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创业园区。
沈时礼走下银色的宾利,刚迈上事务所门前的台阶,就看见池呈系着西装扣,大步追了过来。
“早。”沈时礼脚步一顿,朝他打了个招呼。
“早。”池呈笑了笑,问,“梁总那边的项目谈下来了吧?”
“暂时还没有,这周我再找时间约他一次。”沈时礼回道。
“这么难搞吗?连你出场都没谈下来?”池呈有些意外地扬了下眉。
“出了点小意外,我没有陪他去夜总会,只能下次再约。”沈时礼淡淡说。
“怪不得。”池呈点了点头,“不过出了什么事能让你爽梁总的约?他那个人我听说是很难伺候,还一堆劣迹。”
沈时礼微微迟疑了下,含糊说:“一点我自己的事。”
见他不打算明说,池呈也没有再追问,只叹了口气道:“那又得辛苦你去招待他一次了。”
“没事,习惯了。”沈时礼淡笑了一下。
“习惯什么啊!我看你夜总会去一次,回来衣服就要扔一次。”池呈蹙了蹙眉,认真提议道,“要不下次我陪梁总去喝吧。”
“你没经验,也没出入过这样的场合,专心做建筑设计就够了。”沈时礼淡淡说。
“但这事务所是我们一起开的,所有谈生意的糟心活都丢给你也不公平啊!”池呈眉头又锁紧了一点。
“没有公不公平一说,原本也是我想要快速扩张站住脚,不然我们踏踏实实地多做几年,也是可以把事务所的口碑建立起来,不用像现在一样去费力拉生意。”沈时礼平静道。
“那你也是有难处,所以……”
“我的难处不需要你来替我背。”
沈时礼直接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
池呈无奈叹了口气:“那你爷爷的病情怎么样了?”
“暂时稳定住了,应该还能撑个一年。”沈时礼顿了下,略带讥讽道,“虽然他活久一点,我自由的时间就多一点,但说实话……”
他眼底暗了暗,打住了话头。
气氛一时凝重了几分。
池呈张了张嘴,迟疑几秒后,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对了,我妹她们杂志社是不是已经采访过你负责的那个社区改造项目了?”
“嗯,我上周见到她了,变化还挺大,差点没认出。”他语气平和了下来。
“欸?你亲自去接受采访了?之前不是说让林宇去。”池呈微微怔了下。
“不是你让我照顾下你妹的采访吗?我不去怎么照顾。”沈时礼斜了他一眼。
“兄弟,你也太给面子了,我本来想你就跟林宇打个招呼。”池呈笑了笑。
“刚好有时间,就去了。”
“那她表现得怎么样?”池呈好奇问。
沈时礼想了想说:“是当记者的料,很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
“……她问你什么了?”
“没什么。”沈时礼垂眸轻笑了下。
“那你没跟她提我吧?要让她知道我背后打招呼,她肯定又要嫌我多管闲事。”池呈又不放心和他确认道。
“没提,而且她好像也没认出我。”
“不会吧?她当年那么喜欢你,一整个日记本上全是你的名字。”池呈忍不住打趣道。
“多少年前的事了,也许早忘了。”沈时礼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在从张丹丹那里得知有关梁原启的各种劣迹后,池芋心有余悸了个小半天。
估计沈时礼也是清楚梁原启是怎样的一个人,才在她准备上他车时,出手拦下了她。
所以就算沈时礼也是会去夜总会玩的人,他本质上肯定是和梁原启不一样的。
而且她跟他胡编乱造地卖了个惨,他就妥协加了她的微信,说明他还是有最起码的同情心的。
也许她可以利用这一点,一步步地将他钓上钩。
池芋内心盘算着,干脆在下班的路上发了条微信给他。
YU:【今天又被主编催稿子了,哭唧唧】
原本以为他要过很久才会回她,不曾想没过几分钟,她手机就响了一声。
埃文:【稿子我看过了,需要修改】
池芋慌忙点开微信输入道:【哪些地方需要修改?还请您指教】
埃文:【方便通话吗?打字太浪费时间】
池芋想了下,回复道:【要不我直接带着电脑去找您?这样我可以当着您的面,一次性改到您满意为止,为未来节省更多的时间!】
埃文:【也行】
见他同意了,池芋一阵兴奋,以为要么可以去光顾他的事务所,要么可以去到他家里,总之是一次拉近关系的碰面。
结果问他要来地址后才发现,他在的是一家茶馆。
怪不得他同意得这么爽快,估计也是刚和客户在茶馆谈完生意,顺手处理下她这边的采访。
池芋一下子兴奋劲退了一半,撇撇嘴查了下茶馆距离她有多远。
见打车过去只要15分钟,她干脆先回家换了一身衣服。
毕竟前两次见面她都没有精心打扮过,这次她一定要先在外表上惊艳他一把。
