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上了棺材钉的棺材板子就这样被太宰治轻轻松松的撞开了。
伴随一声巨响和钝痛的后背,太宰治感觉一股毛骨悚然的凉意顺着自己的后背向上爬。
这种感觉不是心里上的,而是生理上的。
就好像你整个人站在一个大门敞开的冷库前,里面的寒意携带着冰碴子向着你的后脖颈不断的吹。
“......”
太宰治被着空调制冷的效果弄的瞬间一身冷汗,他用温热的手掌摸自己的后脖颈,条件反射的向着身后看去——
【——】
一转头。
他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躺在棺材里面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双黑的瘆人的两枚眼珠子宛如死物,眨也不眨的注视着他。
这一富有冲击力的一面告诉了太宰治一个事实。
文物棺材里躺着个人。
“.....”
那一瞬间太宰治只有一种感觉。
棺材里面这个女人,从他们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睁着眼睛听着他们说话。
这一刻的时间宛如被无限延长。
少年感觉耳边安静下来,甚至他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自己就好像是被扔进播放重复音频的一尾孤魂,在一个循环的楼梯上不断重复碰壁。
太宰治感觉自己的视觉逐渐清明。
他看到了女人——不应该称之为少女。
她头上带着璀璨繁琐的金冠...琉璃、翠玉、淡水珍珠等百花缭乱,甚至还有用金线编织的桂花在乌发上耀眼夺目。
她红衣上装饰着蓝绿色看上去宛如陶瓷的腰带,上面有序摆列着华光琳琅的白玉和宝石,那些珍宝在幽暗的环境下无光自亮;散发着幽幽的、宛如波纹一般的涟漪。
她苍白的双手上涂着猩红的指甲,右手紧紧的握着一串金丝楠木的佛珠。
少女的红衣上大片大片宛如华花盛开的刺绣。
祥云,凤凰或者是朱雀,还有长着两朵莲花的植物根茎;在她的衣服上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次元的束缚来到现实中。
“....”
太宰治愣愣的看着棺木中的少女,少女同样用那种宛如死物一般的眼神回敬;殷红的薄唇似笑非笑。
他感觉自己的思绪好似是上了锈的发条,不知不觉中逐渐开始缓慢下来。
太宰治闻到了一股强烈到刺鼻的浓香。
那种香味在他鼻腔中环绕,熏的他头脑眩晕,胸口发闷,甚至生理性反胃。
像花一样、又像是木头一样的香气,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太宰治迟钝的想。
等等....
少年无神的双眼微微睁大。
这个不是重点吧...
为什么,这里面会有一个可以睁开眼睛的“人”?
“噗!!!”
少年身体过电一般的颤抖,口中喷出了黑红色的液体。
“太宰?!”中原中也被喷了一胸口的血,连忙一只手拖住了仰面朝天翻倒的太宰治。
此时的太宰治面色惨白宛如行尸,口鼻中猛然喷出了红到发黑的血液;两眼一翻直接往地上躺尸。
中原中也只来得及护住他的后脑勺,随即警惕的看着四周,直接夹着太宰治的身体冲出了船舱!
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看见太宰治不小心撞到棺材,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有人推我——”
明明是被撞,而棺材屁事没有,太宰治却反复受到了反甲伤害一般口中狂喷鲜血。
此时此刻,中原中也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妈的,被阴了。
....
....
【过几天是殿下和驸马爷成亲的大喜之日,老太爷身体不好,这几日叫下人们注意点好好伺候,可不能怠慢了老太爷】
午睡的虎杖倭助突然被一阵细碎的讲话声缓慢的拖出昏沉梦境。
他感觉自己紧闭的眼皮上有温暖的亮光试图闯进来。
【呼——】
二楼紧闭的房间突然有一阵让人心旷神怡的清风吹过,风中夹杂着阳光和茶树以及落叶的香气。
虎杖倭助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还有瓷器碰撞的清脆悦耳声响。
那脚步声绝对不是悠仁的,悠仁自小时候就活蹦乱跳,脚步又重又响,像只令人讨厌的猕猴。但是此时这些脚步却是轻柔而缓慢的,听上去像是女子的脚步声。
明明是封闭的房间,老人却感觉到了午后舒适温暖的阳光在自己脸上轻轻抚摸的舒适感。
家里有陌生的声音,陌生的脚步,甚至是陌生的说话声,但是这一切却并没有让虎杖倭助感到恐惧抑或是不安。
他整个人的身体连同大脑轻飘飘的,终年饱受慢性病折磨的胸口在此时此刻终于轻松起来,像是梦中才会有的安逸和恬静味道。
这也许就是在做梦。
虎杖倭助想到。
正当虎杖倭助想借着梦中轻松而难得的舒适好好睡一觉的时候,他的耳边又传来了不知名的说话声。
【贵体需得好好温养,老太爷最近食欲不振,殿下命奴婢取一些醋浊生姜饮给老太爷服用】
【奴婢去看看老太爷午枕醒了没有】
那是一个听上去年轻娇俏的女孩声音,她说话语序非常奇怪,并且夹着一股文邹邹的味道。
而更奇怪的是虎杖倭助听得懂她说的这种奇怪的称呼还有语序。
奴婢?感觉是一种贬低自己的女性自称。
老太爷?她是再称呼谁?是我么?
