他半分好脸色,“你跟踪我?”
乔慎:“……现在比较像你跟踪我吧。”
瞿鸣把车门甩出山崩地裂的响声,乔慎懒得理会他,独自往前走。走出一段再回头,发现瞿鸣走的也是这条路。俩人大眼瞪小眼,终于隐隐察觉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标准包子脸、与时间作战的塔楼、冷杉、阮不奇、IVANCucumber的地雷;
谢谢星闪闪、澹台夜、识趣、懂事之前的营养液。
今天请大家吃瞿鸣已经订好但陶陶和小路不敢去吃的怀石料理!人均1200元,即便是瞿鸣,也痛得心头滴血!
(总之请大快朵颐,不要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