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了晒场,莫笙的父母两人是看什么都新鲜,两人就是明珠本地人,还都是以前老城区的,哪里见过这样大场面的杀猪,只要不是家住屠宰场的,今天这场面估计都觉得新鲜。
别说是这两口子了,就连边瑞也觉得新鲜啊,以前晒场这边也就是五六头猪,好年景也就是十头不到,但是今天这晒场上,最起码有二十头猪,像是边瑞家的猪是偏小的,别人家普遍的猪都比边瑞家的大上一两圈。
“小十九,你家这猪喂的可不行!”十六叔站在自己家的猪旁边,望着边瑞笑着说道。
“我比较好一口瘦肉,喂的自然也就瘦一点”边瑞不以为意的笑着回道。
十六叔又道:“这猪瘦了可真不好吃,就得半肥胖瘦的,要杀之前提前一两个月育下肥,喂一点糟粮什么的比较好,你看我们家的猪,就比你家的猪肉质要好。你小子要是不相信的话,等会杀了咱们两家比比?”
边瑞摇了一下头,干脆的回答:“不比,没意思”。
“有彩头好不好?”十六叔又道。
边瑞依旧是摇摇头:“还是不比,大过年的您干什么非要和我比啊”。
边瑞有点闹不明白。
“你十六叔刚才和我打赌,说是你家的猪肯定没有他家的好吃,十九,你小子要敢给我输了,我要你好看!”
边瑞一扭头,看到四伯正冲着自己笑眯眯的,在四伯的旁边,有一只大黑猪,差不多有两百斤左右,比边瑞家的猪稍大。
“您二位是不是闲的慌?”边瑞觉得有点无语了,好好的你们杀自己家的猪好了,干什么要拿自己家的猪来打赌呢。
边瑞不知道的是,四伯现在和他的儿子小十七一样,对于边瑞弄出来的东西有了一种盲目的信心。一帮人在这边等着杀猪,闲着的时候自然就会聊上一聊,也不知道怎么滴,这哥俩就聊到了今年谁家的猪好这事上了。
四伯呢以为边瑞家的猪肯定最好,但是十六叔不乐意了,全村以前就是他猪养的最好,现在突然间听到四哥说侄子养猪养的好,如何能心服,于是老哥俩讲着讲着就开始打起了赌。
听到大致这么个过程,边瑞心中腹诽道:你们真的闲的慌!
“我们家猪比不过十六叔家的猪,我这猪都是两个徒弟在养,我自己难得喂上几回”边瑞说道。
这大家知是知道的,边瑞两个徒弟负责养猪。
这猪的饲料呢,也都来自于两个徒弟练习的成果,尤其是荆鹿,每天练刀功所有的切下来的瓜菜之类的全都喂了猪。
别家的猪还吃点剩饭剩菜,有的时候还吃点米糠什么的,但是边瑞家的猪吃的不是菜就是野地里拱点块茎植物,几乎就没有喂过精料,能长成这样在很多乡亲们的眼中已经算是小奇迹了。
养过猪的都知道,光吃菜的猪是长不胖的,因为菜里没有糖份,或者说不能提借大量的淀粉让猪转化成糖份,再养成脂肪。想要猪肥那就得育肥,育肥最简单的就是少让猪活动,每天喂大量的谷物,这样猪自然就肥了起来。
更好的喂法是什么,是放养!让猪满山跑,锻炼的同时喂谷物,这样猪每胖一份,虽说得花上圈养一倍的精料,但是出来的肉质却不是圈养能比的,喂的好的肉,那肌肉之间都能用肉眼看到一粒粒的洁白如玉的脂肪粒,这才是最美的猪肉。
“这要等杀出肉来才知道”十六叔才不受边瑞这么捧。
边瑞心中叹了一口气啊,小一辈就是小一辈,话话都不能大喘气,像是长辈们打赌这事情,边瑞反驳谁都不对,于是只得老实的闭上嘴,顺带向四周看一看,看哪里有好玩的,自己好过去。
这时的晒场上,已经垒上了两口大锅,大锅直径都在一米二左右,那家伙如果不是里面烧的开水,一个成年人都能蹲进去洗澡了。
大锅的旁边有几个老爷们在烧火,都是边家村子,而且一色都是边瑞的堂哥,年龄都在五十来岁左右,每一口锅旁边有两个木板架子,现在架子上各摆了一头猪,几个小刀手带过来的小工,两个小工正拿着刮板子刮猪毛,剩下的则是往猪身上浇热水。
这味道可不是太好闻,热水直接激发出了猪身上的骚臭味儿,弄的方圆十好几米之内都能闻的到。
“这味真难闻!”