【奴婢给老太爷请安,老太爷午枕可安好?】
虎杖倭助还没有把脑子里这些奇怪的称呼和语句给拧巴过来,他就听见刚刚那些仿佛隔着一面墙壁的脚步声直接缓缓出现在自己的房间之内;随即而来的就是女子温柔而绵软的招呼声。
“!”
虎杖倭助浑身一个激灵,眼睛慢慢睁开。
先步入眼帘的是陌生的雕花床架,还有带着桃子刺绣的月白色丝绸床帐。
睡前在榻榻米上,醒来之后在床上。
虎杖爷爷满脸蒙圈的从绵软的床上撑着胳膊起身,他大脑微醺的环视着整个房间的布置。
青石颜色的地砖,绝大多数的家具都像是名贵木钟雕刻而成,紫到发红,还泛着一股绵密悠长的木香。
在一张讨喜而大气的圆木桌前,还摆着一张看似珐琅材质的华风屏风,上面珠光琳琳,画着几位穿着古朴而华丽衣服的老人,正聚在一起下围棋与饮酒。
“....那是?汉衣?”
虎杖爷爷皱着眉头盯了一会屏风,整个亚洲有名的国家就那么几个,他还不至于连邻国的古代服饰都认不出来。
可是这就很奇怪,他平时对邻国了解的并不算深,唯一看过的有关的影视就是三国演义;怎么好端端的就做了关于邻国怀旧版的梦?
【老太爷,起来用药膳了。】
穿着绿色精致衣裙的年轻盘头少女走了进来。
她长相异常秀美,年龄看上去不过悠仁那么大,周身的气质却成熟而稳重。
女孩梳着奇怪的盘头,所有的头发都高高盘在头顶形成了高髻,高髻上还佩戴着一条颜色鲜艳装饰有绿色玉石缎带。
她双手托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是一口古铜色的小鼎,鼎中放着一个白色的小陶瓷碗;差不多是低配俄罗斯套娃的规模。
“你...”
虎杖倭助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嘴里说不出话;全身上下又麻又木。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绿衣少女慢悠悠的靠近他,恭敬而卑微的低下头;给他穿上了一种有像布又像棉的白袜子,动作熟练的在他的小腿上绑了两个活结;口中还絮絮叨叨的念着:
【殿下纯孝,听闻老太爷近日胃口不佳,特意差遣取竹给您送来了醋浊生姜饮;此饮取上好陈年老醋、加鲜姜炮制,饮用后口舌生津,开胃健脾】
虎杖倭助:“......”
这做梦怎么做的像大河剧?殿下是哪位殿下?
他\她干嘛对我孝?
取竹难道是面前这个小丫头的名字?
还没等虎杖倭助心中发出第四连问,名为取竹的少女突然笑盈盈的抬头看着他。
虎杖倭助这才发现,取竹那张媲美歌剧演员的脸庞上白的简直不像话,而嘴唇却红的像涂了油漆一般猩红刺目。
【老太爷】
取竹咯咯的笑了起来。
【今日本该林喜那小贱奴来伺候您,可林小孩心性,一时贪玩跑出府邸、等那小牲畜回来您可要好好惩治一番。】
说罢,取竹在虎杖爷爷不安和困惑的注视下用那一双纤纤玉手端起了鼎中的白玉碗。
虎杖倭助闻到了一股又酸又辣的刺鼻气息。
【老太爷,该用药膳了。】
取竹笑了笑,她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种纸张发霉和油墨气息的浓烈味道。
“!”
伴随着这股恐怖的味道,虎杖倭助猛然从梦中惊醒。
老人茫然的环顾四周,发现屋子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小居室,午后沉闷而毒辣的阳光正穿过窗帘安静的洒落在榻榻米上。
虎杖倭助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发现身后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衬衫。
是梦么?
老人有些惊疑不定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从梦中醒来之后,身体中脏器的不适重新与他相伴;唯一不同的是,虎杖倭助感觉自己嘴巴里的唾液异常泛滥,胃中也好像格外空荡。
大概是因为饿了才会做这种奇怪的梦吧。
虎杖爷爷想到。