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毛巾好像忘了拿了。算了不要了，买新的吧。”
“啧，这麻花精下次能不能干脆一点，别整这些弯弯绕绕的，给人一点准备时间行不行！”
姜望一边掏着背包翻着东西，一边脚下不停地往停车位那走去，嘴上还不忘逼逼赖赖地吐槽程子昱。
他抽空扫了眼面前的车库，一下就找到了程子昱的吉普。
C7开头的车位是他们最常用的车位，离直梯最近，每次下来不用费脑子就能找到自己的车。
姜望的耐心逐渐在找东西里告罄，看见了钱包，便懒得再纠结还有啥玩意儿漏了。
他把背包拉上，往肩上一甩，三两步就并到了车门边上。
“不是我说程子昱，真有你的啊，你上次怎么跟我说来着的？支支吾吾不肯承认是吧！”姜望拉开后座的门把包扔了进去，同时这嘴就开了机关枪似得怎么也停不下来。
“我已经猜到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了，你可别给我装了啊！”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吉普车里又回归了寂静，回答他的只有安静的呼吸声。
姜望这才发现，车里没开灯，黑黢黢的一片，端叫人心底生出不舒服来。
不过这人倒是没多想，“啪”地一下打开了照明，还不忘数落程子昱两句，“你咋灯都不开一个，属蝙蝠的眼睛能透视是吧？”
明亮的光照亮了车内每一个角落，也让姜望看清了程子昱略显疲惫的模样。
姜望一愣。
不是吧，他也没说啥呀，咋就这么忧郁了？难道被他识破目的的打击这么强吗？
心里虽是这么认为的，姜望到底不能问实话。
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程子昱的肩，迟疑问道：“咋了昱昱，是太累了吗？刚才不是还挺高兴的，跑挺快的吗…？”
姜望就像是热闹的代名词，在他身边从来都没有负面情绪的围绕。
他的大嗓门就跟一搅屎棍似得，深深插入程子昱纠结苦闷的泥潭中，搅了个稀巴烂。
程子昱缓缓直起身来，看向姜望，声音中带了一丝沙哑，“望仔，有你是我的福气。”
姜望闻言高高挑起眉毛，“那可不，你现在才知道吗？”
程子昱笑了一下，说：“怎么会？我一直都知道。”
姜望满意地点点头
不过被程子昱这么一打岔，姜望倒忘了问他颓废的原因，总觉得自己漏了点什么，但想不起来，索性就抛到脑后去了。
程子昱一路上方向盘轮得飞快，脚下都快踩冒烟了，可惜A市的晚高峰从不唬人。
等他俩停好车的的时候，姜望的手机上已经有了十几个姜淼淼的未接来电。
别问，问就是不敢接。
‘清戈’刚开业，知晓的客人还不多，姜望一眼便见着俩姐姐坐在靠窗的沙发上，赶紧拉着程子昱往那处去。
许是姐弟雷达敏锐，姜望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姜淼淼的视线便锁定了他。
姜望迎着她姐如有实质的眼刀，硬着头皮扯住了个笑上前拍马屁，“姐，筠姐！你可真别说，我一眼就看着你俩了，气质突出！”
苏筠愣愣地望着窗外出神，也不知道听没听见他们的话。
姜淼淼斜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声：“哦哟，少爷您还知道来？”
姜望殷勤地给姜淼淼面前的水杯里添满水，随后才招呼着程子昱一同坐下，他笑嘻嘻地粘住他姐，“哎姐，你可不知道今天的路况那叫一个离谱，要不是子昱的车技好，我可能今天都见不着你了。”
“什么意思，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出发？”
姜淼淼可没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早就提醒他有事，居然还迟到了，真是一点都没把她和苏筠给放心上。
这可就冤枉姜望了，他可是在程子昱的催促下，一刻都不待耽搁的。
他竖起三根手指，脸上一派郑重之色：“姐，天地良心，我们真的一下场就来了，连饭都没吃呢。”
姜淼淼嗤笑了一声不以为然，但在外人面前，准备给他个面子，不再继续追究下去，
她瞟了眼程子昱，用眼神问姜望：他为什么来了？
姜望视线在程子昱和苏筠之间来回穿梭，然后挤眉弄眼地朝姜淼淼暗示道：他俩有情况！
姜淼淼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所以这就是你把人带来的理由？
不过人都已经坐下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姜淼淼这么想着，出声提醒发呆的苏筠，“筠筠，人都到了。”
“嗯？来了。”苏筠茫然回头，看见是他们便小声打了个招呼。
苏筠今天没化妆，乌黑的发被发圈箍成了个丸子固定，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遮住了她苍白无光的脸。