于是她衣柜里挑了件微微露腰的短款红毛衣,配了条深灰色的包臀针织裙,又不畏寒冷地穿了条薄丝袜,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和纤细笔直的长腿展示得淋漓尽致。
最后她放下扎在头顶的丸子头,稍稍用手指和蓬松粉打理了一下,便套上大衣,登上一双小香风的黑色高跟鞋,夹着电脑包哒哒地出了门。
那茶馆虽离她不远,但在一个闹中取静的老街里。
门前立着精心栽种的竹子,转进入后还有个池塘养着各类观赏用的鱼。
池塘正对着几扇落地窗,里面亮着暖黄的灯,隐约可见其中的榻榻米式样的装修,似是私密的饮茶包厢。
池芋一边踩着碎石铺成的小径往茶馆里走,一边好奇地探头望了望那几扇亮灯的窗,并在其中一扇里窥见了个有点熟悉的人影。
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对着窗外,在有些反光的玻璃下,她只能看清他高挺的鼻梁和他身上挺括的灰色衬衫。
是沈时礼吗?
池芋不太确定地眯了眯眼睛,盯着那扇窗,想看得更真切,却没料到里面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窥探,突然皱眉转过了脸。
在撞进他凌厉视线的一瞬间,她也看清了他的脸。
是沈时礼没错。
池芋呼吸一紧,想自然收回目光也来不及,便匆匆抬手撩了下耳边的长发,嘴角弯起了一个甜笑的弧度,想顺势同他大方打个招呼。
但这一瞬的紧张,让她忘记了看脚下的路,高跟鞋的细跟一下子踩进了碎石间的缝隙,紧接着脚一扭,身子一晃,就向前扑去。
池芋心一惊,掌心飞快撑了下地,却还是无法阻止膝盖磕在了碎石上,虽然只是破了点皮没流血,但她的丝袜被擦破了三个洞,恰好组成了两个眼睛一张嘴,乍一看像在疯狂嘲笑她的惨状。
坑爹啊!
池芋狼狈地爬起身,愤愤扯了扯自己破烂的丝袜,又看了看自己磨破渗出血丝的掌心,内心奔腾过了上千只草泥马。
片刻后,她才窘迫抬起脸,瞄了眼沈时礼所在的那扇落地窗。
他已经侧过了头,在气定神闲地喝茶了。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看见一般。
一时间,池芋简直不知该评价他是善解人意,还是冷酷无情了。
池芋欲哭无泪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忍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脚腕,一瘸一拐地走进了茶馆的门。
前台小姐闻声抬起头,看到她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微微怔了下,小心问:“小姐,您没事吧?”
“没,没事。就不小心摔了跤。”池芋尴尬笑了下,又试图缓解气氛说,“你们家这路,应该立个小心脚下的牌。”
“我们立了的。”前台小姐笑得也很尴尬。
“哦……可能天太黑了,我没注意看。”池芋勉强为自己挽了个尊。
“真不好意思,小姐您是一个人吗?我们可以送您一份茶点弥补下。”
“不是,我找那个,埃文。”
“哦,他在林间赏鱼的包厢,这边左转过去就是。”前台小姐抬手为她指了一下。
“好的,谢谢。”池芋顿了下,又问,“你们洗手间在哪里?”
“这边右转走到底就是。”
于是池芋先转去洗手间,把自己破掉的丝袜脱了下来,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然后拿卫生纸沾着水,好好擦了下自己针织裙和大衣上粘着的泥土。
最后理了理自己稍显凌乱的长发,拿出口红补了下唇色,才重新找回自信,敲开了沈时礼的包厢门。
“埃文先生,抱歉让您久等了。”
池芋在门口欠了欠身,看了眼里面的榻榻米,心想不会要脱鞋进吧,她脚上的红指甲油还是上个月涂的,已经掉了个七七八八,廉价得像是不正规发廊里的洗头小妹。
原本穿着丝袜倒也没什么影响,但现在她一旦脱了鞋,今晚的精心打扮就彻底破了功。
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
坐在茶桌后的沈时礼闻声抬起眸,深井似的眸光在她破皮的膝盖上轻荡了下,淡淡开口说:
“脱鞋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池芋: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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