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乍醒时,天才蒙蒙亮,猛然想着你,猛然想着你,心便跳跃不止。我什么都能放心,就只不放心路上不平靖,就只担心这个。因为你说的,那条道不容易走。我变得有些老太婆的迂气了,自打你决定回湘后,就总是不安,这不安在你走后似更甚。不会的,张大姐说,沈先生人好心好,一路有菩萨保佑,一定是风调雨顺一路平安到家的。不得已,也只得拿这些话来自宽自慰。虽是这么说,你一天不回来,我一天就不放心。一个月不回来,一个月中每朝醒来时,总免不了要心跳。还怪人担心吗?想想看,多远的路程多久的隔离啊。
你一定早到家了。希望在你见到此信时,这里也早已得到你报告平安的电信。妈妈见了你,心里一快乐,病一定也就好了。不知道你是不是照到我们在家里说好的,为我们向妈妈同大哥特别问好。
昨天回来时,在车子上,四妹老拿膀子拐我。她惹我,说我会哭的,同九妹拿我开玩笑。我因为心里难受,一直没有理她们。今天我起得很早。精神也好,因为想着是替你做事,我要好好地做。我在给你写信,四妹伸头缩脑的。九妹问我要不要吃窠鸡子。我笑死了。
路上是不是很苦?这条路我从未走过,想象不到是什么情形,总是辛苦就是了。
我希望下午能得到你信。
兆和
一月八日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