莫笙的母亲直接掩起了鼻子。
“这已经算是好的了。你是没有见过以前圈养的猪杀的时候那味道,顶风都能臭出一里来”。
不知什么时候边瑞的小堂弟出现在了这边,张口和莫笙的母亲说起了以前杀猪的味道。
边瑞作为厨子,对于这种味道那不习惯也得习惯,所以这点小味道对于边瑞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边瑞现在看的是眼前这头猪的肉质。
虽然都是村里养的猪,但是每一家喂出来的猪还是有点区别的,这对于一般来说可能尝不出来,但是对于老饕客来说,这其中的差别可就大了。
眼前的这头猪够肥,但是肥的有点过了头,瞧刮刀在肚皮上那么一箆,整个猪肚子都有点颤颤巍巍的,一看就知道里面全是猪大油。
边瑞看了一会儿,见小工已经把这头猪给刮巴干净了,原来的黑猪刮成了一头粉色的大白猪。
“师父!”
小工仔细看了一下,一抬头叫起了正在一边抽烟的师父。
这位师父边瑞也认识,从小就看着他杀猪。只不边那时他才三十来岁,正是壮年,现在已经是五十来岁了,腰都有点弯了下去。
老头子过来二话不说,直接一捋自己的后腰,从腰眼间抽出了一柄约二十公分的短刀,操在了手上这么轻轻的在肚子上一拉。
在老头子拉的时候,两个小工已经把早就准备好的木盆子垫到了猪肚子底下。
开了刀口,老头直接一把拉,整个猪的内脏全都掉到了盆子里。
老头并没有就这么停手,而且开始卸起了猪头,剃出了淋巴肉,接下来就卸猪脚。
只见老头刀片乱飞,手中的一柄短刀如同一只蝴蝶似的上下翻飞之间,似乎是没有用什么力气,就把一头猪给分成了十几块。
“哇!”
莫笙父母两口子看的那叫一个震惊啊。
莫笙的父亲道:“我突然间一下子想起来以前学的一篇课文,讲的就是杀猪的,描写的非常精彩。我以为那是写的人胡说的,但是现在看来,真正的手艺比书上写的精彩多了”。
“什么丁杀牛吧?”莫笙的母亲问道。
“对,对,就是那个!”莫笙的父亲应道。
边瑞的小堂弟这时有点听不太下去了,只不过人家是客人,他这边怼一次还成,连着怼那可不是待客之道。于是这小子低头小声道:庖丁解牛。
莫笙父母两口子注意力全在小刀手身上,根本就没有听到有人纠正他们课文的名称。两口子正赞着小刀手的功夫呢。
差不多五六分钟,小刀手杀好了猪,向着两口子走了过来。
“您这手艺真的棒!”莫笙的父亲直接给了小刀手一个大拇指。
小刀手客套道:“没什么,乡下的小把式,给家里赚钱零花钱的,您二位眼生,不是这村里的人吧?”
边瑞这时心里暗笑:这儿头也是个虚荣的人,听到人家两口子夸自己的手艺,等着忙好了立刻过来收割一下祟拜感了,要真的没什么,您这老胳膊老腿的不去那边的小椅子上坐着,在腿上盖件皮袱子,跑这边瑞凑的哪门子热闹。
“不是,我们是来过年的”莫笙道。
“哦,那不错,现在流行城里人往乡下跑”小刀手笑道。
就在这会功夫,刚才出去追猪的那个年轻人回来了,不光是人回来了,还把刚才脖子上插刀跑的猪也用板车给拉了回来。
老头见了年轻人,冷冷地说道:“这头猪你一个人刮!杀猪能把猪给杀跑了,你这杀的哪门子猪啊?”
年轻人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把板车拉到了大锅的旁边,自己开始卸猪,并且在同伴的帮助下把猪放到了杀猪凳上,一边自己浇热水烫猪毛,一边用刮子使劲的刮。
“你对徒弟的要求真严”莫笙的母亲问道。
老头笑了笑:“他是我徒弟也是我儿子,年轻人就要严一点,在我这里把苦吃了一遍,到了外面之后,别人也就是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了,这年头只要手脚勤快,讨生活完全不是问题的。怕就怕孩子一去了社会上,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干,但是还是一身的毛病,觉得自己怎么样怎么样!这样的孩子就算是有出息,出息也不大”。
“对,对!”
莫笙父母立刻点头,对于老头的道理,他俩真是太支持了,以前他俩就是听了一些什么育儿专家的心灵鸡汤,加上也没有多少时间照顾莫笙,差点就把自家的儿子给养废了。最后亏是遇到了边瑞,要不然估计用不了多久。两人就得地明珠的看守所看儿子去了。
边瑞站了一会儿,有点站不住了,因为莫笙他爸和小刀手居然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让边瑞额头上挂起了几道黑线。
边瑞这边刚挪了一下脚,突然间听到一声熊吼声,定睛一看,熊大和熊二这两混球如同两个大肉球一般滚向了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