她安静地窝在沙发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看起来脆弱又易碎。
程子昱从进门起视线便落在了苏筠的身上，这是他第一次见这样的苏筠，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光的苏筠。
程子昱抿紧了唇，心脏被狠狠揪住。
她不该是这样的，她应是鲜活的，是明亮的，是那璀璨绽放肆意张扬的玫瑰。
之前让人郁闷烦躁的问题仿佛一瞬间有了答案，程子昱垂下眼心底暗自做下了决定。
桌上的气氛有些僵，姜望看着对面两个各有心事的人都不说话，张了张口有心热闹一下。
眼睛在桌上扫了一圈，最终定在了立着的广告牌上——“清戈”最近新上了不少菜品。
姜望边用手机扫了上面的二维码，嘴上边说着：“子昱，吃点了什么？这里的金丝凉面和绣球虾卷味道不错，哦？新出菠萝椰椰冰我要试试。”
程子昱闻言，抬头下意识地想拒绝：“我不用…”
“吃点吧。”姜淼淼的声音冷飕飕地从边上飘了过来，“不吃点等一会都没东西吐。”
程子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姜望倒是先急眼了，“姐，啥叫没东西吐？你们还准备喝酒吗？”
姜淼淼实在不想回答他这个弱智的问题，看着他很是无语，“拜托，这里可是酒吧，不然叫你来这里喝果汁吗？”
再说今天苏筠心情不好，高低都是要陪她喝两杯发泄一下的。
懂不懂啊姜望，别说是她弟弟。
姜望的俊脸顿时垮了下来，苦着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个女人除了有事和喝酒，跟我没有半点亲情！”
“瞎说什么呢你！”姜淼淼给了他脑袋瓜子一巴掌，催促道，“搞快点。”
姜望迅速选择了几个菜后，把手机扔给程子昱，说：“子昱你看看要吃什么，还有问问筠姐。”
程子昱接过手机，撇过头轻声问苏筠：“姐姐想吃点什么？”
苏筠回过神摇了摇头，她没胃口。
程子昱犹豫了一下，选了两个菜后把手机还给姜望，“好了。”
“清戈”上菜很快，没一会儿就摆满了桌面。
姜淼淼粗略扫了眼，金丝凉面、绣球虾卷、话梅番茄、翡翠白玉、南瓜梗米粥…
她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这生津暖胃的菜品可都齐全了，一看就不是姜望能有的心。
“山楂奶昔，哪位的？”服务生端着一杯颜色瑰丽、仙气飘飘的饮料站在桌边，核对着点单。
“这。”程子昱接过饮料，插了根吸管端近苏筠嘴边，“姐姐，尝一下这个好吗，是他们的新品。”
苏筠看着眼前漂亮的红色愣了两秒，随后木木地将吸管含在嘴中小口吮了下，酸甜冰凉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就这么出乎意料地冲淡了她心中的沉重和苦涩。
原本毫无波澜的眸子中亮起了一点星光，苏筠忍不住又吸了一口，然后微微扬起了唇角，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
她看着程子昱，说：“好喝。”
程子昱见她心情有所好转，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他又叉了个话梅番茄递给苏筠，“再尝尝这个？”
“好。”
苏筠接过番茄，小口吃了。
姜淼淼和姜望在对面看着他们两个目中无人的互动，瞪圆了眼，连手边的菜都忘了吃。
重色轻友，重色轻友啊！
姜淼淼率先回过神来，对着天花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方才只有她们俩的时候，不论她怎么哄苏筠，这女人都不愿意吃一口东西，好家伙，合着是哄人的人不对啊！
她要重新审视她们俩之间的闺蜜关系了！
姜淼淼这边暗自恨得咬牙切齿，而一旁的姜望，则是脑袋里在放着满屏的弹幕——
这两人在一起了吧？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桌底……
苏筠吃了两口东西，虽然情绪还不怎么高，但到底不是焉焉儿的了，她看着对面两人定住的动作，问：“怎么了？”
姜淼淼和姜望顿时回过神来，狂往对方的碗里夹菜，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弟弟，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
“谢谢姐，面条也好吃，我给你夹一根。”
两人的动作僵硬又违和，苏筠觉得很奇怪，可是到底没这个心力去细想他们的原因。
她垂着眼放下手中的竹签，然后拿起放在手边的满杯威士忌，在几人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
一口气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